稽郡街道交错,酒楼商店密密麻麻,长街上,人流如潮,店铺内则有各具特色的玩物商品,列纷陈,令人目不暇给。
张宣凝很是惊讶的说着:“会稽还是很兴旺的呀?”随从的焦烈苦笑的说着:“海贸之地,当然兴旺。”
这几天,他的家人也已经被控制了,想来此人倒未必有效忠于秦把头而不惜身家的胆气,不得不听命行事。
968965这句话一出,张宣凝倒真正另眼相看了,就在这时,张一已经过来了,他低声说着:“公子,已经全部进来了。”
其实张一这种名字真是不好,可是没有办法,张一并非真正的属下,而是虬髯客的属下,因此不可改名,也不可称“主公”二字。
此时,秋光明媚,黄昏的阳光在树影之间投入细碎光斑,张宣凝点了点头,沿着会稽郡的古道而行,会稽郡的历史,上可秦汉,因此沧桑的古色到处可见。
直入到一家宅区,这是一个相对偏远的后别院,附近并没有多少人家,正是办事的地点,在里面,五十人已经都准备好了,埋伏在各个院房之中。
见一切安排好了,张宣凝才笑着说:“焦烈,是时候了。”
焦烈不由口舌发苦,这时又违不得,当下就苦笑的说着:“是!”张宣凝望着他离开,然后就在主房中停留下来,这时,开了一张桌子,上面就有菜肴,张宣凝好整余暇的对着李播说着:“世叔请!”李播见得桌上,摆开了各种琳琅满目烧烤煎炸的菜式,虽然多为城中就买的牛肉、炸小鸡、羊肉之类,但是的确非常新鲜,香气直飘而上,不由笑着:“贤侄倒真正有心了。”
说完,也不矫情,就直坐下,然后拿起酒壶来,说着:“你可你祖,也曾经为一任会稽太守呢,此城也是他所开山取石而建,今你回得此城再兴,也是天命啊!”张宣凝倒想不到这还有些关系,当下就笑说:“必是祖宗在天有灵,庇佑于我,以再兴我家!”李播点头应是,又笑着:“不过,论得奢侈,你还不及你父你祖万一啊!”他说的的确有来由,杨素礼异人臣。
每当公卿入言,宾客上谒,都是坐躺在**而召见,并且令美人捧出,侍婢罗列,多有绝色,排场异常。
又想起杨公宝藏中如此多财富和兵甲,真是不可思议,大概除了皇帝,也没有哪家比得上了吧!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归于张宣凝了,他由此笑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军国大事,耗费无量,欲成大事者,哪可不简检?多化一分在兵甲士子上,也就多一分气数和力量,多一分人望。”
这句话一出,李播当下把筷子一放,叹说:“贤侄果有天下之志也!”“世叔,我继父祖二代之烈,怎敢不用心呢?虽刀林箭雨,也不避之,世叔与我家甚有渊源,还请世叔多多帮我。”
“你有如此大志,我不帮你,又帮谁呢?这次你如取下会稽郡,我当拜贤侄为主公,以全我们二家之义。”
“怎敢如此,我父我祖已去,世叔就是吾父,望多体恤就是了。”
张宣凝亲自站起来,为他斟满美酒,说着。
968965真是滴水不漏啊,李播如此想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说着说着,二人就听见了十多人的足音近来,而停留在了院门之外。
“砰!”的一声,门打开了,就听见焦烈的声音说着:“大当家,绣花帮的张舵主就在这里。”
二人都是高手,见过无数场面,这区区十数人,当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这时,一把低沉男声说着:“是竹花帮的张舵主吗?不知前来何事?”这时焦烈已经默然不语,却只见张宣凝手一挥,大门又是“砰”的一声关上。
就在这时,各房中蜂拥而起五十余人,将这十余人包围。
张宣凝这才从容的说着:“是秦把头吗?你可臣服于本官?”秦把头手按刀柄,怒声喝着:“焦烈,你跟了我这样多年,我平时对你不薄,告诉我,你到底引了谁进来,又想干什么?”眼见着秦把头凌厉的目光朝他电射而来,焦烈心中一沉,事到临头,倒反而不惧了,沉声说着:“这是圣上亲军,正五品下折冲都尉张大人,大当家,你还不拜见?”折冲都尉张大人?秦把头再怎么样想,也想不到这个回答,他本来以为是某个帮会入侵而发生背叛。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张宣凝徐徐的说着:“秦把头,你降否?”“放屁,不知道那里的毛孩子,看你毛也没有长,竟然还称自己是官,就算你是官,老子也不放在心上,兄弟们,跟我冲出去。”
淡淡一笑,口中却断然喝着:“杀了!”这一喝,隐含内力,可震得人人耳鼓发痛,顿时,手持长刀的军士,如狼似虎,二话不说,直冲入过来。
一个大汉,突然之间抢前,似乎想抓起看似年轻无力的张宣凝,张宣凝一声微笑,拍出一掌,这掌看似简单,却立刻命中,胸骨碎折的声音惊心动魄的响起,这名大汉七孔喷血,兵器脱手,往后抛掷,显是无幸。
而几乎同时,又是二声惨叫,只见张一张三几乎同时出刀,立刻二个对敌的大汉刀剑离手甩脱,鲜血飞溅,立是毙命。
968965秦把头一见如此,心中大寒,自己倒并非一点防备也没有,带上都是自己的心腹,敢打敢杀,平时在会稽郡也是可以横着走路的人物,怎么一交战就死了三个?连一个回合也抵挡不了?心知不好,他狂喝一声,全力冲向门的方向,欲逃出生天来。
才到门口,门墙上就出现五个箭手。
只听“嗤嗤”之声连响,五支强箭,就在近距离内,直穿入他的身体,破体而入,只有短短的箭簇在胸口晃颤,秦把头不敢相信的望着箭簇,冲向大门脚步骤止。
呆了一下,“砰”的一声,他沉重的扑到在地。
顿时,正在抵抗的众人都是一呆,一个大汉扑了上去,高喊着:“大当家!”才走了几步,又听见“嗤嗤”声响,此人身上连中数箭,颓然倾倒,立毙当场。
焦烈趁机喝着:“兄弟们听着,这位是圣上亲军,正五品下折冲都尉张大人,只要你们弃械投降,张大人一律不追究。”
话声才止,其它十个大汉就个个面面相觑,才几个呼吸,就有人连忙掷下兵器,跪在地上,显是知道无法抵抗。
“焦烈,你去将原本人等全部召集而来,如是不服,立刻杀了。”
张宣凝冷哼了一声,说着:“还有,别到处喊着我是正五品下折冲都尉,这十人的家属也给我送来,谁多嘴,我就杀他满门,明白了吗?”“是!”既已经杀了原本的老大,焦烈也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也算是个头目,应了一声,自然就一一把其它帮中人等召集起来,甚至一一告诉张宣凝,哪些是秦把头的心腹,应该立刻杀了,哪些是可以招募的。
短短几日,秦把头的内部就清洗了一遍,八十人,有五十人是可以任用的,其它三十人立刻全部杀了,也许还是挟私报复的,但是张宣凝也是不理,立刻任用焦烈为一火火长,可挑选自己的心腹,其它人等,全部打散了,分散在其它队中,这样一来,队伍立刻扩大到了百人以上。
当然,秦把头惨死,这样的消息不可能长久隐瞒,只是在误导之下,人人以为是焦烈造反而已,许多知道内情的人,都有点郁闷不解,焦烈虽然在这个小帮中有点威信,但是远不能和秦把头相比,他怎么能够篡权夺位?再过几日,还是在这个院子中,焦烈静静的走进来。
“主公?”他喊说,他本是经验老到之人,因此没有几日,就摸清楚了规矩,称眼前的这个连青年都算不上的折冲都尉为主公。
“何事?”张宣凝看着一份书卷,头也不抬的说,这几日,已经把那批少年放出去了,任用他们去一一查明城中虚实,顺便买点货物和食物,他们相对比较生脸,当初又多是乱贼起事中挑选出来的少年亡命,别看年纪小,可多杀人的,再学了武功,虽然修炼时日还浅,不堪大用,但是别人一时也摸不清楚底细。
“这几日,乌衣会多有动静,似乎要来讨伐于我了。”
他报告的说着。
乌衣会虽然人数高达一千,但是这是多方面的人员,真正作战人员不过三百,而秦把头八十条,却是不打折扣的刀上舔血的汉子,因此才得平衡。
现在听说秦把头死了,那自然就要吞并了,不过,这点人根本不放在张宣凝的心上,他只是问着:“怎么打来?”秦把头历年来的积蓄,其实对一个小帮会首脑来说,也不错了。
一些金银姑且不说,城外还有一块田产,倒有着三百亩地,并且听得人说,门前还有一个小湖,风景甚是不错。
968965当下就决定,把能战的人员,都拉出去,在庄园中训练,在城中,太过显眼了,引人注意实在不好,特别是没有决定夺取此城时。
虽然对乌衣会不在意,但是还是给予调查,这才发觉乌衣会才是典型的城市帮会,他们很少直接砍刀出血来混生活,而多控制着城中的一些店铺,并且收得一些保护费。
就这样直接一问,就知道乌衣会在城中,各种行当的营生就有十几处,包括酒坊、客店、酒肆、行货栈、杂货铺、米店等等,倒也真是好生意。
焦烈轻声说着:“主公,他们要求明日晚上,到城外何家口谈判,其实是想把我们一口吞下吧,主公,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的?乌衣会的首脑是袁宗吧?此人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在道上混了三十年,也不过如此,他有什么威胁?”张宣凝毫不在意的说着,经过了军中战斗,杀过强悍无比的突厥高手,这些帮会相比之下,再凶狠也不过是等闲而已。
“是,那我就应了。”
“应吧,你可以出去了。”
张宣凝如此说着。
这时,已经完全按照军中行事,设巡查,行操练,各人都不敢出声,气氛极为凝重,那些帮会分子,早已经人人喊苦,却不敢出声。
等了一会,他才苦恼的放下了手中文件,对才从房中出来的李播叹着说:“世叔,这些东西,真是很烦琐啊,什么时候,你能够找得人才来帮我?”“贤侄,我已经发信,让我家的一批下人来帮你,此是大事,我也不能一言而决,就算在我家之中,也要各房同意才是。
至于如要招募得其它,比如你父你祖的旧部,也必须贤侄你取下会稽郡,并且成了事才可。”
“这我早就知道,不过,多些下人也是不错,世叔下人,也可用事了。”
张宣凝对此种婉拒,倒也认为是理所当然,造反的事情,都是搏上一家一族的性命,那可能空手白牙,就使人拜见主公,前来投效,特别是这种大家族的人,因此平静的说。
尽管在前世的现代,他也玩过无数的战略游戏,但是直到现在,才确切地体会到这种“争霸天下游戏”带来无比奇异和满足的感受。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是一次性的游戏,再无回头的机会,因此哪怕在一开始,就必须未雨绸缪,对各个势力分布进行重组,无论是选取、编伍、训练,或者是建立简单的政事堂,以及侦察和买卖货物,都决定着未来胜负和生死的一部分因素。
“四公子,马匹已到,是六十匹!”就在这时,张一兴冲冲的进来,说着。
“是吗?我们立刻就去。”
张宣凝稍站住脚跟,就立刻命令把原本运输到南方的战马运来,在军中虽然只有一年,但是也深刻的明白骑兵的厉害之处。
当下,就命令众人分批出城。
直到了秦把头的庄园之内,就见得了一批战匹,这时,就有张三熟悉牵来一匹好马,张宣凝飞身上马,笑着说:“虽然只是一个月没有骑,但是就全身不舒服啊,只要骑在马匹上,我就精神百倍。”
当然不可以大举奔驰,引人注意,因此转了几圈,他就跳下马来。
而原本军中的士兵,本也是骑兵,因此多跳了上去,各试着,虽然只有五十人,勉强成了一队,但是也足够威武了。
968965张宣凝笑说:“幸亏马匹快到,有此五十骑,我敢于正面冲破五百人呢!我们的大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968965张三上前,说着:“公子英武,自然不凡。”
这时,张一也上马,带着五十人在庄园中策骑,虽然说根本施展不开,但是五十骑也带来了密集的马蹄之声,有着摧毁一切的威势,在场的帮会中人,个个面无人色,显是被吓着了。
“好了,大家熟悉一下,明天就将乌衣会摧毁。”
张宣凝见得如此,知道自己威慑战术已经达成,因此就笑着说。
虽然明日是一百二十人对上三四百人,但是别的不说,就这五十骑,也足够自己消灭他们了,因此胜利是肯定的。
原本寇仲最大的毛病就是太露锋芒,跑到各个地点去闹事,让各地豪强不得不注意他,其实这也根本不算什么,没有名气,哪来的人投效呢?可是问题是他们闹的太大,无论杨公宝库还是传国玉玺,都是天下最重要的东西,因此成为了众矢之的。
所以无论是萧铣、李子通、李世民,或者窦建德、刘武周等人,一旦和寇仲接壤,第一个就要拔除寇仲的少帅军,甚至形成了谁都算计于他的局面。
再加上起事时,已经非常晚了,根本没有时间来积蓄实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寇仲还能够卷席南方,实在是不可思议,似乎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上天在处处偏向于他。
可是,现在毕竟不是小说,而是一个世界,张宣凝可不敢赌自己有这样强的运势,因此他才早早起事,抓住战机,并且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注意他。
现在李阀再注意他,也不过当他是一个将才而已,而天下将才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不会倾全力不惜代价对付他,这不可同日而言。
一时间,心中满是感慨,深吸一口气,望向蓝天。
到底前途,是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