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而在一组烈阳阵队旋过之后,十多个挥剑攻击而来的武林盟弟子,须臾之间便倒下六七名。祁刚手起刀落,削斩如风,狂劈余下的护卫。
瞬间,刀光穿透了三四名敌人的身躯。各个手脚俱断,头颅翻滚。一招之下,血肉横飞。武林盟弟子呼号着,躲避着,但却无法躲开倏然闪灭的刀光。
半个时辰后。
武林盟庄园内死尸遍地,鲜血流淌,残碎的肢体洒满了每一个角落。关飞、吴良辰各自身上鲜血淋漓,渐渐只有招架之功,而重伤的张中眼见关飞、吴良辰辰已是败落在即,强忍着剧痛,在旁偷袭侧击,但已无法扭转颓势。
司徒艳与素素愈打愈轻松,抵挡过关飞不惜耗损真力的强猛攻击后,眼见关飞已是强弩之末。二女好似心神相通,几乎是同时娇呼出声,猛提功力,骤然幻起一蓬夺魂的掌影,掌影甫现,已不分先后狂猛地攻向了关飞、吴良辰与张中三人。
二女同时出掌,其势非同小可,烈阳掌凌厉而诡异的掌法,顿令天地变『色』。关飞、吴良辰与张中三人,此际方才感到力不从心,三人无比震撼。震惊中,刀剑疾挥,身影倏退,虽然躲过绝大部分掌影,但仍有数道犹如利刃般的指风掌影穿过了刀光剑幕的封挡。
“咔嚓”、“咔嚓”两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张中四肢分家,各自疾飞而去,飞洒的血肉弥漫天空。而关飞与吴良辰各自洒落一道血雨,胸腹之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急涌而出。
二女哪待关飞与吴良辰稍有喘息之机,张中的肢体尚未落地,凌厉的掌式指风,又告击出。闪身、劈斩、疾『射』,无论斩切、部位、角度等拿捏得恰到好处,既狠又准,好似万千鬼魂附体,躲无可躲。
关飞与吴良辰面对生死,陡然间,已好似忘记了恐惧,不退反进,在刹那间疾迎而上。狰狞的面孔,好似魔鬼,怒睁血红的双目,聚集所有功力,孤注一掷。刀剑挥舞得犹如狂风骤雨,更似惊涛骇浪,一层层、一片片、交织闪耀。
然而,狂卷而来的刀光剑影及诡异的招式,却每每在差之毫厘的瞬间,相继刺空。好似刺向一团空气,一个虚影,毫无实质,飘渺虚幻。
“老七,速战速决!”二女娇喝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倏闪,腾然已起三丈高下,堪堪避过层层叠叠的刀光与剑影的瞬息间,两个苗条的身影疾速停顿,扭转、出掌、下击,匪夷所思地在半空中猝然倒掠而回。
无穷的劲气,弥漫在半空之中,关飞与吴良辰的刀势、剑气渐渐凝滞。空隙愈来愈大,在狂怒之中,突然感觉生命正在向黑暗走去。或许这场激斗便是此生此世的最后一次扑击。
就在二人骤感不妙的刹那,满天夺魂的掌影指风已如铺天巨网,在激『荡』锐啸的空间里,幻化成幽冥的死光。
惨哼声起,关飞与吴良辰双双被震向半空,连连倒翻出十三四个跟斗,方才一头栽跌向地面!关飞与吴良辰口中鲜血狂喷,吴良辰宝剑脱手,连同握剑的手臂带着锐啸飞向空中。
二人已成了血人,强自挣扎着站起。双目愤恨狰狞,面目怪异扭曲。血,一滴一滴、一溜一溜地流着。面『色』愈来愈惨白,鲜血流过了手臂,顺着宝刀滴答滴答掉落到地面。
关飞与吴良辰再也听不到庄园内的厮杀声,只有武林盟大门外,传来数声断断续续的惨叫。
随即,北方武林盟庄园之中一切打斗均已停止。庄园内静悄悄的,只有摇摇晃晃却强自站着的关飞与吴良辰,在寂静中等待着死亡。四周一片宁静,阴森的宁静,空中飘散着浓重的血气。焦臭的气息混合血腥,闻之刺鼻,飘浮在空气中。
大火依旧熊熊燃烧,烈焰腾空,整个天空都已烧成一片嫣红。在烈焰的燃烧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数声呻『吟』中,不时地传来房屋倒塌的轰响。
熊熊火光照亮了天际,整个庄园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映衬着凄惨的轮廓。此时的北方武林盟,乃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炼狱,一座名副其实的修罗屠场。
蓦地,咣当一声,庄园大门应声而开。自庄门又刷刷刷地涌进数十名烈阳勇士。茜儿与华玲玲满身鲜血,飞身来到关飞与吴良辰身后。祁刚、狄龙以及七八十名勇士亦先后飞驰而来,将关飞与吴良辰团团围在一处。
关飞与吴良辰衣衫凌『乱』,头发披散。各自面孔已经少了惨厉与愤怒,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颓然与落寞。惨烈的杀戮,经营多年的武林盟,一夕之间土崩瓦解,其根源乃是一念之间。
心中懊悔、恐惧、又饱含愤怒与不甘。随后的结果,必定是极度残忍,极度残酷,生命已慢慢走上了最终的旅途。
司徒艳清清嗓子,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关飞与吴良辰,平静地道:“两位盟主,早知今日之局,何必淌那范家庄浑水。北方武林盟雄霸一方,本可安然逍遥,何苦禁不住他人诱『惑』!”
关飞与吴良辰眼『露』惨厉之『色』,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变成了黑红『色』,披散的『乱』发,道道凝固的鲜血,面孔凄惨绝伦。看着司徒艳与烈阳众人,已对生命再无奢望。
关飞强提一口气,沙哑道:“烈阳余孽之狠毒残忍,老夫今日方才真正领教!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自有处世之道。而今,岂会受你这背宗忘祖的贱人教训老夫。事已至此,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素素道:“真是可惜,关盟主一世英雄,向来光明磊落,小女素有耳闻。落得今日之局,确是得不偿失。但烈阳行此手段亦是迫不得已,若是容得你等围剿我烈阳,岂不晚矣。江湖争霸,俱是你死我活,想必关盟主早便知晓此理。”
关飞看了看素素,眼中愤怒、颓丧、懊悔兼而有之。嘴唇翕动几下,却又欲言又止。良久,方忧忿地道:“江湖上,成者王侯败者寇,老夫此举自有定数,不必多费口舌。”
司徒艳看着满园的凄惨景象,心神轻颤。瞧了瞧英雄落寞的关飞与吴良辰,沉静道:“关盟主口出不逊,本使不以为忤!范家庄甚或是天幻宫为一己之私,威『逼』利诱,驱策天下豪杰围剿我烈阳。几年来,乃是人所共知之事,本使万没想到关老前辈也卷入其中。”
关飞死盯着司徒艳,心中实不知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双目移开,看向天空。
司徒艳接着道:“本使见关老前辈英雄一世,实不忍痛下杀手。本使有一言待问关老前辈!”
关飞神情一怔,沙哑道:“老夫现已是你等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似你等残暴之人,有何人言,尽管讲来,何需啰嗦!”
司徒艳轻笑,看一圈烈阳众人后,平静道:“本使素闻关老前辈及吴副盟主行侠仗义,为人豪爽,受江湖爱戴。今日之局,确非我烈阳所愿。本使忽然萌生一丝慈悲,若是关老前辈两位保证不再参与围剿我烈阳,本使便可放你二人一条生路,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甚么!”关飞乍然听闻司徒艳放生之语,不由心神狂震。
司徒艳微笑不语,只待关飞答复。听罢司徒艳之言,关飞内心一阵激『荡』,久闻烈阳行事从无放生之理,偶尔活命亦被废去武功,或是割除……关飞心中虽然不惧死亡,但活的希望来临,一时之间,心中仍然掀起滔天巨浪。
看一眼正在彷徨不安,眼中似有无限眷恋之『色』的吴良辰,内心一阵翻腾。犹豫了许久,方才平静地道:“老夫非是为一己之贱命而向烈阳余孽讨饶。不知老夫妻小及下人如今怎样?”
“一切安好,请前辈放心!”
关飞眼睛一亮,但随即神『色』又有些黯然,慢慢道:“若如司徒总使之意,老夫二人及家小可全身而退?”
“正是!”
“没有其他条件?”
“老前辈放心,毫无任何条件!”
关飞听罢,好似放下千斤重石,吴良辰血污惨厉的面孔已泛起侥幸的喜『色』。关飞幽幽道:“老夫年逾花甲,自当寻个密处颐养天年,请司徒总使放心。此生此世,老夫概不再『插』手江湖中事!”
司徒艳笑道:“本使钦佩老前辈厚意,本欲再多言几句,但唯恐伤了老前辈自尊。本使早知老前辈为人,方才行此之举。若是前辈伤势能自行料理,本使便恭送前辈!”
关飞听罢,神情既有欣喜又有落寞,偌大家业,一夕之间灰飞烟灭,何等凄凉。最后看了看仍在燃烧的大火,艰难的扭转身躯,踉踉跄跄地向大门走去。
司徒艳忽地急命茜儿拿出金创『药』,飞驰送与关飞及吴良辰。关飞接过金创『药』,身躯轻颤几下,似要回身,但仅停顿一下,便又毅然地蹒跚而去。
“张爽,点查结果如何?”司徒艳道。
张爽忙自上前,躬身道:“禀告总使,此役共消灭武林盟人马九百二十四人,逃逸一百六十余人。所被消灭的人马,其中死去九百一十三人,重伤六人,轻伤五人。据受伤之人言说,在死去的人马之中,有冀州白虎堂堂主梁化,副堂主李正;冀州花雨门门主柳飞,副门主靳方。一堂一门手下死去不到一百人。我方战死二十八人,重伤十八人,轻伤三十五人。”
祁刚听罢,忽地笑道:“总使,怪不得有几个稍微硬些的点子,原来是九堂十八门中人!”
司徒艳肃然道:“我烈阳儿郎又消失了数十名,唉!即刻救治伤者,重新整合阵队,妥善安置人手,尽速离开此地。回返途中,务要捡取僻静小路,加倍小心。”
“是!弟子遵命!”张爽说罢,与狄龙一起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