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太原的时候,徐南方已经昏沉沉的,自己都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两辆车开进了离太原机场不远的一家四星级宾馆,那里有几间房,是吉姆事先就预订好的。
从太原前往北京的航班比较多,不过他们到达太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最后一班飞机是赶不上了。
最快也只有等明天早上八点的。
吉姆照例对尚君澄说,“晚上是出去吃点夜宵,还是就在酒店里?我让他们把晚饭送到你房间。”
尚君澄下了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他身后的那辆车,有意无意地问着吉姆:“她人呢?”“还在车上睡着。”
吉姆也不知道尚君澄是什么意思,不好自作主张,“你看是?”尚君澄径直就往后面奔去,果然看见她歪倒在车窗那,尚君澄敲了敲窗玻璃,把徐南方给震醒了。
徐南方睁开眼,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尚君澄,不明所以。
尚君澄作了个手势,示意她下车。
徐南方当然不知道该怎么下车。
尚君澄有些不耐烦,他把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掏了出来,有些粗鲁地把车门打开,“已经到太原了。”
尚君澄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到了太原,徐南方就不该再赖着不走了。
徐南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忍不住形诸于色,“啊,就……就到了……”她的声音很小,怯怯的,就好像是一只即将被人抛弃的小猫,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触怒旁人。
尚君澄正要说话,徐南方就生怕尚君澄要说出赶走自己的话,连忙先声夺人道:“我,我不会拖累你,我自己会走。”
她察言观色地看向尚君澄,见他脸色并不是太难看,便试着说道:“不过,不知能不能请你帮帮忙,能不能给我换一身衣裳,我这样……好像不大方便。”
徐南方也知道旁人看见自己这一身明廷宫装,只会把自己当成疯子,傻子,要是这样出去,只会被别人给笑话死。
她这样一说,尚君澄更是忍不住鄙夷的一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徐南方,“现在知道不方便了?你穿成这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我”徐南方有些窘迫,拔下头上一支花钗,“这个,这个就当是酬劳。”
她眼里闪耀着急迫,好像很是担心尚君澄会直接把她赶走。
尚君澄没有把她赶走,更没有接她递过来的花钗,他只对吉姆说,“你去帮她买吧,让她在你房间里换衣服。”
“换完了就离开。”
他对徐南方说完这话,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就一个人进了宾馆。
尚君澄在酒店女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女服务员帮他把房门打开的时候,小声地问尚君澄能不能给她留个签名。
尚君澄大笔一挥,提名的时候,听见了女服务员窃笑的声音,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巧看见徐南方朝这边走来,服务员笑得是她。
只见徐南方看见尚君澄望着自己,像做错事一样,慌张地把头给低下。
尚君澄眉头一皱,把笔还给女服务员,说道:“你帮她开隔壁那间房。”
便实在不想再看徐南方,一个人进了房间。
他刚刚坐下,就听见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尚君澄以为是客房服务,喊了一句进来,并没有回答,依旧是咚咚的敲门声。
尚君澄只好过去开门,哪里是什么客房服务,只见徐南方站在门外,一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尚君澄黑着脸,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徐南方伸开手,手上是一张房卡,“她就给我一张这个,我不知道怎么把门打开……”徐南方的说话让尚君澄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拿起徐南方手上的房卡,嘟囔了一句:“乡巴佬”人却已经从徐南方身旁走过,只听滴的一声,尚君澄把门给刷开了。
他走进房间,把房间里的灯也给徐南方打开了。
徐南方感激地对尚君澄说着谢谢,她合作的态度,让尚君澄实在有些受不了,他尴尬地站在那,不耐烦地说道:“没有什么了吧,你自己先好好洗洗你的脸,省得人看见吃不下饭。”
“洗脸?”徐南方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
“那我去打盆水来,对了,在哪里打水?”徐南方的问题让尚君澄再次抓狂,“你家是哪里的?哪个山沟沟里的?”尚君澄都懒得鄙视她了,直接走到盥洗室,把水龙头打开,对徐南方呵斥道:“过来。”
徐南方也不违拗,她朝那边走去,刚进盥洗室就差点没吓一跳,她只觉得面前一下子多了两个人,等她看清楚才发现那两个人,就是自己和尚君澄。
一模一样的。
徐南方来不及惊奇这种镜子比起铜镜实在要好用的多。
她只看到镜中的自己现在是多么地狼狈。
头上的发髻早已经散乱,鬓丝乱飞,珠钗也丢了大半,脸上的脂粉和了泥,红一块,黄一块的,身上的通袖罗袍和裙子又脏又破,还被徐南方自己扯了大半块下来,别说是放在这个服饰和大明完全不同的时代,就是在四百年前,自己这副样子,也得被别人当成叫花和疯子。
徐南方连忙凑到水龙头那洗脸,流出来的水还是温热的。
尚君澄在一边看着徐南方清洗着自己的脸庞,居然还顺手把架子上搭着的新毛巾给她递了一条过去。
吉姆正好买了衣服进来,瞥见尚君澄给徐南方递毛巾,还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
尚君澄一扭头,正看见吉姆,“怎么这么快?”“噢,我就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
吉姆才不会为这么点破事浪费时间,他还没有吃晚饭。
尚君澄要吉姆把衣服给徐南方,吉姆却把衣服都塞到了尚君澄手里:“我还要跟公司说说今天的情况。”
他一脸的苦色,今天的事,让他这个经纪人更头痛。
尚君澄见吉姆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只好勉为其难地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递给徐南方。
徐南方当着尚君澄的面有些费力地拆开包裹着衬衣的塑料袋,衬衣,裤子,徐南方从尚君澄手中一件一件接过,尚君澄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真是恨不能插手帮忙,谁知他把手伸进袋子里一摸,摸出一件文胸来。
尚君澄心里暗骂,吉姆用得着连内衣也买吗?把袋子一打开,果然里面还有一盒女式内裤。
“色鬼!”尚君澄嘴巴里小声嘟囔着。
“什么?”没听清的徐南方探头问道。
“没你的事!”尚君澄呼喝着,徐南方只好把头又缩了回去。
尚君澄把袋子直接塞到徐南方的手里,“你自己去换吧,我先出去了。”
他扭头就要走,却被徐南方小声地叫住了:“等等,丹尼。”
“别叫我丹尼,我和你很熟吗?”尚君澄始终不愿意给徐南方好脸色看。
“哦,那……”徐南方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尚君澄回转头来,“叫我……”他话还没说完,就呆站在那,一下子忘了说话,因为他看见徐南方手中高举着那件文胸,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