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又去了西丰临议政的宫殿,看着里面的灯火跳跃,我站在门口,问起门口的总管里面都有谁,听他报了一堆名字,其中有夜。我本来想推门进去,手伸出来,又觉得不妥,转身退了回来,示意女官往前领路,我径直回了寝宫。
刚走没几步,就遇见女官捧着托盘走过来,远远地立在那里向我行礼,我笑着叫起,问“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女官恭恭敬敬地说:“禀告娘娘,是皇上吩咐御医给夜将军熬制的汤药。”
对于西丰临来说,我和夜都是他失而复得的,于是格外珍惜。
还没有见到夜的时候,我也是忧心忡忡,西丰临劝解我,他说:“若若,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听到夜重伤的消息,也是这样,心里懊悔,生怕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夜跟我这么多年,受过不少伤,我原本想这次以后就尽量让他少出征,多在家调理身体,这个想法差点就磨灭了。若若,当时我很害怕,表面上忍着不表露半分,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西丰临很少说这么多话,我能想象到他当时的心情,夜这么多年一直跟着西丰临,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过不少,特别是跟西丰临一起经历过生死,在西丰临心里他的位置一直都很高,多亏他这次度过了难关,好了起来,其他结果对于我和西丰临,都难以接受。
夜对于西丰临,和原非对于东临瑞,程度是一样的,想着又想起了原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伸出手不经意地弹了一下小孩儿的额头,回首看见东临瑞很惊讶。(www,16k,Cn更新最快)。特别是东临瑞帮我揉脚的时候,他那种像杀人地目光。我一直记得清楚。他大概早就知道我就是害东临瑞差点死在沙漠里的凌雪痕,所以那张酷酷的俊脸总不给我好脸色,时间久了敌意渐渐淡化,在我面前也随意起来,我把颜静带回东临国。看见颜静扮成小兵跟在他身边,当时他那别扭地表情,明明害羞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有些地方他和东临瑞还是很像的,都不善于表达自己。
下一次见面地时候,原非和颜静大概已经修成正果,终于可以看见颜静那小妮子幸福的表情。
回到了寝宫,春桥已经急得团团转。我刚进屋她慌忙帮我脱斗篷,塞手炉,嘴里念叨不停。“小姐啊,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冻着了可怎么办。”
我忙遣退其他女官笑嘻嘻地说:“今天外面不是很冷,我就到处转转。”
春桥说:“以前怎么不见你老出去……小姐啊。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比以前……这要是受了风寒,让我回去怎么向……”慌忙停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
我的手一颤,当然知道春桥刚才准备说什么,我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只要想起跟他有关地事,心好像失去了这份平静,激烈的疼痛。我埋头想了一会儿,只是把捂热的手放在小腹上摩挲,孩子开始慢慢长大了,这是让人最值得高兴的地方,
睡觉前,春桥帮我换了房间里的银熏球,淡淡的香气是我一直在东临国用的那种,春桥询问式地看了我一眼,我抿嘴笑笑,然后她放心地把银熏球绑好,我就呆呆看着那漂浮的小小球体,思维仿佛有了瞬间的偏差,依稀回到了旧地,闭上眼睛,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白天想事情太多,晚上总也平静不下来,其实从回来以后我一直想找到以前地自己,要从记忆里挖掘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做什么事也会拿以前地我来做对比,如果是以前的我会这么做,类似于这样地想法越来越多。就像一次寻找以前地治疗,我身边的人,熟悉地人,临哥哥和我自己,都在努力的配合,
于是不停地为自己找事情做,而本身也是习惯性地想要照顾临哥哥,用宫里储藏好的梨子给临哥哥熬汤,又和御医们研究可以长期喝,有止咳功效的糖浆,总想着打听临哥哥有什么烦心解决不了的事,用现代的思维去找办法。
就连官吏啊,俸禄啊,赋税啊,都想要操心,回来短短的时间,居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如果是以前,我顶多会弄弄制衣小作坊,写写剧本,逛大街,研究各种菜式,过那种闲散公子,不务正业的生活。
在临哥哥身边,好像就会忘记自己的事,没有了自己的时间,这是多年来的一种习惯,明明临哥哥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事,我却总是习惯地付出,每次做完事都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会不会有后宫乱政的嫌疑,有没有给临哥哥找麻烦。我知道,临哥哥从小就想做一位贤明的君主,我太了解他要什么,所以总是一味的想给,甚至我还会担心他安置起来的那些嫔妃有没有好的生活。
思绪太多,不知道将来孩子生出来,会不会也是一个操心的小家伙。
现在四国都已经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一直战争频繁的东临国也终于偃旗息鼓,最近那边真的没有任何传闻,我从东临国回到西丰国这件事,我本来以为两国会有很大的反响,谁知道只有西丰国有一些闲散的传闻,并且没有几日,就慢慢消散了。
西丰临和东临瑞都是一个手腕强劲的君主。
想想东临瑞跟我说过的话,他说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会欺骗我,不会瞒着我,他都做到了,倒是他跟我要的那些诺言我一个也没做到。我回到西丰国,他会恨我吧,将来有机会见面,他会是什么样子?
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沉睡过去,脑海里有乱七八糟的景物陈列,过了很久,只有一个身影清晰起来,穿着长长的缟素,站在窗前,外面下着雨,屋子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连人的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
他就那样站着,好像久立了无数个岁月,等着人来劝慰他休息,或者给他少许的温度,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努力想走过去,碰触他,手伸出来,有热热的东西落在掌心,低头去看,是一滴艳丽的鲜血。
风吹开了窗子,他的衣角被吹起来,逐渐整个人慢慢模糊,一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