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文林走后,安元来到韩长生身边,默默地看着他。韩长生也是无语。如果说昨天的擂台还让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突然爆发了一下,那今天他基本已经能够肯定,一定是有哪路神仙在暗中用了仙法。每逢出招的一瞬间,就有一股力量牵制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去出招,因为速度太快,所以一开始他也没有察觉到,第三次他认真去感受,在感受到神秘力量的瞬间他还试图反抗了一下,但是那股神秘力量之强大让他的反抗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他这才能够肯定此事绝对不是凡人之力。安元和6文林没有往怪力乱神的方法想,所以只会觉得是韩长生的武功超凡脱俗了。
可到底是哪路神仙吃饱了撑的呢?
安元叹了口气,道:“你每次都会让我惊讶。”
韩长生干笑:“我自己也很惊讶。”只可惜,狗仙君估计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果不其然,安元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我想学,你可愿意教?”
韩长生一脸诚恳:“我自己也很想学。”
“……”安元叹气,“你不愿意就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我这两日才算感悟的彻底。”
不,你错了,人外还有神仙啊!韩长生心里默默吐槽,憋出了内伤,却不能说。
安元有些失落,却没有强求,道:“我们去找刘小奇吧。”
韩长生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到底是谁呢?可惜他谁也没瞧见,不知道那位神仙是不是躲起来了。
两人走进刘小奇住的客栈,一进大堂,就看见了久违的岳鹏。
岳鹏和几名武林人士坐在大堂里,正在谈话。
只听得岳鹏道:“不知魏掌门可有我那二位弟子的消息?”
韩长生和安元同时向岳鹏投去目光。他们脸上带有易容,岳鹏并没有将他们认出来。
那姓魏的掌门道:“不曾。老岳啊,你那一双徒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杀害了长老出走了呢?”
岳鹏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为何。真是师门不幸呐,岳某愧对岳华派的列位先祖先师!”
韩长生心里一直觉得有些奇怪。这岳鹏发现玄机老人和兰芳长老死在后山之中,龙吟剑也被人拿走了,他怀疑是“李九龙”所为,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李九龙”被兰芳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就“李九龙”天天有机会往后山跑。可安元怎么也跟着背上了这个黑锅。安元可是岳鹏最得意的子弟,他的人品岳鹏不该不清楚。就因为安元跟“李九龙”一起失踪了,他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质疑自己的得意弟子?有这么当人师父的吗!
韩长生看了安元一眼,安元正盯着岳鹏看,目光有些古怪。大约是察觉到了韩长生的眼神,他回过神来,低声道:“走吧。”
两人上楼,确定左右无人之后,进入了刘小奇的房间。刘小奇见他们来了,连忙将门窗都关结实了,以免被人偷听。
韩长生道:“你们俩好好聊聊吧,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于是接下来便是刘小奇和安元敞开心扉聊了起来,韩长生在一旁听着。刘小奇说起自己的师叔们曾提过对不起天缘山庄的事,安元却说自己也是到了最近才刚刚知道秀刀门,在此之前没有听山庄的人提起过任何关于秀刀门的人和事。至于秀刀门惨遭灭门的事,他也是前几天跟韩长生一起去找小灵通打听消息的时候才知道的,此事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天缘山庄的人所为。
两人聊了半天,你的事我不知道,我的事你不知道,始终没能找出什么令调查有进展的线索来。
三人都是一头乱麻,刘小奇轻声叹气,安元愁眉不展,韩长生道:“话说,整个岳华派只有我们知道你是秀刀门的后人吗?”
刘小奇点头:“我谁也没敢说,大师兄是你第一个知道的,二师兄是第二个。”
韩长生道:“你胆子那么大,每天夜里偷偷跑出来练刀,就没被别人撞见过?”
安元和刘小奇都是一怔。安元道:“你还出来练刀?”
刘小奇更是吃惊:“每天?这话从哪里说起,我是不敢的,打我到了岳华派,我统共也只偷偷练过五六回刀法,要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要么是白天无人的时候,怎么可能天天练刀法呢?被大师兄撞见的那日,也是因为那日月圆,我又想起我爹,心里难受,才偷偷跑出来练刀的。”
韩长生蹙眉:“这样吗?那可真是不巧,我两次在深夜里撞见你练刀法,还以为你每日都会练习呢。”
刘小奇讶异道:“两次?除了上一次,还有一回?……不对啊,我再上一回练刀法都是韩大哥你来岳华派前三个月的事了,你怎么会看到?”
韩长生怔住:“三个月?”他在岳华派拢共也就待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他连岳华派在哪都不清楚,如果刘小奇说的是真的,那他不可能两次看到刘小奇练功才是。
韩长生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么那时候我在练武坪看到的人是谁?”就是在小臭蛋把他带去见兰芳长老的那天晚上,他原本是打算去偷窥安元的,却在练武坪看见了有人练功。招式分明是秀刀门的招式啊!这一点,他很清楚地记得,也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刘小奇,后来再次撞见刘小奇深夜练武的时候,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刘小奇和安元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人?”
安元道:“哪天?你慢慢说清楚!”
韩长生回忆着那日的事,道:“就是杀了阴阳双煞回到岳华派的时候,那天晚上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走到练武坪附近,然后就看见有人在练剑……”
刘小奇出言打断:“练剑?”
韩长生想了一会儿,确定道:“对!练剑!但是那剑法跟你们秀刀门的刀法很相似,只不过有些招式改成了更加适合剑招的套路……”
刘小奇道:“你没看清那人是谁?”
韩长生道:“天那么黑,我若看清了,怎么会以为是你?”
刘小奇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确定没看错?是我们秀刀门的招式?我从来没有半夜出来练过剑,更不可能跑到练武坪去啊,那里场地宽阔,便是有人靠近了我也未必能够察觉,便是有夜禁令,我也是不敢去的。”
韩长生抓了抓头发,拿起自己的佩剑试着按照记忆中的招式重现出来。他的记忆和悟性都是极好的,武功看别人使一遍就能有样学样,即便学得只是外相也够他用来重现了。虽然时间过去已久,但他还能记得一些那晚上看见的剑法。
屋中虽然狭小,供韩长生比划几下倒也够了。刘小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真的很像,似乎就是按照我们秀刀门的招式融会贯通成改了剑法。”
韩长生又比划了几下,刘小奇蹙眉看着,道:“这就不像我们的招式了。”
韩长生点点头:“这也是那人使的,其实我瞧着有些像玲珑门的玲珑剑法,不过因为我那日以为那人是你,还以为只是因为你的剑法和玲珑剑法相似而已。”
刘小奇茫然摇头:“我不知什么玲珑剑法。”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安元出声道:“假若那晚你看见的人当真是改了秀刀门的刀法和玲珑剑法,那么他应该熟悉很多门派的武功……”
刘小奇倒抽一口冷气:“是魔教天宁教!”
“唉哟!”刘小奇刚叫完就被韩长生重重在脑门上敲了一下,他捂着鼓起一个包的脑袋委屈道,“大哥你打我做什么?”
韩长生翻了个白眼:“白你个大头鬼,哪个天宁教的神经病会吃饱了撑的跑到岳华派去,岳华派的饭比出岫山好吃啊?胡说八道!”
安元意味深长地看了韩长生一眼。神经病不是就在这里吗?
韩长生全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骂了进去,只道:“跟天宁教没关系!”
刘小奇不解,但韩长生这么说,他也只好认了:“好、好吧……那会是谁呢?”
韩长生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一个在岳华派待了十几年,一个也待了一两年了吧,我在岳华派一共才待了半个来月,岳华派的事我知道的倒还比你们多!”
刘小奇歉然地赔笑,然后看向安元:“二师兄,你知道什么吗?”
安元垂下眼沉默。
韩长生摸着下巴沉思。要真是有人学了秀刀门的刀法,又学了玲珑门的剑法,这种广而学之的法子……倒真是有点像在学他们天宁教。
刘小奇道:“韩大哥说过,二师兄的爹很像是死在我们秀刀门的刀法下的。如果韩大哥真的没有看错的话,有没有可能,那个杀死二师兄父亲的人,不是我们秀刀门的人,而是学了我们秀刀门的刀法?”
韩长生一怔,道:“你是说,那个凶手有可能就是我那天晚上看见的人?是岳华派的人?”
刘小奇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韩长生道:“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假若所有事情就如同我们推断的这般,那热就是凶手……这一辈的弟子中,大弟子李九龙才二十七八岁,十五年前才十二三岁,所以不可能是弟子所为,只有可能是长老!”
刘小奇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们掌门和岳掌门一向交好……”
韩长生吃惊道:“你是说岳鹏?”
刘小奇道:“我知道他们会切磋武学,只是不知掌门有没有将我们岳华派的刀法教给岳掌门了。”
韩长生嘿嘿笑道:“要真是他,那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安元一直没有吭声,定定地坐在一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韩长生和刘小奇虽然怀疑,不过也终究只是怀疑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岳鹏的确有问题。安元突然站了起来,道:“我们回去吧。”
韩长生和安元离开了刘小奇的住处,走在路上,韩长生发现安元心不在焉的,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安元回过神,摇了摇头。
韩长生还待再问,突然裤管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狸花猫正在扒拉他的裤腿。韩长生弯下腰把狸花猫抱了起来:“小臭蛋?你真的是小臭蛋啊?”
狸花猫享受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安元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硬生生把樱雪羽灵这个名字吞下去了。
韩长生摸着小臭蛋的下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跟着刘小奇他们一起来的?”
小臭蛋喵呜了一声,窝在韩长生怀里不动。
韩长生看了安元一眼,安元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小臭蛋的脑袋,道:“把它带回去喂它点吃的吧。”
韩长生点点头,抱着小臭蛋回去了。
晚上韩长生和安元正准备睡觉,突然听见喵呜一声,小臭蛋跳到**,窝在韩长生和安元两人之间趴下了。
韩长生一脸嫌弃,抓着它的脖子要把它往床下丢:“快下去,别尿床了。”
“喵喵喵~”小臭蛋可怜巴巴地叫了两声,表示抗议。
安元不忍,道:“让它上来睡吧。地上凉,晚上冻着它。”
韩长生只好把小臭蛋丢到安元那边去,小臭蛋却自己跳了出来,坚持在两人中间躺下,左蹭蹭,右嗅嗅。
安元劝道:“一只小猫,别跟他计较。”说着轻轻将小臭蛋搂进怀里。
韩长生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躺下睡了。
晚上韩长生又做梦了。
他和安元站在一片风景绝美的谷中,他对着安元凄美地笑:“我本以为我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没想到竟走到了这一步。我没有后悔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若要怪,也只能怪天命。如果还有机会重来一次,我一定要把天命狠狠踩在脚底!”
韩长生心想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简直帅呆了,然后转身想跟安元来一句决裂的告别,突然——
“哎哟我的妈呀!”
山坡上掉下一块大石头,好死不死,就砸在韩长生身上,把他砸的七荤八素,差点就窒息了。
“救……救命……”让老子帅过三秒啊混蛋!
然后韩长生就挣扎着醒了。
他的胸口压着一个重物,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也就是因为这个罪魁祸首,才让他做了如此诡异的一个梦。
韩长生猛地将胸口的东西推开,坐起身用力大喘了几口气,回头一看,在他和安元中间,躺着一个穿着黄白相间袍子的年轻男子。因为韩长生的这番动静,安元和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都醒了,韩长生跟安元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韩长生:妈了个巴子的,狗仙君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大一个人?
安元:我的妈妈,这混蛋晚上出去偷人了?!
那神秘男子还不知出了什么事,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伸手拉起韩长生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按。韩长生僵硬地被他拽去手,发现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摸他的脑袋。
摸……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