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过去。

电梯从六层终于回到了五层之中。

“嗡滋！”

一道巨大的蒸汽声荡起，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外面便是五层基地站。

这里灯光依旧刺眼夺目。

但周围温度，却格外的寒冷。

仿若置身冰窖寒窟。

除了这些，四周的空气也充斥着一抹刺鼻的血腥。

张凡迈着沉重的脚步，双手端着冲锋枪，步步朝着五层基地站的深处走去。

向前大约走了将近一百多米，他整个人忽地僵住，怔怔愣在原地。

只因......

他看到苏倩的尸体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身下的血液已经凝固。

没有呼吸，也没有丝毫气息。

她死去了。

就连她也死去了。

张凡看着苏倩的死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忍不住发软。

脑海中，开始疯狂地闪烁张素雅、冯慧、楚楚离他而去的画面。

绝望、无助、痛苦。

所有被他压在心里的被，终于在此刻完全爆发开来。

“哇！”

张凡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这是悲伤到极致造成。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样。

自己身边的朋友，爱人，全都一个个死去。

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她们？

泪水夺眶而出，将张凡的衣衫打湿。

就在他伤心欲绝之际，远处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赤脚踩在地面的脚步声。

张凡抬头看去，便看到长发女尸正朝着他缓缓走来。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来啊！来把我杀死！！”

张凡用冲锋枪的枪身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堪堪站稳。

这次他没有退缩，眼底也没了畏惧。

“寄身灵，又如何？”

张凡毫不犹豫地扣动冲锋枪的扳机，对准长发女尸打去。

冲锋枪的强大的后坐力，震得张凡双手发麻，但他仍旧没有任何选择放弃。

密集如雨点的子弹冲击在长发女尸的身上。

可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子弹穿透在她身上的一刹，瞬间就被浓郁的碧绿色的火焰燃烧殆尽，化作了一堆黑色的齑粉。

物理子弹终究还是无法伤及寄身灵分毫。

不知过去多久，冲锋枪里的子弹，被消耗一空。

也在此时，长发女尸也来到了张凡的面前，缓缓抬起了左手，摸向了他的额头，想要将系统取出。

张凡双手抡起冲锋枪，当作棍子抡向了长发女尸的脑袋。

可在即将触碰的一瞬，冲锋枪就被碧绿色的火焰点燃。

火焰愈燃愈烈，最后蔓延到了张凡的身上。

将他一并点燃。

火焰。

碧绿发臭的火焰。

将张凡吞噬。

疼痛感，无边无际的疼痛感自右臂位置开始不断爆发。

“啊――”

火焰中张凡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被火焰烧得噼啪作响。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焦黑。

“啊――”

剧烈的疼痛让张凡几乎昏厥过去。

他的呼吸。

他的气息。

越来越虚弱。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直接跪倒下来。

要死了么？

张凡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自己即将死去的念头。

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么？

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么？

小丑的庇佑诅咒，原来并非一直都会有效。

我终归还是食言了吗？

对不起张素雅......对不起冯慧......我终归还是没有将你们救回来......

张凡渐渐闭上了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他的右眼滑落下去，穿透了碧绿色的火焰，落在地上，摔成了泪花。

长发女尸并没有因为张凡的死去，就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的左手僵硬麻木的伸向了张凡的额头，就要穿透进去，将系统取出来。

“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

“你个废物！一遇到危险，就只能这么怯懦吗？”

“废物的东西！废物！！”

“蠢货！”

“懦夫！！”

长发女尸的左手在靠近张凡额头的一刻，一阵歇斯底里，充满无穷无尽癫狂的狂笑声，蓦然从张凡的嘴中响彻起来。

虽然他紧闭着双眼，但狂笑声，却是诡异的从他嘴中不断传出。

狂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

“废物！”

“废物！”

“明明这个苏倩就不喜欢你，你偏偏要自己回来找死！”

“知道么！我是有多么厌恶你这种圣母婊的样子！”

“让我反胃！你真该去死！”

“去死！！”

这一刻，原本跪倒在地的张凡，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随后渐渐抬起头来。

他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无感无觉，无痛无知。

只是在他抬起头的一刻，原本被碧绿色火焰烧的扭曲的面孔，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副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

若是当初那个异世界张凡，在见到这副面具后，一定会大惊失色。

因为，这竟是那副誓言之面。

原本已经被小丑摘下。

但在此时，却不知因为何种原因，竟再次出现戴在了张凡的脸上。

戴着誓言之面的张凡，缓缓抬起右手，逐渐握拳，朝着靠近而来的长发女尸，微微打出。

一拳打出，平平无奇。

但整个五层基地站的灯光，骤然摇曳几下，陡然熄灭。

同一时间，长发女尸的身躯，被未知的恐怖力量，当场轰成了漫天碎片。

“你只会哭吗？”

“一旦遇到危险，就跟个老娘们哭哭唧唧！”

“你以为你在指望着谁？”

“在期盼着什么希望？”

“有吗？”

“有希望吗？”

“有救赎吗？”

“不靠自己的努力！只会仰仗别人吗？”

“废物，蠢货！！”

“六岁那年被隔壁的孩子们殴打，你能忍我不能忍！”

“村里的人们喊着你是个野种，你能忍我不能忍！”

“所有人对你冷嘲热讽，你能忍我不能忍！”

“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没有爱，也没有希望！”

“杀光他们，杀光所有人！！”

“将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敲碎，将他们的皮剥下。”

“不用去救赎，谁拦了路，就杀了谁！！”

“逆我者死，顺我者也死！！”

“哈哈哈哈――都给我死！！！”

此时此刻的张凡，彻底的癫狂，充满了病态。

他原本被烧焦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逆转恢复。

并且，他的右手被一股难以形容的灵异笼罩。

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被白色马赛克气息覆盖的手掌。

这竟是梦魔的右手。

“从记事起，我就被你这懦弱的废物关在心底的牢笼。”

“你为什么总是在回避着我！”

“为什么不直面内心的欲望！”

“喜欢女人就去睡了她，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

“太久了，我已经太久没有出现。”

“哈哈哈――”

“就因为我帮你杀了父母吗？”

“哈哈哈哈，是啊，咱们的父母，在当年知道你心里住着我，就妄想用药物将我扼杀。”

“他们太蠢了，你跟咱们的父母都很愚蠢。”

“我与你同生同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杀死了我，你认为你就能活吗？”

“作为我重获自由的报酬，我就帮你将这个苏倩救活......”

“啧啧，这女人的姿色顶多一般，完全不及冯慧还有楚楚甚至是那个白晨曦。”

“如此绝等大美人，不睡了属实可惜！！”

此刻的这个“张凡”狂笑不止，右手虚空一招，下一瞬，原本钉穿在墙壁上的黄金长戟，应声飞来，直接落在他的手中。

“黄金手套么？”

“碍事！”

他将左手佩带的黄金手套一脸嫌弃的丢落在地。

随即抬手舞动黄金长戟，摇摇一指远处。

而那远处，被震成碎片的长发女尸，已经重新汇聚成型，完好无损的出现。

“寄身灵又怎样，有什么手段尽可来试！”

“张凡”冷笑一声，眼中充满轻蔑。

话音落下，他的梦魔右手大拇指蓦地睁开了一只血色的眼睛。

眼睛内浮现着前所未有的怨毒与污秽。

长发女尸站在远处，面貌僵硬麻木，对准“张凡”探出了左手，虚空招了招手。

一招之下，一股极为恐怖的灵异威压降临了。

“张凡”身形一僵，似是被灵异影响。

但灵异的影响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他右手食指上的血色眼睛睁开，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梦魔的右手具有规避一切灵异的力量。

纵使是强如驾驭了一只鬼手的长发女尸同样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