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背着一个胖娃娃啊~咿呀咿得儿喂~”
我牵着小男孩儿的手瞎跳着,他不知道我在唱什么,只是觉得有意思,“阳差姐姐,为什么要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呢?”
“因为她要回娘家~!”
我拉高他的手带着他转圈圈,“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回家就找她的妈呀~咿呀咿得儿喂~”
小男孩儿笑的是满眼童真,跳起舞来还很配合。
老实讲,他的手很凉,不是冰块儿那种凉,而是一种阴气森森沁透入骨的凉。
握着他细小的手指,仿佛是攥着寒冬的枯枝,感觉不到皮肉的触感,只剩暮年的残寒。
我心态和情绪依然两级,很清楚他们跟我是隔代人,而且还隔了好几代。
亦会想到他们家先前遭受的磨难,心底深处有种形容不出的无力感。
但我又是一个资深神经病,玩儿起来就会很嗨。
骨子里的令一个我被彻底激发了出来,马尾都跟着五摇四晃。
蹦跶正欢时,一颗人头突然落到了我怀里。
就跟隔空传来了一颗篮球一样。
我低头一看,人脸正好仰面对着我灿笑!
那位学过西洋医学的二爷一激动又摘头了!
并且还跟我来了传头互动,捕捉到武妹抽冷气的声音,我特别淡定的举高手里的人头。
人脸对着我笑,我也对着他笑,“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一边唱我脚下一边踩着舞步,哎人头交谊舞!
女眷们也朝武妹围了过去。
虽然他今晚的举动多有冒失,架不住人家长相带劲。
甭管哪朝哪代,女子看到帅哥的表情都大差不差,跟看猴儿似的,这猴儿咋长那么俊呢!
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着他是羞羞答答,眼含春水,目泛秋波,眼神黏糊的都要拉丝儿了!
武妹就跟去了女儿国的御弟哥哥似的,面对着身前的一众女眷,就差把煎熬两个字写脸上了!
他是躲也躲不开,避也没法避,只要一转脸,就会对上一个娇羞的小表情,再转脸,又对上另一个忸忸怩怩的白脸蛋儿,顶着满头的冷汗,武妹跟被逼上梁山的好汉似的,直接闭上了眼。
别紧张,没晕!
此刻他就算是想晕,祖宗小奶奶们都不会给他机会。
更何况武妹也不敢晕,要防着那位学过西洋医学的二爷么,整不好要被占更多的便宜。
情绪压抑到了极点,武妹像是那种恐高人士被吊在了悬崖边缘,连晕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索性揽住了那个距离他最近的小姑娘,正是那位扯过我裙子的祖宗小奶奶,一同舞了起来!
我余光瞄着武妹的一举一动。
鸟悄呼出一口长气。
对嘛,都姓武,学学人家松哥。
怕甚么,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这也是我的至理名言,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莫不如放开手脚,走一步算一步!
欢腾中我还时不时的看眼腕表时间,一看要到十点,便提醒那地位最高的老者不要误了吉时。
“祖宗大爷爷,过了子时就是明日了,您家这十六口搬到阴宅还需要办理文书契据,宜早不宜迟。”
小男孩儿玩的正开心,一听就不乐意,又扯起自己的褂子说事儿,“不走,我衣服都坏了……”
“你这衣服……”
叮~!
脑中随即一亮。
这点事儿能难住我吗?
刚要去喊武妹,就见他已经到了一种机械伴舞的状态,整个人都有点像灵魂出窍,升华了。
真正做到了那句,我保证不哭,其余事儿别找我,跳的都顺拐了!
见状,我捧着二爷的那颗人头按回他的脖子,让他自己先玩儿着。
接着我一溜小跑去到门口,从包里拿出手机。
点开相册,翻出在福利院和刘奶奶唠嗑那晚武妹误发给我的纸扎照片就笑了。
谁能想到这些纸人照片还能用上啊!
“小祖宗你看,这个童男子的长褂你喜不喜欢?”
手指滑动着照片就给小男孩儿看了起来,“这是年度最新款,穿上它,你就是阴间最靓的仔。”
“蓝色的,阳差姐姐,我喜欢天空的颜色。”
小男孩儿很是欣喜的模样,“这套洋服也好看,有红色的领结。”
“还得是小祖宗你有眼光,这种服饰,在现年来讲,叫高端定制款。”
我一脸吹捧,“不是谁想穿就能穿的,必须得是你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小少爷才能穿。”
“那是由哪家裁缝铺的师傅做的?”
小男孩儿很懂行的样子,“不是老字号大师傅的手艺可不成。”
“是由那位武先生亲手缝制的,他在灵体的服装设计这一领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傅。”
我放大着纸人照片有板有眼的介绍,“你看这滚边,这镶嵌,再看看这对花,这种扣襻,从里到外都透着精巧细致,富贵奢华……”
小男孩儿感兴趣的点头,“那做这一件长褂要多久?”
“你看的这些都是成衣,今天订货,最迟后天,就能给你烧过去。”
我推销员上身的样儿,“并且武先生不收取你任何费用,只当他给祖宗小少爷你赔个不是,你喜欢这件蓝色褂子是不是?还有这套红领结的小西装,这个童男子穿的鞋子怎么样?还有帽子……”
小男孩儿对我的服务很满意,跟着便挑选起来,颇有种网上购物的架势。
女眷们闻声也凑了过来,在手机的萤光前,她们的小脸真是个顶个的白。
都不用擦粉底,正宗冷白肤色,又冷又白!
我等小男孩儿挑选完毕,又给女眷们看起照片,“祖宗小奶奶们,这些洋裙都是当今最时髦的款式,看这小高领,既不会勒到脖子,又有御寒功用,再看看这披肩……”
一位盘着发髻的中年妇人看着照片略有皱眉,“我们林家可是大户,穿着的袄裙都是要能彰显出身份地位的,像这种花里胡哨的洋裙,穿在身上太不庄重了。”
“娘,我就喜欢这种洋裙!”
那个小姑娘焦急道,“我那些留洋归来的女同学都穿洋裙的!”
“她们喝过洋墨水那是她们的事情,你可是林家的大小姐。”
妇人冷脸瞪向她,“穿这种轻佻的裙装出门岂不是折损我林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