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副沉吟的样子,迟迟不肯表态。
老耿伯露出几分诧异。
左庄主不是最热心肠的吗?
咋杨姑娘说了这么多,庄主却不答应呢?
骆风棠眼底也掠过一丝不解。
晴儿送的大礼,明明让左庄主欣喜不已啊。
怎么这会子又……
相比较老耿伯和骆风棠的疑惑,杨若晴则很释然。
左庄主和善心热,乐于帮助村人。
农具啥的,都白送。
这些说白了,对左庄主而言不过是些小恩小惠。
他不傻。
冲着左家在他的手上,家大业大。
足以说明他不仅是一个痴迷木工活计匠人,更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在关乎到家族大利益方面,他肯定会有自己的衡量。
毕竟她不是跟他求一把凳子椅子。
而是求他出手帮她对抗李财主。
他迟疑,犹豫,有自己的权衡,她可以理解。
“左庄主,除了这龙骨水车,在其他家具物件上,我也有一些自己的见解,或许可以为庄主做个参考……”
她再次抛出诱饵。<>
左君墨缓缓抬眼,幽深的目光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这小姑娘,倒很精明。
没再苦苦哀求,而是加重这个筹码,呵,有点意思。
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手里的画纸。
看着她,微笑着道:“这回的事儿,我可以帮你挡下。”
“听我一句劝,跟李文财,能不结死仇就不要结,他远不止你们看到的这般简单!”
从左庄主家回来的一路上,杨若晴心情有点沉重。
左庄主的话,没挑太明,但她听明白了。
李家庄的李财主,背后肯定还有更庞大的势力。
那势力,让左庄主都要掂量。
回了屋子,关上屋门,骆风棠抬手轻按着她的肩膀。
“晴儿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先把田地的事情应付过去。”
“以后的事,咱也不怕,咱还有别的转机,你相信我!”他沉声道。
杨若晴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的坚定。
心里一片动容。
甭管是邹县令,还是左庄主。
这些人跟她之间,说白了都是利益的交换。
自始至终,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义无反顾,不计较,不斟酌,不权衡的陪在她的左右。<>
同甘,共苦,共患难!
“有你在,啥挡路虎,我都不怕!”她清声道。
骆风棠点点头,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只要他活着一日,就护她一日。
谁敢欺负她,天王老子,他也敢杀!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彼此。
“今个画图画累了吧?早些歇息。”他叮嘱。
她笑着点点头。
“左庄主邀请咱在这多住两日,明日把马车里的礼品拿一半出来,送给老耿伯他们。”她道。
左君墨今夜得了那龙骨水车的图纸,怕是夜里就要动手来打制。
他挽留她和棠伢子多住几日,估计是想要等龙骨车打制出来,再让她把把关。
杨若晴心里在想啥,骆风棠一清二楚。
他道:“嗯,那就多住两日,我回头就把礼品拿些下来。”
……
左君墨的屋子里,这一夜灯火亮了一宿。
锯子,斧头的声响,也响了一宿……
隔天,杨若晴早起帮着老耿伯两口子烧早饭的时候,骆风棠已经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了。
院子扫了,柴也劈好了。
老两口瞅见骆风棠这么勤快,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个劲儿的跟杨若晴这夸赞他。
左君墨做事的效率极高,两日后,他又打发人过来请杨若晴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刚巧是下昼,骆风棠陪着老耿伯去了村后的山里砍柴。
杨若晴是自己过去的。
左家的院子里,她看到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妇人正跟那喂鸡。
边上跟着一个做丫鬟打扮的人,好几次要喂,老妇人都不让。
“啥活都不让我做,还得闷死呀!”
老妇人微笑着道。
丫鬟没辙,只得垂着手跟在一旁。
看到长工领着杨若晴进了自家院子,老妇人讶了下。
边上的丫鬟在老妇人耳边耳语了两句,老妇人恍然。
打量的目光落在走过来的杨若晴身上。
杨若晴也看到了喂鸡的老妇人,看面相,慈眉善目的。
看年纪,跟谭氏差不多。
谭氏也才花白,可眼前这老妇人却是一头的银发。
左庄主的娘?
传言为了左庄主的婚事,操心得一夜都白了头的那位?
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前面带路的长工便停了下来做了引荐。
“杨姑娘,这位是我们老夫人。”
杨若晴赶紧上前一步,迎上左老夫人打量的目光,落落大方的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仪。
“晚辈杨若晴,给老夫人问好。”
左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是我家君墨请来的客人吧?快屋里请。”
老夫人接着又问身边的丫鬟:“君墨呢?君墨在哪?”
丫鬟道:“在后院的木工房里呢。”
老夫人又赶紧对那个长工道:“那你赶快带杨姑娘去木工房。”
长工对杨若晴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若晴点点头,又对左老夫人笑了笑,转身跟着长工进了屋子。
这边,左老夫人也顾不上喂鸡了,眼睛跟着杨若晴的后背看。
“杨柳细腰磨盘腚儿,嗯,这姑娘不赖,旺夫,好生养……”
左老夫人喃喃着。
边上的丫鬟却噗嗤一声笑了。
左老夫人瞪了那丫鬟一眼:“笑啥?我没说错呀,这姑娘模样也好,跟咱君墨还真有夫妻相呢!”
丫鬟止住笑,一脸的无奈。
“老夫人,这话呀,我都听您说了不下十回了。”
“咱左家庄的姑娘,您都挨个说了个遍儿,哎!”丫鬟无语了。
左老夫人辩解道:“我这不是急了嘛,君墨都二十一了,婚事还没半点动静!”
“诶,你说怪不怪,君墨从前可从不往家里招姑娘,这杨姑娘还是头一个。莫非……?”
左老夫人想到这,整个人兴奋了。
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再也站不住,把手里剩下的稻壳一股脑儿抛给了那些鸡鸭。
转身兴冲冲朝着屋子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