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海闻言一挑眉,立即陪着好话道“皇上,其实您不妨换个角度想,景仁宫的奴才从不乱嚼舌根,这可是主子教得好,若是这样的奴才都罚,可是要寒了佟嫔娘娘的心了”
顺治闻言有几分道理,立即换了说法“也罢,不过这件事如今到底是让朕知道了,佟嫔小产本就体弱,端嫔这不知好歹的竟然落井下石,果然是个不知礼数无德无惠的,传朕口谕,即日起,端嫔降为端贵人”
沈福海早就受够了端嫔平日的嚣张不可一世,听此立即乐颠颠的去传旨了。(book./)
那厢的端嫔闻言自己被降了位分,气的登时杀进了乾清宫,彼时顺治正在召见大臣,看着怒气冲天的端嫔立即大怒。
“你来做什么,滚回你的咸福宫去”
端嫔不顾那些大臣在场,哭喊着大吼“皇上竟然为了那个不贞的**降我封号,臣妾不服”
顺治被端嫔气得半死,借此良机不禁发作了端嫔的不知礼数,也顺带着发作了蒙古的嫔妃都是这般不贤不惠,在场的大臣们均是议政王会的成员,即便他们想劝皇上不能废后,也不敢说什么了,毕竟,端嫔的无礼在那放着呢,看来,包括皇后在内的这些蒙古宫妃的地位是岌岌可危了,眼下的皇上只是在寻一个契机而已了。
初春的雨后,空气总是怡人的,云婉特地换了一件嫩粉色的宫装,之后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缨络,缓步走向了御花园。
就在她佯装路过花园南面的万春亭时,一个女子娇柔的嬉笑声忽然引了云婉的神思。
云婉抬眼望去,那亭子里除了那个让她爱到极致也恨到极致的男人外,还有刚刚娇笑的女子董鄂常在,许是脚步的酿跄吸引了顺治的注意,顺治微微侧过头朝着云婉看过来,云婉微微将头低下俯身行了个礼。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顺治的声音极轻,轻到让人分辨不出一丝情绪。
“谢皇上”
“难得见到佟嫔出现在景仁宫以外的地方,今日到是愿意出来走走了,这样甚好”
云婉淡淡浅笑“病了些许日子,见今日气候不错,所以想着出来走走,不想皇上与董鄂常在在此,是臣妾叨扰了”
“无碍,你且上来吧,朕也有日子没见你了,身子可好些了”
云婉缓步的拾级而上“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无碍了”
看着云婉终于想通放下了丧子的芥蒂,顺治心情很是不错,他轻轻的握上云婉的手淡道“还说没事,看你手这般的凉,回头让扎哈好好给你再调调”
一旁的董鄂碧柔娇嗔的笑了笑“原来是佟嫔娘娘,奴婢见过娘娘”
云婉对董鄂常在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董鄂常在笑的依旧清爽恬淡的又道“适才奴婢正在与皇上填词,早闻佟嫔娘娘文采灼灼,不如佟嫔娘娘也一起来赏花作个诗吧,刚才皇上出的题目甚难,奴婢得寻个时间好好的想想该怎么答对”
“好,就依董鄂常在,佟嫔就来试试吧”
顺治那俊彦上蓦地勾出了个迷人心醉的笑容,那笑容极为不禁然,但却看的云婉心绪杂乱起来,看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样的笑容吧,老天,你可真会开玩笑,始终让我不得安宁。
董鄂常在……闻听董鄂两字,云婉忽地不着痕迹的晃了下身子,董鄂氏?看来她就是乌云珠的妹妹了,想到乌云珠即将出现,云婉不禁皱了下眉,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只要事先做足了准备,便也没什么可怕的。
见云婉失神,董鄂碧柔又轻柔的唤了两声“佟嫔娘娘可是在想那什么妙语呢?”
对于这个董鄂氏,云婉谈不上讨厌,但却也着实不喜欢,虽说佟佳云婉是满洲贵女,但谁人不知她是能征善战的佟图赖之女自幼长在军营,这些个诗词歌赋到底是比不上内大臣鄂硕之女的,这董鄂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云婉悄悄打量了一眼董鄂碧柔,然,却丝毫没有见到一丝幸灾乐祸或者不善的神色,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没关系,这佟佳云婉不擅诗词,可自己在这方面却是向来不差的,即便不能博得顺治的青睐,也不至于丢脸,可就在她将想开口时,忽然又想起来切莫锋芒毕露,后又抿了抿唇,看着万春亭前那尚未开败的梅花,神色迷离了一下后淡淡的开了口。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云婉并没有自创,最终选择了宋代诗人王安石的一首《梅》来吟诵,这样的诗歌不含政治更无关风月,只是一个简单的随心之诗,即便顺治可能不见得喜欢,但终归是挑不出什么大问题的,果不其然,顺治闻听后还算是满意的。
“想不到爱妃对王安石的诗句颇有研究,只不过,王安石的诗再好,却也是别人的,若是佟嫔能自己作一首便是更好了”
见云婉一脸的为难,碧柔轻轻扯了下皇上的衣袖,一脸小家碧玉的说道“适才是奴婢多嘴了,佟嫔娘娘的才华一定不在这些个诗文上,到不像奴婢这般,终日只懂吟诗赏花,我们满蒙的格格都是马背上的英豪,佟嫔娘娘又长在军营,定比不得我们这些个矫揉造作的,还请皇上千万别生气,刚刚是奴婢考虑不周,都是奴婢的错”
看着碧柔那一脸情真意切的表情,云婉不禁暗自皱了下眉,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若说她是故意的,可却丝毫看不出那刻意的痕迹,若说是无意,可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深宫中的女人多数是心机隐晦的,看来,离她远些终归是没错的。
顺治忽然清朗的笑了起来“碧柔可能有所不知,佟嫔是不会骑马的,不过,不会吟诗骑马都没什么,重要的是佟嫔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你们二人各有千秋,无需对此介怀”
看着顺治对董鄂碧柔的温柔,站在一旁的云婉不易察觉的皱起了眉,即便她说服自己不再为这个男人上心,不要去吃醋不要去难过,可是,怎么就管不住那颗纷扰烦乱的心呢。
就在这时,沈福海从亭子不远处走了过来。
“皇上,襄亲王和福晋到了”
顺治了然的点点头“喧”
看着由远及近的博果儿,云婉微微抬起了头,这个名满历史的博果儿之前到是在太后寿宴上见过一面,但那时的自己心境不佳也未有心情去留意,今日这细看下来,倒也是个不输顺治的堂堂俊男,只不过,那不俗的外表下总少了分顺治那般的君王之气,还有那淡淡的儒雅之气,倒显得有些粗犷。
博果儿督促着身旁的人“乌云珠快些见过皇上”
乌云珠的娇媚一点都不输自己的妹妹,矮身缓缓俯了个礼道“臣妾董鄂乌云珠见过皇上”
就在乌云珠抬起头时,眼前的顺治让她顿时一惊,原来他就是那闯入日成衣店的男人,她心中最为理想的佳偶。
顺治一句话未说,只是不露一丝情绪的看着她。
看着眼前的人,云婉不禁暗忖,这乌云珠和顺治先前不是见过一次了吗,这会子怎么装起不熟来了,还有乌云珠看顺治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难道现在就开始有心勾引……呃,这个女人不会如此不堪吧,毕竟自己老公还在身旁呢。
诶?不对啊,董鄂妃怎么成了博果儿的福晋?虽说历史上的确有传博果儿和顺治抢过乌云珠,可现在是个神马情况,乌云珠怎么就成了博果儿的福晋了,这么说,皇上若是再娶乌云珠不就成了……强夺弟媳……好复杂的情况,按照孝庄那性子,这乌云珠现在的身份貌似根本不可能进宫为妃吧?看来,这件事是越来越有趣了。
顺治微微眯了下眼,之后一张不显山不露水的俊脸一直没有半个表情,看着皇上一副审视的表情,博果儿莫名其妙的说了句“皇兄,臣的福晋在给您请安呢”
相比云婉一旁看戏的样子,前一刻还圣宠一时的董鄂碧柔忽地白了脸,之后对着失神的顺治说道。
“皇上,快让奴婢的姐姐起身吧,姐姐身子向来孱弱,禁不起累的”
闻言,顺治微微蹙了下眉对着乌云珠摆了下手“福晋请起”
当乌云珠抬起头看到顺治的脸时,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红晕登时浮上那芙蓉一般的俏颜,男人总归是粗心的物种,可相比之下,女人的洞察力便精的出奇了,董鄂碧柔对此虽没什么态度,但那柔美的眉头却直到现在都没有舒展过一下,看来,她也是察觉到了顺治和她姐姐之间那暧昧的气场了吧。
顺治与博果儿这次万春亭的会晤,不,确切说,应该是顺治和乌云珠的会晤,可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从诗词歌赋再到人文见地,两人都旁若无人的越聊越兴奋起来,尤其当乌云珠提到自己喜欢王羲之的书法时,顺治更是亮了一双光华无限的漆黑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