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昏暗下来,北冥的极昼,也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
阿修罗王看看天,沉思道:“五亿四千万年前,天地未分,只得……”
阿修罗王正说着,天诛突然插口道:“不是说救我的故事吗?怎么扯到五亿四千万万年前去了。”
阿修罗王一愣,随即道:“因为我得和你讲讲我族的故事,才能讲救你的事。”
天诛疑问道:“这是为什么。救我和你族的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阿修罗王摇摇头后又点点头,道:“我罗刹一族,生来只懂杀戮,不懂救人。但我却救了你,其中原因还要从我父王罗刹大神说起。”
天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吗。那你讲吧。”
阿修罗王点头继续道:“五亿四千万年前,天地未分。有一个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没有七窍,它叫做帝江1,也称为混沌。他的样子就像一个鸡蛋一般。它有两个好友,一个叫倏,一个叫忽。有一天,倏和忽商量为帝江凿开七窍,帝江同意了。倏和忽用了七天为帝江凿开了七窍,但是帝江却因为凿开七窍而死了。倏和忽不小心害死了帝江,很是后悔,为了能救活他,便化身成气将帝江被凿开的七窍填满。但由于七窍过大,倏和忽一人只填了三窍,还剩一窍没能填住。而帝江死后,他的精气一分为二,纯正的精气孕育在它的肚子里,那便是后来的盘古。而混浊的精气却溜进了剩下来的那一窍。盘古在帝江的肚子里一直酣睡了一万八千年,当他醒来时,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他想伸一下筋骨,但身体却被帝江鸡蛋形的身体紧紧包裹着。他很生气,于是拔下了他的牙齿,化成一把巨斧,劈开了天地。接着清新的气体散发开来,缓缓升起变成了天,浑浊的气体沉淀下去,慢慢下坠变成了地。从此,混沌不分的宇宙一变而为天和地,不再是漆黑一片。又过了一万八千年,盘古仙化,将身体化成了世间万物。他的一部分精气被一条蚯蚓吸收后得承造化神器,经过不知多少世的修炼而成仙道。蚯蚓得道后自号元阳上帝鸿钧老祖,在三十三天之上立紫霄宫讲道。听道者极众,其中便有后来的道家三清。道家三清你是知道的吧。”
阿修罗王说着,低头看向天诛。
天诛笑道:“恩。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道尊,太清道德天尊。道家以元始天尊为最尊,其次便是灵宝道尊和道德天尊。”
阿修罗王点头道:“不错。数千万年前,在诸神时代,三清还未得道时,天地混乱,魔物丛生。在三界之外,当年悠忽二人留下的一窍中。帝江的大部分混沌精气经过漫长的沉睡,终于修得仙体,又经过四万三千劫数,练成混元神体。他自号罗刹大神,将所在的三界裂缝称之为阿修罗界。而我便是罗刹大神之子。”
天诛听阿修罗王说完,点头道:“原来阿修罗界是这样来的。那后来呢。”
阿修罗王道:“父王得成神体,便助剩余的少数混元精气修成仙体,便是罗刹一族的族人。其后父王在阿修罗界中找到通往人间的出口,帅鬼使神差和三妖四魔以及石尊四卫纵横人间。数月间连挫各路妖王魔王,威震三界。接着便开始杀戮所遇之物。不论神魔,全部斩绝。父王残忍好战,常帅部下四处寻找异族,数年后终于因杀戮过重而被九天诸神盯上。九天诸神派遣四海龙君前来降伏我父王。但都非我父王敌手,全部落败而逃。父王因此时恼怒天神,便召集人间群魔,在鸿钧老祖的一次讲道中杀上大罗天去。人间群魔大多畏惧我父王神威,又同诸神有过过节,响应者甚多。但也有少数魔王不将我父王放在眼中。虽然如此,但听闻是要到大罗天闹事,也都奋然跟去。那一次神魔大战,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只可惜我当时尚未出世,未能参与。”
天诛疑惑道:“既然你当时尚未出世,又怎么知道那一战打的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阿修罗王笑道:“那都是后来鬼使神差,三妖四魔,石尊四卫告诉我的。”
天诛点头道:“恩。那鬼使神差,三妖四魔,石尊四卫又是谁?”
阿修罗王道:“鬼使神差乃是守护我的两大护法。三妖四魔则是天地人三界妖王和心梦血狂四大魔王。至于石尊四卫早已自封神识,一心守护罗刹神殿,不问世事,他们四人你便不必知道。”
天诛抿抿嘴道:“不说便不说嘛,有什么好稀罕的。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阿修罗王沉思一会,道:“接下来鸿钧老祖见魔道势道过盛,诸神大多都是下界散仙,未得真仙之数,隐约招架不住,便祭出‘造化玉蝶’,凭借玉蝶神力一举击杀了数个魔王,我父王也抵挡不住玉蝶的神力,重伤下被鬼使神差等人救走。各路妖王魔王本以父王为尊,见父王重伤而逃,大家都纷纷跟着逃了。诸神也因力乏而没有追赶。经此一战,鸿钧老祖知道下界妖魔不能小视,便将造化玉蝶赐于三清参悟。三清得造化玉蝶之助,修成太乙金仙之数,奉鸿钧老祖法旨,求得五方天帝相助,赐崆峒神印下界封妖。三清因修得太乙金仙,又有崆峒印相助,各方魔王均非其对手,大多都被三清斩杀。有少数魔王乃天地所生,混沌而成,无法杀绝,只得封印于各方。我罗刹一族乃帝江精气所化,同盘古同宗同辈,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斩杀我等,三清无奈,只能将雷泽封印,不让我族逃出阿修罗界。”
说到这里,阿修罗王看了看已经变黑的天空,淡淡道:“我们还是出来了。”
天诛看着阿修罗王,问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阿修罗王沉思道:“崆峒印不愧为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汇聚了五方天帝的力量,我父王虽有破神之力,但破开崆峒封印重新问世也是三千万年后的事情,那时距离现在不过三千年。与此同时,三千万年前被封印的几个魔王也都跑了出来。三清见封印也不是办法,无奈之下便同父王他们约定决战大罗天,谁胜出谁便是大罗天之主,统领三界,输的一方永世不得再上天界。父王同几个魔王知道鸿钧老祖已不在大罗天内,于是都认为单打独斗无人能及自己,便答应了三清。其后大罗天一战,父王连胜五方五老,四海龙君和三清始祖。其后又力挫逆天,大胜狱龙。本以为无人能敌了,不想不知去向的鸿钧老祖以神识召唤北方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及时赶到大罗天。紫微大帝乃五方天帝之一,统领北极中天,地位犹在三清之上。他手持破日神枪,同父王在大罗天大战七天七夜,父王终因力竭而被紫微大帝重创败下阵来,从此不得上天。紫微大帝虽然胜了父王,但却不愿做大罗天之主,径自回到北极。”
天诛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那谁做了大罗天之主,统领三界。”
阿修罗王道:“天地六御你可听说过?”
天诛点头道:“恩。听说过,便是五方天帝和大地之母承天效法后土皇地袛。”
阿修罗王道:“恩。不错。那这五方天帝中管辖中天的又是谁。”
天诛道:“管辖北方的乃打败你父王的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南天的是南极长生大帝,他又叫玉清真王,是元始天尊的第九子。东天是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西天的则是太极天皇大帝。而你问的中天便是玉皇大帝了。”
阿修罗王道:“不错。鸿钧老祖一走,大罗天紫霄宫便以三清为尊,三清奉鸿钧老祖法旨共立封神榜,想来想去,便封玉皇大帝为三十三天之主,统领三界。”
天诛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玉皇大帝比起其他四方帝君地位要高些了。”
阿修罗王摇头道:“也非如此。四方天帝不受天界管辖,谁人大些,谁人小些,却是无从比起。”
天诛略显失望道:“是这样啊。你快继续讲,后来怎么样了。”
阿修罗王道:“后来父王重伤,回到阿修罗界,久治不愈。原因是父王当日受到紫微大帝破日神决重创,那破日神决乃是天地至阳至刚的法诀,被其重创者会引九阳极元入体,燃尽元神而亡。父王乃混元神体,元神万劫不灭,九阳极元虽不能燃毁父王元神,却令父王终日饱受烈火焚身之苦。直到有一日,父王一人到人界走动,途中九阳极元发作,父王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山洞中,身侧坐着一名女子。父王本来残忍好杀,见到异族便会将其赶尽杀绝,但当时体内受九阳极元牵制,无法运功,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杀念。那女子见父王醒来,很是高兴,忙端了碗水给父王。父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那女子见父王接过了水,便笑着说:‘你要多喝水。不然很难好起来。’父王竟真的把水喝了,然后对着那女子说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那女子又倒了碗水给父王,说:‘是啊。你一人躺在雪里,我见你全身烫的要命,便把你带了回来。’父王这回没有犹豫,直接接过了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那女子说:‘你不怕我杀了你。’女子笑着又倒了碗水,说:‘你为什么要杀我。’父王一怔,暗想道:‘我为什么要杀她。是啊,我为什么要杀人。我以前为什么总要杀人。’女子见父王怔怔出神,便小声问道:‘你,不渴了吗。’父王回过神来,点头道:‘不渴了。’女子将碗放好,对着父王说:‘你的病要多喝水,你喝这么一点,怎么能好。’父王神色有些黯然,他对这女子素不相识,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对她有些亲近之意,竟想将心中的话都说与她听,他有些失落道:‘我这不是病,不过是不会好的。’女子似乎不怎么惊讶,笑着对父王说:‘身体不好便都是病。发烧是病,头疼是病,相思也是病。’父王微微诧异,问道:‘相思又算什么病。’女子笑着说:‘相思是心病,心病就要用心药医。你体内阳气过盛,看来是九阳极元入体不错,这种病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就先叫火毒攻心病好了。’父王听女子一口道出自己的伤势原因,微感惊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九阳极元入体。’女子笑着说:‘我不但知道你是九阳极元入体,我还知道怎么化解九阳极元。’父王一听,更是惊讶,但终究不信世上还能化解九阳极元的,神色又暗淡了下来。女子见父王神色突然大喜,随即又失落下去,忙道:‘我没骗你,我真的知道如何化解九阳极元。’父王对着女子笑道:‘谢谢你。我自己知道这九阳极元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化解我也很清楚。’这是父王第一次对别人笑。我听鬼使神差说,父王从不言笑,更别说道谢了,但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却笑了。”
天诛看着阿修罗王追忆的神色,不知为何有点不忍,对着阿修罗王柔声道:“你父王是爱上了那女子。”
阿修罗王有点惊讶地看向天诛:“你,你怎么知道。”
天诛道:“我猜的。不然你父王又怎么会和她说那么多的话。”
阿修罗王点头道:“没错。父王残忍好杀,从来不会和敌人多说一句。他确实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子,所以才会为了她宁愿放弃数千万年的修为,和她融在一起。”
天诛听得有些糊涂,咪咪眼睛问道:“什么融在一起。你父王后来死了么?”
阿修罗王站直了身,眼中第一次闪现出微弱的水波,他点头道:“是啊。父王后来死了。”
天诛也有些不忍,小声地问道:“是因为九阳极元吗?”
阿修罗王摇摇头,道:“不是。九阳极元解开了。”
天诛道:“哦。那女子真的知道解开九阳极元的方法。”
阿修罗王道:“恩。那女子见我父王仍是不信她知道如何化解九阳极元的方法,便道:‘化解九阳极元的方法,其实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我可以告诉你,但却没办法帮你解开。’父王似乎有点相信那女子,便问道:‘你真的知道。’女子似乎有点不大高兴,转过身抿抿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就是不信。’父王忙起身走到女子身前,抓住女子肩头,说道:‘我信了。’其时父王身长九尺,肩阔五尺,十分的魁梧。加上天生神力,女子给父王这么一抓,顿时给父王扛上了肩头。那女子在父王肩头坐好,竟然不怕,反而笑道:‘蛮好玩的。你带我出去跑一圈。’当时父王火毒发作过了,暂时不会再发作,便扛着女子走到外面,那里是北冥雪地,女子高高坐在父王的肩膀上,高兴地说:‘我和你说化解九阳极元的方法,但你不能强求任何人帮你化解,你若能答应我,我便告诉你。’父王想道只要知道方法,自己便可以化解了,何须强求别人帮人,于是便答应了女子。那女子道:‘九阳极元乃至阳真元,位居三阳之首,是天地最纯正的真元所在。你非太乙金仙,虽乃混沌之体,但仍不能吸收九阳极元,所以才会被九阳极元所创。想要解开这九阳极元,只有一种办法,便是纯阴纳阳。’女子说到这里,声音已变得极低,到后面几不可闻,若非是倚在父王肩上,离父王耳朵很近,父王也听不清楚。父王听女子说到纯阴纳阳,也不太明白,便问道:‘什么是纯阴纳阳。’”
附注:1帝江:天地未分之时,有一个状如鸡蛋的东西,没有七窍,它叫做帝江,又称为混沌,其实也就是宇宙的意思。
又有说法帝江乃是一六足四翼,赤如丹火,浑敦无面目的神鸟。它状如黄囊,是识歌舞。《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中就有此记载:“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还有说管辖中央天界的天帝叫作混沌,也叫帝江。南海的天帝叫倏。北海的天帝叫忽。帝江没有七窍,倏和忽就给他凿了七窍,结果帝江就一命呜呼了。帝江死后,继他之后的整个宇宙、世界也因之而诞生了。
当然还有很多说法,这里不一一列举,本书中只取第一种说法。至于其后倏忽填补帝江七窍则并无史证,再往后阿修罗界罗刹大神大罗天之战之类的除了各职之神外,其他剧情皆乃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