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拂面,在这广阔无边的大海上夹带着淡淡的海味,吹进心里,让人一阵心旷神怡。
枫玄三人在海上御虚疾驰,不过小半个时辰,便看到海平线上慢慢浮现一团黑影,看到那黑影,三人都知道那便是南向的乾岛了。再飞了一小会儿,那黑影越来越明显,最后清晰的呈现在三人面前,三人看着眼前情景,尽皆一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在无边的海上,由几座大山拼凑成的一座不算很大的海岛正漂浮在空中,正午的烈阳从天而降落在岛上,阵阵金光穿透过覆盖于乾岛周围的浮云在这海上耀开,从远处望去,当真是有如仙境。
剑皇一阵诧异,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寒血道:“我在这岛上生活近二十年,怎么从来不曾听过镇守蓬莱南向乾岛是浮在空中的,难道我们误打误撞到了仙境不成。”
寒血看着眼前的乾岛,也是惊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乾岛我曾听师傅提起过,说此岛阳气极重,蕴含上古神力,被一股强大的禁制守护着,想来师傅当时所说的禁制,便是指令这乾岛浮在海上的上古神力吧。”
“乾卦为上乾下乾同卦相叠,象征天。此岛浮在天上,或许正应了这乾卦之意。不管怎么说,这浮在空中的小岛阳气甚重,确是乾岛不错了,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一旁,枫玄体内的纯阳之气又开始翻滚,看来是受到了乾岛上阳气的影响。
寒血和剑皇听枫玄说罢,都点了点头,便继续御虚向乾岛飞驰而去。
这乾岛方圆不过三百里,比起其他的岛屿都要小上一截,但却浮在空中,离海面足足有三四百丈,神奇之处可谓冠绝天下。三人都怀着惊讶的神情向岛上飞去。枫玄越靠近乾岛,体内的纯阳之气涌动的越凶,好在自己已经融合了玄冥寒气,在玄冥寒气的帮助下,那纯阳之气也无法对枫玄构成什么痛苦。
当三人刚飞过了浮云,进入乾岛范围后,突然岛上那耀眼的金光在毫无预兆之下猛的爆射开去,三人心下一惊,忙御起真气护身,但金光刺眼,穿透护身真气而过,还是让三人一瞬间失明。待视力恢复之后,出现在三人眼前的,哪里是什么金光耀顶的乾岛,而是漆黑一片,幽暗沉寂的树林。三人不约而同望向天空,刚才还高高悬挂在头顶上的太阳此刻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轮泛着洁白月华的满月。而海岛四周的大海,却变成了虚无缥缈的黑色浮云,一眼望去,也是没有边际,好像这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座岛屿。
寒血凝神的望着天上满月,又看了看眼前漆黑沉寂的山林,眉心深皱:“剑皇,你可曾听过我教哪位长老拥有日月调转,斗转星移之术?”
剑皇凝神环顾四周,微微摇头,道:“日月调转,斗转星移,从没听过。不过乾岛阳气极重,怎么可能变得如此阴沉,我想这只是幻境罢了。”
一边,枫玄凝神的感受体内逐渐退去的纯阳之气,微微摇头,道:“这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真实的。阴阳相济,阳气极重的乾岛,当阳气到了顶峰的时候,便会被阴气取代。幻宗长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知用了什么奇术召出了这乾岛阴气最重的时候,想来此时乾岛阳消阴聚,正是各种阴毒之物生长的好时机,待会入了岛中,大家各自小心了。”
寒血听枫玄说罢,又看了看天上逐渐被乌云盖去的满月,然后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倒有点像‘月读’,只是这月读乃是将人内心最为阴毒恐怖的一面呈现出来,并不曾听说可以将自然恐怖的一面呈现出来。但如果真是月读或是同月读一类的法术,那就不简单了。”
“月读?”枫玄听寒血说罢,心下沉思:“不知我心中阴毒恐怖的一面会是怎样。”
三人在商议一番后,慢慢地向岛中走去。
这乾岛山路泥土松软,不像其它岛屿那样是比较硬的土路或山石路,三人这样每踏出一步,都好像要陷入土中一般,才走出了里许,强如这三人也是心中各自微微发麻,无奈之下,三人只好改道上树纵跃前进。这一上树,便又觉不对,那树上到处布满各样毒虫毒物。枫玄三人不过跃过七八棵树便遭到了十几种毒虫毒物地攻击,无奈之下,只好跃上树顶低空飞行了,虽然这样很容易触碰到什么厉害的禁制,但至少可以减少毒虫的侵袭,不过说来也怪,这一路低空飞行,三人竟然平安地越过了那一片不算很大的树林,来到了一处旷野之上。
眼前旷野,到处都长满了半尺来高的野草,旷野的另一头,是被乌云掩盖了的山峰,那山在这黑夜之中若隐若现,阴气之重,让人不自觉想到了南疆传说中的阴山黄泉。
三人观察了这旷野片刻,也不再耽误,继续低空御虚而行。这越往前飞,那草便越来越长,大概飞出了三十多里路,那草已经长到三尺来高,此时也已经快要靠近旷野中央了。再飞出了几里,突然远处草丛里,有几丝微弱的绿芒在草中游动,然后阴风慢慢变大,待枫玄三人离那绿芒三十丈外时,那阴风突然消失了,而这旷野上转而响起了凄凉婉转的歌声。三人顿住身形,凝神看着前方草中的绿芒,却发现,那绿芒竟然是一个身着淡绿薄衣的美丽女子。
只见那女子苍白的脸上双目静闭,身形飘舞,在这草海中舞动着同她容颜一样动人的舞姿,而那凄凉婉转的歌声也是从她口中唱出的。
枫玄和寒血看着眼前情景,微微动容,好在二人修为都是极高,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美丽女子不过是这山中阴邪之气所凝聚而成的,而这凄凉婉转的歌不过是在迷糊众人的心神罢了。二人相视一眼,蓝光白芒御起,分别落到了那女子身前,只听寒血上前微笑道:“这三更半夜,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难道不怕有什么危险吗。”
那女子似乎刚刚发现寒血,待寒血说完才停下舞动的身形,转过身,看向寒血,又看了看寒血身后的枫玄和剑皇,柔声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怎么也跑到了这旷野之上。”
寒血又是微微一笑,道:“我和两位朋友有事路过,听到了在空中回荡的歌声,所以便过来看看,不想遇见了姑娘在此起舞,打扰之处,还望姑娘见谅。”寒血说罢,向那女子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那女子看着寒血动作,捂嘴一笑,道:“不会不会,倒是小女子笨拙的舞姿让公子见笑了。”
寒血看着那女子笑得如此动人,不禁微微感叹,然后道:“这三更半夜,姑娘一个人在这儿不会害怕吗?”
那女子笑着看了寒血一眼,又望向寒血身后的枫玄和剑皇,道:“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说罢又是捂嘴微笑。
于此同时,寒血只觉脚边有一股阴寒之气流动,然后便有一个男子突然从草中站了起来,靠着寒血的耳边阴森森地说道:“小弟在这里睡了半天,不知有客人到来,还请这位公子不要见怪。”
远处枫玄和剑皇看着那男子,都是眉心微皱。寒血待那男子说完,向后让了一步,转身对着那男子道:“哪里哪里,倒是在下打扰了兄台美梦,还望兄台不要见怪。”
那男子待寒血说罢,向那女子走去,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飘,这几步路过去,竟不见身旁长草有何微动,要不是枫玄三人早识破了对方身份,说不定还真会吓到。
只见那男子走到那女子身边,转过头去,对着寒血道:“远来是客,小弟和舍妹就住在这身后山中,现在为时已晚,三位就别再赶路了,不如到小弟家中占住一宿,待明日天亮了再行赶路也不迟啊。而且这山中一到夜里猛兽毒虫甚多,不是很安全啊。”
寒血不知对方要玩什么把戏,转过头去,对着枫玄剑皇使了个眼色,然后道:“既然这位仁兄如此盛意,我们也不能扫了主人家的兴,我想今晚就到主人家中占歇一宿,明日再行赶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枫玄看着寒血脸上浮现的诡异笑容,又看了看寒血身后的那两人,不屑地侧开了头去,看向剑皇。只见剑皇娇艳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然后对着寒血笑道:“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还微微鞠了一躬。
枫玄寒血见剑皇如此动作,吓了一跳,若换在平时,还不马上闪离这危险女子身边,只是此时情形略微不同,寒血强自定了定神后,转身对着那男子说道:“那就有劳兄台带路了。”
“恩。各位随我来吧。”那男子见寒血等人答应了,嘴边露出灿烂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和那女子一齐向山中走去。
身后,枫玄和剑皇也都走到了寒血身边,一齐跟了上去。
这一路走去,虽然是久了点,但有前面两个幻化成人的山灵妖精带路,倒也一路顺畅,没遇上什么阻碍。
三十多里路,三人走了近个时辰才走完,待出了草丛,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宽度不过一丈左右的小溪,这小溪之上还建着一条小桥。溪内河水看似清澈,丝毫遮挡不了河底小石,但这情景却无法骗过枫玄三人法眼,三人微微运功,那原本清澈的小溪到了眼中,确变成了一条污垢至极的血河,河底哪里是什么小石,而是一个个骷髅头,血水之中,还有许多微弱绿色光芒在里面游动,不时化成恐怖的鬼像向三人咆哮,而血河上的小桥,却是由纸做成的,看来是条冥桥了。
三人看着眼前情景,心中不觉反感,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动静。前面的男子走到桥边,然后指着对面的大山,微微一笑,道:“过了这冥石桥,就到了封阴山,蔽舍就坐落在这封阴山的聚阴村中。”说罢,便和那女子一齐踏过了冥石桥,到了河对岸,转身微笑的看着枫玄三人。
寒血微微一笑,踏上桥去,轻松地走了过去。枫玄看着眼前纸桥,面无表情,也跟着寒血一齐走了去。剑皇待二人过去之后,微微一笑,道:“怎么不等等我。”然后便从桥上跑了过去。这三人一过桥,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男子和女子。只见那男子和女子脸上仍是挂着亲切的笑容,然后转身便朝山上走去。
封阴山外围山石呈紫黑色,乌云笼罩,阴气极重。但走到了里面,却换了一个摸样,山路婉转,草长花生,到处枝繁叶茂,虽在夜里,也是非常的美丽。枫玄三人见到如此情景,都微感诧异,待走到了半山腰,三人便见到了坐落在山腰间的聚阴村了。这聚阴村也是奇怪,看现在天色,已是半夜了,但这村中却是灯火通明,不少儿童还在村中追逐玩耍,少年老人也在村中谈笑,待见到那一男一女带着枫玄三人进村,都是高兴地围了过来,只见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公公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在众人之前,笑呵呵地对着那一男一女道:“狮儿绿儿你们回来了。”
那被唤为狮儿绿儿的男女也是笑呵呵地对着那老公公说道:“是啊。”然后那叫狮儿的男子便指着后面的寒血等人说道:“爷爷,我还给大伙带来了三位客人。”
那老公公看着眼前枫玄三人,亲切地笑了笑:“不知道三位怎么称呼啊?”
一边,还没等枫玄三人开口,那叫狮儿的男子便先开口道:“爷爷你不说我还忘了。”说着便看向枫玄三人,然后继续说道:“真不好意思,刚才忘了和三位介绍,我叫鬼狮,她叫水绿。”说着便指了指那一边的女子,然后又指了指身旁的老公公道:“这位是我们的黄土老爷爷。还不知道三位高姓大名。”
寒血待鬼狮说罢,微微一笑,道:“在下寒血见过黄老前辈。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枫玄和剑皇。”说罢对着枫玄和剑皇摆了摆手。
剑皇凑身上前,笑道:“小女子剑皇见过黄老爷爷。”
“哈哈。你这女娃娃长得真漂亮,爷爷我好生喜欢。”说着又看了看一边的枫玄,道:“这位就是枫玄小兄弟了吧。”
枫玄看着黄土老头,微微鞠了一躬,淡淡道:“正是在下。”
“恩恩,同样是好俊俏的小伙子。来来来,都到村里去坐吧,站在这儿多不好呀。”那黄土老头说罢,转身带着众人朝村中走去。
枫玄三人跟着黄土老头一齐进了一间偌大的草屋,然后在屋中坐了下来。
“这三更半夜的,小兄弟三人怎么会来到这封阴山上来?”待众人都坐好后,黄土老头命水绿上了茶,然后便向枫玄三人问道。
枫玄不喜说话,剑皇又是女子,这回话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寒血身上。寒血看了看手中血色的茶水,淡淡道:“我三人正在赶路,无意经过,不想遇见了绿儿姑娘和鬼狮兄弟,然后便被邀到了这儿,打扰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哈哈哈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聚阴村最喜热闹,有客人来到我们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怎么还会嫌你们打扰呢。小兄弟真是说笑了。”说着,喝了一口手中的血茶,然后继续说道:“这茶是采自山上的红血茶叶泡制而成,茶香甘甜,回味无穷,小兄弟不妨试试。”
寒血一听要喝茶,不觉皱眉,虽说这血色的茶水和凝血残浆有几分相似,但让自己喝这不知名的血茶还是颇为为难,正自琢磨不定间,只听枫玄突然说道:“这茶呈血红色,当真闻所未闻,想必这茶味和血倒有几分相似,虽说在下未曾尝过生血,但喝上这血茶,多少也能知道血是什么味儿。村长爷爷,您说在下说的对不对。”枫玄说罢,拿起茶杯在嘴边闻了一闻,然后朝黄土老头看去。
那黄土老头被枫玄这么一看,不觉心中一怔,但脸上笑容不减,仍微笑说道:“小兄弟说笑了,这红茶虽说是有几分像血,但怎么可以和血混作一谈呢。如果小兄弟介意,老头让人换上别的茶就是了。”
枫玄收回目光,露出罕见的微笑,淡淡道:“那就不必了。”说罢,举起茶杯,喝了下去。
这么一饮,倒是把一旁的寒血和剑皇给怔住了。而另一边那黄土老头却是笑得特别开心,只见他脸上堆满笑容,对着枫玄道:“小兄弟,怎么样,这红血茶味道不错吧。”
枫玄放下茶杯,淡淡道:“在下嘴拙,没尝出来。”
“恩?”黄土老头听枫玄这么一说,微感奇怪,忙问道:“这么浓的味道小兄弟怎么可能尝不出来?”
枫玄淡淡一笑,拿起茶杯,道:“因为这杯中茶水,还没入口,就被我内劲蒸发掉了,敢问没经过舌头的东西,谁又能尝得出味来。”
枫玄这么一说,一边剑皇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说来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如此担心枫玄,和他相识至今不过四天时间,虽说现在并肩作战,但这场比试到头来还是要在彼此间分个胜负,若枫玄现在着了道儿自己不也少了个劲敌。想来想去,不知是想不通还是有些事不愿去想,也就不想了。
另一边寒血却暗暗叫苦,本来还想套一套这老头的话儿,没想到给枫玄这么一搅和,却给弄咂了,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首座上,黄土老头原本堆满笑容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枫玄继续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在下也准备问问老前辈您又是什么意思。”说罢,还没等那黄土老头说话,手中茶杯突然破空而去,从黄土老头胸口直穿而过,射入了墙里。
另一边,鬼狮和水绿都是一阵惊愕,跃起身来,抱住黄土老头,对着枫玄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嗖”。“嗖”。
又是两道破空之声传来,然后两个茶杯也分别穿透鬼狮和水绿胸口打在了墙上,杯中的血茶顺墙流下,流在了地上。
寒血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枫玄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发难,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枫玄看了寒血一眼,淡淡道:“打完再说也不迟。”
周围,原本是茅草堆成的房子突然开始变化,四周墙壁竟然变成泥土开始腐化,而倒在首座上的黄土三人不知何时也化作了泥土融在了地上,而屋顶,也有不少黑色的粘液滴下,枫玄三人只感脚下土地变软,好像成了泥澡一般,忙御空而起。这时,只听黄土老头的声音在空中传开:“本来差一点就可以成功的,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把老子精心准备的血命鬼尸水给蒸发了,真是扫兴,看来还得再麻烦麻烦大伙才有生肉吃。”
“想吃我们。就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一旁,一直静静的剑皇皇道祭起,一阵金光耀动,虎啸魔决诀蕴着强大的气势一下便把包围着三人的空间冲破开去,待那腐化的泥土粘液尽皆消散在皇道金光之中,呈现在三人眼前,是上百只恐怖狰狞的恶鬼。
“小伙子小姑娘倒还有点本事,大伙一起上,把他们宰了,都好些年没尝过生人的味道了。”为首的,一张满脸泥黄布满青筋血丝的狰狞鬼脸右手化作一直巨大的鬼爪首先冲了上来。在这鬼物的带头下,身后那上百只恶鬼也一同咆哮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