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乾运仰天一阵大笑,道:“伤你又如何?老实告诉你,粮草是我奉国相之命扣下的!他早已看出哥舒翰心怀不轨,所以才要我在此牵制。
潼关内粮草已经足够,哥舒翰却还上表朝廷,要求调拨军粮,这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要囤积粮草,以充实军备,当第二个安禄山?”左军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帅奉圣旨镇守潼关,杨国忠竟敢扣我帅军粮,分明就是想造反!待我帅奏明圣上,看你家国相还能风光几时!”杜乾运又是一阵大笑,道:“左将军,你之前说这话,我还有几分害怕,可现在……你授哥舒翰之命夜探我军大营,足以证明哥舒翰意图不轨,如今被我现场拿住,却是最好的证据!只要将你押到圣上面前,哥舒老儿就死定了!”左军气得面色发白,狠声道:“此事全是我一人之意,与大帅无关,你休要借题发挥!”杜乾运笑道:“你乃是哥舒翰军中上将,说没授哥舒翰之意,谁信?”空中的叶夜,闻言气得铁拳紧攥,低声怒道:“真是卑鄙无耻之极!这等小人留在世上也是多余,不如杀了!”不待他有所动作,左军已在冷笑声中直向杜乾运冲去,叫道:“我管谁信与不信,今夜本将军就取了你的首级,和粮草一并运回潼关,看哪个敢治我的罪!”杜乾运离左军距离不近,中间又有无数军兵阻拦,故此他却是一点也不害怕,笑眯眯地道:“真是可惜,如果左将军跪地受缚,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众将士,给我狠狠地打!”在杜乾运看来,任哪个本领通天的将军,在大军围困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但他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左军,实在不是普通将领所能相比的。
只见他持着一柄单刀,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入军兵之中,手起处,鲜血飞溅,人头落地,竟无人能当住他一刀!刹那之间,便已有十数人身首异处,倒毙地上,其余众军兵见了,莫不胆战心惊!左军双眼发红,如一位杀神般,只顾挥刀向前。
他手中的刀,仿佛不是凡间的钢铁,而是地府中阎罗的生杀之笔,每一次挥出,都将数人生命从尘世间轻易抹杀。
在刀光闪动中,鲜血如雨一般飘洒!所有与左军交手的军兵都脸色惨白,在他们眼里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神!是掌握杀戮的恐怖之神!他的刀就是催命的闪电,只要你看到他在你眼前闪亮,你的生命便会立即从这个世上消失!不止是刀,在刀光闪动中,那些顺着刀刃飞射而出的鲜血,竟然也能化成要命的暗器!随着单刀电般的挥舞,那些被顺势甩出的鲜血,竟因飞射的速度太快,而化成了一道道血刃,斩断了一个个士兵的躯体!整个军营一下子全乱了,这混乱却只因左军一个人而起!空中的叶夜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悍勇的杀人手段,倪素心刚才说的那句“杀神”,在他心中久久回荡。
几乎就在片刻之间,杜乾运与左军间的距离便由百步变成了数步,一道刀光匹练般闪耀飞出,撕破了军兵们最后的防线的同时,刀刃紧紧地贴在了杜乾运的脖颈之上!杜乾运不是不想跑,而是没有力气跑!他从未见过如此杀法,面对那一地身首异处的尸体,他早已被吓破了胆!他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骁勇恐怖的大将,更不敢相信在层层亲兵护卫下的自己,竟然会在突然间成了对方砧板上的肉!所以面对那把贴在自己颈上的刀,他第一时间产生的感觉竟然不是恐怖,而是不敢相信!左军的身后,是一条由尸体覆盖的血河,那条河上无数尸身,均与自己的头颅分了家。
红色的鲜血流淌一地,也溅了左军一身一脸,在月光映照下,左军那冰冷的面孔,活脱就是一位来自地狱深处的杀神模样!“杜乾运,你想死吗?”左军持刀的手抖也不抖一下,看着被自己刀架脖颈的杜乾运,冷冷说道:“如果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不、不要!”杜乾运终于想到了恐惧,他双腿一软,竟然跪倒在地,哭求道:“我……我也只是照国相吩咐办事而已,请左将军饶我一命啊!我现在就命人将粮草送去潼关,今夜之事,我绝不向别人提起!将军若有需要,我可以在圣上面前为哥舒大帅作证,我会向圣上解释,是国相扣留潼关粮草,意图逼反大帅的!”左军看着他那副模样,忍不住一阵大笑。
空中的叶夜长出了一口气,自语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左兄不愧有杀神之称!”在刀锋压颈下,左军一句话未说,杜乾运便已急急命令军兵将粮草装车,然后押运向潼关而去。
一切办完后,又谄媚地向左军求饶了半天,左军打量四周,一把拉住他,笑道:“杜将军真是好人,既然是好人,帮人就要帮到底。
来,送我回潼关!”说着,也不顾杜乾运哭爹叫娘,硬架着他出了大营。
杜乾运受制于左军,其营中军兵均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左军离去。
倪素心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下没事了。
叶大哥,咱们是护送左大哥回城,还是赶咱们的路?”叶夜道:“他毕竟只身一人,我们还是护送他一程吧。”
众人均点头同意。
走出里许后,左军见对方营中并无军兵跟来,这才狠狠一脚将杜乾运踢倒,道:“狗东西,滚吧!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再存害我家大帅之心,我左军便回长安把他杀了!”杜乾运早被左军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连声称是。
左军也不理他,向潼关方向疾奔,追赶粮草车辆而去。
眼见左军已无事,叶夜等人便打算离开,便在此时,一个人影忽然自密林中窜出,来到杜乾运跟前,杜乾运惊魂未定,吓得惊叫一声,扑倒在地,那人一把拉住杜乾运头发,将他头拉了起来。
片刻间杜乾运便看清那人面孔,立时怒道:“你想造反吗?竟敢……”未等他说完,那人已狞笑一声,挥手一刀,将杜乾运的头斩了下来!叶夜等人均是一惊。
听杜乾运刚才那句话,此人定与杜乾运熟识,而且应当就是杜乾运部下,却不知为何竟然弑杀主将。
那人将杜乾运的头扔在一旁,又潜入密林中,一路向杜乾运军营而去。
叶夜沉思良久,越想越觉得奇怪,半晌后突然叫声不好,催促林春愁驾云追赶左军。
众人不明所以,也只得听他吩咐,不多时,便追上左军。
眼见几人从天而降,左军不由吓了一跳,讶道:“你们怎么会……”叶夜挥手道:“别说这些了,方才你走不久,就有人出现杀了杜乾运,那人看样子是杜乾运的手下,而且模仿的正是你杀人的手法!”左军一愣,随即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要陷害我?”叶夜点头道:“不错!定是如此!”众人这才明白叶夜着急的原因,倪素心怒道:“好毒的计策!如此一来,那么多人眼看着左大哥将杜乾运劫走,左大哥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左军皱眉道:“害我倒在其次,我怕他们的目标是大帅!正如刚才杜乾运所说,我乃大帅帐下上将,说我杀杜乾运不是受大帅指派,恐怕无人会信。”
倪素心急道:“这可怎么办?要不然我们立刻追上那人,把他……”叶夜摇头道:“没用的,不论是捉住他还是杀了他都没有用,没人会相信杜乾运是死于自己人之手的。”
左军懊悔地一跺脚,道:“都怪我!晚饭后得到粮草被扣的消息,我见大帅毫无表示,心中激愤,这才……本来我只打算夜探军营,看看消息是否属实,没想到被那杜乾运一激,就……现在可把大帅害了!”叶夜忙安慰道:“左兄,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想解决的办法吧。”
左军叹道:“有什么办法?这哑巴亏咱们是吃定了!天知道杨国忠那厮会如何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我现在立刻就回去向大帅请罪。”
众人皆为之黯然,碧林却忽然说道:“既然一切是非的源头都指向杨国忠,那么我们只要依计行事,将他杀了,不就不用怕这许多了吗?”左军闻言一怔,看了看众人后,愕然道:“难道……难道你们是要去刺杀杨国忠?”叶夜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只是途中发现左兄行事隐秘,所以……左兄,碧林说得不错,如果我们杀了杨国忠,从今以后,就没人在哥舒将军背后捅刀子了。”
左军面露喜色,道:“好兄弟,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早就对大帅说过,杨国忠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对天下有百利而无一害,奈何大帅太过巩固于朝廷法度,我又不能私自行事而连累大帅,由你出头,却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只是小心不要让素心牵连进去。”
倪素心生怕叶夜就些将自己赶回潼关,忙道:“你放心,到时我自会乔装一番的。
既然已经有了对策,时间紧迫,咱们就快走吧。”
叶夜也知此时行事宜早不宜迟,当下叮嘱左军万事小心后,与众人飞天而去。
左军目视众人背影,喃喃自语道:“老天保佑,于此乱世之时,赐给大帅这几人,但愿以他们的绝顶神力,能力挽狂澜,稳住我大唐江山,保住我大唐百姓,让大帅能顺利破贼,得胜还朝!”眼见几人顷刻间飞远,左军也不多逗留,当下发力疾奔,直追粮草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