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王婶又将二人留下过夜。
这王家本就有东西两间屋,夫妇俩腾出一间给了叶夜二人,又给二人准备了普通的衣服。
叶夜与莲华虽自小便住在一起,但却从未在一屋同睡,叶夜将被褥铺在地上,莲华见状道:“着凉了怎么办,还是上来吧。”
叶夜却朝地上一躺,道:“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莲华轻叹一声,再不多言。
两人这一夜谁也没睡安稳,又不想让对方知道,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第二天一早都闹了个腰酸背痛。
一大早,王婶就忙了起来,蒸馒头,煮稀粥,做咸菜,招呼着叶夜和莲华围桌坐定。
叶夜与莲华均觉过意不去,连声道谢,饭桌上和王家人边吃边聊,也是其乐融融。
饭后莲华争着帮王婶收拾杯盘,洗刷碗筷,王婶则抢着不让她干,叶夜看着二人的样子,忽觉无比温馨,只愿将来也有个这样的家,与莲华过上这种安静的日子,但一想到莲华心中爱的却是残异,又不由一阵心灰意冷。
便在此时,屋外忽传来一阵呼喝惊叫之声,王德不由吓了一跳,愕然道:“这是怎么了?”话音未落,房门已被人一脚踢开,一个面相凶恶的汉子手持钢刀冲进屋内,瞪着一牛眼,对几人吼道:“都给老子出去,到村里的打谷场去,慢上一步,小心老子砍了你们!”王家人吓得面无人色,叶夜与莲华却同时长身而起,叶夜冷然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那汉子怒道:“休得罗嗦,快走!”说着伸手便来捉叶夜。
不等他手到,叶夜早已一脚踢在他胸口。
这数年间叶夜日夜苦修得来的功力,岂是这汉子所能抵挡得住?他惨叫一声,竟被踢飞出门外,直摔出数丈远。
叶夜紧跟着冲出门外,只见不远处地上赫然倒着几具村人的尸体,村边几家人,已被数名持刀汉子压着走远,妇哭孩啼,好不凄惨。
一个妇人忽转身,冲着一具尸体哭叫着奔了回来,一个汉子反手一刀,便将那妇人砍倒在地。
叶夜只觉怒气上涌,暴叫一声,飞身几步赶上,那几名汉子还未缓过神来,他双手苍月刀便已纵横斩出,霎时将几人砍翻在地。
莲华与王家人追了出来,一见此景,王家人不由骇然失声,小龙却扑到血泊之中,不住呼唤着几位邻居叔伯婶姨,哭得如同泪人一般。
叶夜强压住怒火,回身来到那被他踢倒的汉子旁,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双目喷火般盯注他,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乱杀人?”那汉子费力地喘着粗气,道:“你……你敢杀我们千沙帮的人,活得不耐烦……”未及他说完,叶夜一挥手,苍月刀立时将这汉子的耳朵削上一只,那汉子惨叫一声,捂住耳朵叫道:“好汉饶命啊!小的不过是个小喽罗,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小的可没杀一个人啊!”小龙一下扑了过来,狠狠踢打着那汉子,叫道:“你赔命来!”那汉子汗如雨下,道:“英雄饶命!小的贱命不值得您动手,您快到打谷场去吧,乡亲们都已被赶到那儿去了,再晚一步,恐怕……”叶夜二话不说,反手一记苍月刀直刺入汉子胸口,一甩手,将尸身扔出老远,冲着村内飞奔而去,莲华展开身法亦飞身追去,王家夫妇与众邻居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家及邻居房屋,正在村尾接近田地处,离村内尚有段距离,叶夜与莲华二人飞奔过一片田地,才来到村中,但见村内鸡飞狗跳,地上血泊中倒卧数人,各家大门均已破损,屋内空无一人,显然都已被压走。
叶夜只看得睚眦欲裂,咬牙道:“该杀的千沙帮,我不把你们连根除了,誓不为人!”二人正自奔行,忽见前方不远处,数名汉子正压着十多名村人向前走,莲华立时将叶夜拉到一边,躲在屋后,道:“咱们不能这么冒失地闯过去,还是小心些为妙,你的伤……不碍事吗?”叶夜摇了摇头,道:“小心什么?对付这些江湖恶徒,绰绰有余!”莲华道:“可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掳走村人么?咱们还是装成村民跟着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叶夜哼了一声,道:“好,听你的!”言罢拉着莲华,一路潜行,跟着那些汉子来到一片空旷场地中。
此时,村内众人均已被集中于此,数十个手持钢刀的大汉将众人围住,孩童们被吓得不住啼哭。
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站在空地上首,虎视眈眈注视着人群,观其气度威仪,自是那千沙帮的头领。
人群中,一位老人颤抖着挤到前方,冲那壮汉一揖,道:“这位大王,小老儿是王氏宗族族长,我们不过是些寻常百姓,终日靠耕田为生,没什么金银财宝,您还是手下开恩,饶过我们吧!”那壮汉一阵大笑,道:“你把我们当成山大王了不成?我的族长大人,你不用怕,我们千沙帮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打家劫舍这种事,可是从来不屑干的。
这次不过是想让乡亲们帮个忙而已。”
人群一阵**,一个青年人愤然道:“响当当的门派?难道方才那些人不是你们杀的吗?”那壮汉眉毛一立,道:“不错!你们若是敢不听话,下场便和他们一样!都听着,女人和小孩留下,男人全老老实实地拿好锄头铲子跟我走,谁若是敢不听话,你们的妻儿就别想活命!”说着一挥手,十数大汉立时持刀走入人群,将男子一个个拉出,人群中妻子哭夫,老母哭子声响成一片。
一个老妇拉住儿子死也不松手,旁边的持刀大汉看得不耐烦,举刀便欲劈下,叶夜眼见再忍不住,大吼一声:“住手!”飞身而起,跃上屋脊,如巨鸟般飞射而下,落入人群,挥手一记苍月刀,将那大汉砍翻在地。
莲华紧随而至,人未落地,纤腕上黑丝已然射出,眨眼间便将混在村民中的另十数名汉子斩为数段。
她飘然落地,静静立于叶夜身旁,虽一身寻常布衣,却予人一种清雅飘逸之感,而叶夜目光凛冽如风,锐利似刀,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两人相依而立,不由令众人看得呆了。
那壮汉最先缓过神来,盯着二人,谨慎地一抱拳,道:“”阁下是何方神圣,干嘛和咱们千沙帮过不去?“叶夜冷笑道:“似你们这种欺压百姓,杀人做恶的恶帮,世上有几人能和你过得去?”那壮汉面色一沉,道:“阁下功夫不俗,不知是哪位高人足下?”叶夜道:“少罗嗦!今日我就要杀光尔等,为乡亲们报仇!”说着,已如闪电一般冲出,口中道:“莲华,保护好乡亲们,待我取他们狗命!”眼见叶夜扑向那壮汉,立时有数名持刀汉子冲了过来,然而面对叶夜已臻完美的绝技苍月刀,他们手中的钢刀立时成了泥塑木雕的玩具,连人带刀,统统被叶夜劈断。
那壮汉见事态不妙,立时跃上一旁屋顶,双手相合,念起了一段咒文,莲华闻之讶然道:“唤来术?”叶夜不由一怔,他只听辛月松提过此术,却未真见过,好奇下不由站在原地,但看那壮汉能使出什么神通来。
此时那壮汉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割破手腕,一道血箭立时自他腕中飞射而出,直上九霄。
霎时间,一股妖气自空中弥漫而出,平静的天空中忽发出阵阵风响,刺耳的尖啸声仿佛惊雷一般砸了下来,众村民闻之,不由心生惧意,骇得全身发抖,孩童们竟被吓得忘了哭,只瞪大了眼睛,恐惧地望向空中。
九天之上,那道血箭渐渐凝成一团,不断地扭曲变化,最后竟化成了一个人头大小的血蝙蝠,振动着滴血的翅膀,发出阵阵尖叫。
那壮汉冷笑一声,一指叶夜,道:“血蝠啊,替我杀了他!”莲华感觉到那血蝠散发着一股强横的妖气,忙道:“叶夜小心,那血蝠妖力不低!”此时叶夜本可以雷蛇轰击那血蝠,但一听血蝠二字,他却不由想到了残异,一股恨意猛地在他心头狂涌而起,只想亲手将这血蝠斩成数段,却是一动未动,只等那血蝠自己冲来。
那血蝠在空中一振翅,打了个旋儿后,忽如红色闪电一般,自空中直射向叶夜,叶夜双手一错,两刀依次而出,斩向血蝠。
不想那血蝠却异常灵活,身子一偏便避开叶夜两斩,张口向叶夜手臂咬去,叶夜也不惊慌,手臂一弯,以肘尖狠狠击向那血蝠,那血蝠却又灵巧地避过。
一人一蝠周旋良久,却始终是谁也伤不到谁。
那壮汉看得焦急,在屋顶指着村民们叫道:“吸他们的血!”那血蝠立时绕过叶夜,直向村民飞去,吓得村民们一阵惊叫。
莲华面色一寒,伸手遥指那血蝠,无数黑丝在她手腕处旋转不休,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毁灭之力,那血蝠似是知道厉害,猛地一个旋身,避开村民,却扑到一个千沙帮大汉身上,那汉子吓得惊叫失声,急忙伸手去打它,但手方抬起,血蝠已一口咬在其颈侧,狠狠吸起血来,眨眼之间,那大汉便轰然倒地,如脱了水的泥土一般,干裂成数块,而那血蝠却变大数倍,长到一人多高,翅翼扇动中,一股腥风随之而起,吹得村内飞沙走石,迷人双目。
叶夜只觉飞沙扑面,难以视物,只得眯起双眼,竖起手臂遮挡,猛然间,他感觉到一股腥风自背后而来,急忙回头,却始终慢了一步,一对蝙蝠利爪随腥风而至,狠狠抓在叶夜肩头,血蝠振翅而起,竟将叶夜抓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