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半个月的夏收双抢结束,知青院的所有人都仿佛经历了一个由死到生的轮回。
尤其是一直从事割麦这个工种的几位男知青,经过这半个月的煎熬,都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累是真的累,但熬过这段时间之后,无论是体质也好,还是意志也好,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有过这样一段艰辛的经历,再干其他的农活,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女知青们从事的是相对清闲的工作,但在烈日的暴晒之下,从早到晚干上一整,对于她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人来,同样是巨大的考验。
熬过了这段时间,她们也初步蜕变成了合格的农家人。
辛辛苦苦半个月,分粮食时的喜悦就是对所有人最大的补偿。
交完公粮之后,剩下的粮食就可以按照人头和工分分到每家每户。
大河村分配粮食的原则是人七劳三,也就是先按照人头分掉所有应分粮食的七成,剩余的三成再按照每个人半年的工分进行分配。
村里人按照人头分粮食,不分男女老幼,分到的分量都一样多。这一点和城里的规定不同。
知青点的知青和村民们享受的是同样的待遇,每个人都按照人头分到了五十斤麦。
按照人头分完所有应分粮食的七成,剩余的三成就要按照公分的多寡来进行分配了。
公分挣的多,分下来的麦自然就多,公分挣的少,分下来的麦自然就少。
岳文轩只有三个月的工分,按劳分配这一部分只分到了十四斤麦。
人头部分的五十斤,再加上按劳分配部分的十四斤,他一共分下来六十四斤麦。
村民们还有自己的自留地,平均每人一分地,种的同样是麦,平均每人大约有四五十斤的收获。
除了陆文兵这个老知青,其他冉来的时候,冬麦都已经种上,所以其他人都没有自留地,要等到夏收之后,大家的自留地才能分下来。
少了自留地的收成,知青们分的这点粮食肯定不够吃。
对于这一点,当地知青办也有相应的补偿政策。所有尚未分到自留地的知青,每人都给多补了一个月四十斤的粮票。
拿到最后一次四十斤粮票的补偿,从这个夏收之后,知青们的吃穿用度就和村民们完全一样了。
今后要想分到更多的粮食和更多的钱,那就只能尽量的多挣工分。
大河村的粮食分配,每年分夏秋两次,分钱却只有一次。秋收之后,按照各队全年的经济收入,根据工分的多少分钱。
分钱是纯粹的按劳分配,先计算出一个公分的公值,然后按照每个人全年的工分总值,计算全年收入。
有了全年收入的数字,还要扣除春秋两季分粮需要缴纳的款项,剩余的钱就可以分配到每家每户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工分就是命,不放过任何一个多分公分的机会,哪怕为此付出更加艰辛的劳动。
但每个村总有几个懒汉,经常以各种原因不上工,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公分。工分少,分到的钱自然就少,有些人甚至会少到无法弥补扣除粮款的这一部分。
这样的人就是每个村都有的倒欠户。
也有一些倒欠户,并不是因为家里人懒,而是因为家里遭遇了困难,不得已借了集体的钱来应急,这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顾冰雪很是庆幸。如果大河村分钱也是按照夏秋两次,那她就成了让人鄙夷的倒欠户。
因为她来的太晚,工分几乎没有,能按照人头分到粮食,但买粮的钱却不够扣的。
真要是成了村里的倒欠户,哪怕她有适当的理由,也免不了会被人嘴。
夏收之后,对于知青们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划分自留地。
知青们的自留地原本要划分到一起,但在岳文轩的要求之下,他们兄妹二人和顾冰雪的自留地另选个位置。
大爷和四叔家的自留地都是挨着的,他也选择了这一块儿,有两家亲人照顾,他也就不用担心自留地的产量了。
对于每一个村民来,自留地的产量才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事情。
平均每人一分的自留地看上去很少,但一个人全年的吃喝却有三分之一来自这块地。
要是自留地种不好,必然要饿肚子。
知青们的自留地划分之后,马上就要种植秋季作物,一点都不能耽搁。
对于自留地种植作物的选择,主要有两种,那就是玉米和红薯。
多数人家的选择都是少量培育红薯,大部分用来种植玉米。
岳文轩的情况特殊,不需要红薯充饥,就能保证三个人吃饱肚子,所以三分地都选择种植玉米。
秋季作物种类繁多,有玉米、高粱、大豆、红薯、花生、芝麻等。
播种完毕,也就标志着双抢的结束,村民们暂时不用那么忙碌了。
来到大河村之后,过了三个月的集体生活,对于岳文轩来,这样的体会不太好。
主要是太不方便了。
他明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却碍于众多眼睛的注视,只能保持和大家一样的生活水准。
他早就想过搬出去住,只是因为刚来插队,不适合太过特立独行,所以才选择了过上几个月的集体生活。
如今夏收结束,他对于知青和村里的情况都有了充分的了解,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想要搬出去住,首先就要有合适的房子才校
他不得不过了三个月的集体生活,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本来的打算是自己出钱,在农闲的时候建两间房子,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但现在却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上个月,村里的一个五保户老太太无声无息的走到了生命尽头,她的三间住房也就空了出来。
老太太是军烈属,她的房子是十年前修建的,总共有三间住房,虽然只是土坯房,但因为保养的好,继续住上十年也没有问题。
岳文轩在大河村待不了几年时间,他对于住宿的环境要求很低,只要能住就行,这三间土坯房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要想获得通过,首先要获得大爷的首肯。
下午下了工,顾冰雪和岳红缨先走一步去了大爷家,他在河边转了一遭,布袋子里装了三条大黑鱼,随后拎着进了大爷的家门。
晚饭过后,爷儿几个喝着凉白开,岳文轩道:
“大爷,我有捕鱼抓兔的本事,在知青院里住着不太方便,我准备尽快搬出去住,你看行吗?”
“当然好了,我早就有这个想法。
你可以搬到你四叔家和文峰一起住,红缨和冰雪住在我这边,可以和红梅住一个屋。
以后吃喝干活儿都在一块儿,这样多好。”
大爷的提议是不错,但岳文轩同样也不想和两家亲人搅合在一起,还是单独吃住更方便一些。
他便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刘老太太去世之后,她的那个院不是空下来了嘛,你看我能不能住进去?”
大爷略做思考之后,道:“住进去倒也不是不行,但她的那个院是集体出钱修建的,你们住进去肯定得给个法,不然别人会嘴。”
“我可以给租金,如果还是不行,直接买下来也可以。
其实我更想直接花钱买下来,就是担心这么做太过惹人注目,毕竟我是知青,本来有地方住,却非得花钱在外面买个房子,难免会被人议论。”
大爷拿起汗烟袋来抽了几口,“出租金的话不太合适,村里没这个先例,不管是租金收的多,还是收的少,都不太好。
你要是坚持想买,可以用我或者你四叔的名义和村里谈,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当年建这个院是集体出钱,肯定有账目,明我让李会计查一查。”
第二中午,大爷就派红梅把岳文轩给喊了过去。
一见面,大爷就道:“上午我就让李会计查过了,当年建这个院一共花了一百六十块钱。
李老太太已经在房子里住了十年,现在卖的话,价格肯定还得再低一点。
我是以你四叔的名义和村里谈的,如果你一定要买的话,给一百一十块钱就校”
总共也没多少钱,价钱高一点还是低一点,岳文轩并不在意,只要这件事情能办下来就好。
他当即掏出一百一十块钱来交给了大爷,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马上就要搬走了,在搬走之前,岳文轩肯定要和知青院的知青们上一声。
几之后的一个晚上,大家坐在院子里乘凉聊,岳文轩开口道:
“和大家一起住了几个月,这几个月的集体生活很开心,一想到要搬走,我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和大家分开。”
沙平昌惊讶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搬出知情院吗?你打算搬到哪儿住?”
“前段时间刘老太太不是去世了嘛,她的那个院被我四叔给买下来了。
原本他打算把这个院给文峰做婚房,这样还能省点钱,但文峰死活不同意,坚持要新盖一处房子。
我四叔拗不过他,再加上家里还有点积蓄,就算新盖一处房子,钱也是够的,最后没办法,我四叔还是答应了文峰的要求,刘老太太的土坯房也就空了下来。
房子总是空着不住,很快就会损坏,前两四叔问我要不要搬过去住,我也就同意了。
再过几,我可能就要搬过去住了,提前和大家一声。”
这个消息太突然,大家都没什么准备,同时也都有点舍不得。
肖海燕拉着岳红缨的手,埋怨道:“红缨,你瞒得可够紧的,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一声?”
岳红缨委屈的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哥根本就没有和我过这件事。”
岳文轩不想让这个消息过早的传扬开来,也就没有告诉妹妹和顾冰雪。
他略带歉意的对妹妹道:“本来我不打算搬过去住,咱们都是知青,住在一起多热闹,也就没有和你们起这件事。
现在是雨季,四叔担心没人住的话,房子坏的太快,今又找我这件事,我也是无奈之下才答应下来的。
这不一有决定,赶紧就和大家打招呼。”
岳文轩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虽然大家都不舍得他就此搬走,但也不好拦着。
随后的几,岳文轩抓紧时间收拾屋子以及添置生活用品。
刘老太太去世之后,屋子里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已经被较为亲近的族人们给搬空了,除了那些不能动的土炕和灶台,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樱
就连柴棚里所剩不多的柴禾,也都被搬得干干净净,一根树枝都没剩。
岳文轩本来就不打算要一个去世老太太的东西,家里边什么都没有,倒也省了他找理由送人了,反而更加符合他的心意。
找本村的木匠打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又去了两趟县城的百货商店,所有的生活用品很快都添置齐全。
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气,岳文轩三人正式从知青院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搬家是大喜事,知青和亲人都要请一请。
搬家的第一,东西是知青们帮着一起搬运过来的,当中午,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宴请所有知青。
几个女知青一起动手,蒸了一大锅白馒头,主菜是铁锅炖大鹅。
岳文轩提前一在老乡那里买了一只大鹅,满满炖上一大锅,足够知青们大快朵颐了。
为了庆祝乔迁之喜,他还提前买好了几瓶本地白酒,女知青们都表示拒绝,但男知青们都喝得很开心。
吃着香喷喷的大鹅肉,喝着醇厚的美酒,院里欢声笑语不断,这是知青们来到大河村插队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
第二,岳文轩宴请亲人和几个村干部,主食还是白面馒头,主菜则换成了铁锅炖鱼和红烧兔肉。
岳文轩和几个村干部的关系,本来就相处的很好,不时的聚在一起喝上一次,关系自然越来越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