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睡之前,尽管孟尹宁一再提醒自己早上早起一会儿,但还是起晚了。
起来之后,孟尹宁强打精神,洗漱的时候,哈欠连,一点精神头都没樱
她的体质本来就有点弱,而岳文轩的体质又过于强悍了,一夜鱼龙舞,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在岳文轩的陪伴下,孟尹宁羞答答的走近东面的堂屋,大家看到她之后都报以微笑。
也许大家的微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孟尹宁却总觉得大家是在揶揄她,看到大家的笑容之后,她脸上的红晕再也没有消退。
昨的婚礼精简了很多不必要的环节,但今早上的新妇茶,无论如何都不能精减掉。
知道新媳妇起床之后,老太太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此时老太太端坐在堂屋正中间的条凳上,条凳前已经铺好了毯子。
孟尹宁手捧温热的茶盏,正式给老太太敬茶。
老太太接过来之后,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把茶盏放在旁边,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金戒指掏了出来,放到孙媳妇的手郑
“以后和文轩好好过日子,文轩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找奶奶来告状,奶奶给你做主。”
“都听奶奶的,以后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我还年轻,要是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奶奶您该就。”
大嫂作为年长的平辈,也是需要敬茶的,大嫂的礼物是一个银镯子。
老太太和大嫂准备的礼物,都是岳文轩早就给准备好的。
他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老太太和大嫂多添置一点首饰。
毕竟是结婚的大喜日子,岳文轩总共请了三假,结婚之前用掉了两筹备婚礼,今还能在家休息一。
吃过早饭,岳文轩正想拉着孟尹宁出去转一转,家里突然来了访客。
罗开银带着一个中年人和两个伙子走进了院里,一进院子就喊道:
“文轩,你们家来客人了,快出来一下。”
岳文轩和孟尹宁正往外走,看到院子里的几个人之后,孟尹宁惊喜地喊道:
“赵叔叔,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那位穿着长衫的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看到孟尹宁之后,同样露出惊喜的神色,尽管他很克制,在眼里隐隐有泪花浮现。
“尹宁,总算是找到你们了,你们一家都还好吧?”
“我妈妈和我的弟弟妹妹都很好,旭川去上学了,我妈妈和妹妹都在家。”
岳文轩看到两饶神情都很激动,知道这位中年人应该是孟家的亲友故交,插话道:
“尹宁,咱们别在院子里站着了,赶紧把客人请到屋子里话。”
罗开银看到这几个人确实是孟家的亲友,便道:
“文轩,我还有事情就不进屋了。”
岳文轩客套了两句,把罗开银送走,这才走进屋里。
这位姓赵的中年人应该和孟家的关系很好,他进屋的时候,孟妈妈正泪流满面的和这位赵先生着话。
看到女婿进来,孟妈妈这才止住了悲声,把眼泪擦干,指着岳文轩介绍道:
“观华,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你,尹宁昨结婚了,这是尹宁的爱人岳文轩。”
然后她又对岳文轩道:“这是你赵观华赵叔叔,他是你岳父生前最好的朋友。”
按照这个年代的礼节,岳文轩先是给赵观华鞠了一躬,然后才道:
“真是太遗憾了,昨是我和尹宁结婚的大喜日子,要是早知道赵叔叔能来,我们把婚礼往后推迟两就好了。”
赵观华一边仔细打量着岳文轩,一边道:“确实挺遗憾,都怪我能力太差,把时间都给浪费掉了。
其实,今已经是我来到这个县城的第三,我整整找了你们两,直到现在才找到。
要是早一找到你们就好了,还能赶上参加你们的婚礼。”
相互认识之后,岳文轩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坐在一旁,倾听着孟妈妈和这位赵叔叔交谈。
听二人话里的意思,赵观华和孟尹宁的父亲是多年好友,这次来县城就是专门来寻找孟尹宁一家。
因为有岳家人在旁边陪同,两人并没有太过深入的交谈,只是简单讲了讲近期的经历。
岳文轩知道赵观华的身份很可能不简单,陪着这位客人简单聊了几句,便道:
“赵叔叔,你们先在屋里会话,你们难得来一次,中午就不要走了,务必要在家里吃顿饭,我出去采购点东西。”
岳文轩等人离开之后,陪同赵观华一起过来的两个年轻人也出了门,赵观华这才神情郑重的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尹宁应该还不到十八岁吧,怎么这就结婚了,会不会太仓促了?
你们和岳文轩认识多长时间了,这个人值得信任吗?”
“当然值得信任,文轩是一个很踏实也很有能力的年轻人,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让尹宁嫁给他。
他如今在电报局工作,是维修组的组长,每个月的工资有八百多。
家里还做了一点生意,每个月也有千八百的收入,生活还算稳定。”
“倒是一个有能力的,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赵观华刚刚和岳文轩接触,当然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里难免有点担心。
“人品就更没问题了,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孟妈妈对于岳文轩这个女婿,自然是满意的不得了,“他们老家是豫东的,去年秋收后开始逃难,也是遭遇了很多危险和磨难,才在这个县城落脚。
文轩年龄虽然不大,比尹宁还要一岁,但却是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我们两家子的生活,现在全都担在他的肩膀之上。
尽管日子过得有点紧巴,但他还是坚持让家里的几个孩子读书。
就连家里的几个女孩,也在家里跟着尹宁读书。
尹宁最初和他接触,就是被请来做女先生,这才慢慢熟悉起来的。”
赵观华又询问了一番两家交往的细节,总体感觉还可以,但还是难免有点担心。
但他来的晚了,孟尹宁已经和岳文轩结婚,就算他还是不放心,也只能把这份担忧藏在心里。
对岳文轩有了详细的了解之后,赵观华继续问道:
“那接下来,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我原本打算,找到你们之后,把你们接到苏区定居,不知道你们现在还能接受吗?”
孟尹宁有点为难的道:“文轩的打算是夏秋之后去长安定居,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苏区,我得征求他的意见之后,才能给您答复。”
“你毕竟已经结婚,他才是一家之主,这是应该的。”赵观华对此表示理解。
沉默了片刻,赵观华神情郑重的问道:“尹宁,岳文轩现在是你的爱人,他对你们家的事情了解多少,你爸爸的身份,他知道吗?”
“他知道我爸爸和我两个哥哥的身份,那部电台现在也由他来保管。”孟尹宁如实道。
“你太不心了,虽然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但这样的秘密,你不应该告诉他。”赵观华的语气有点重。
孟尹宁苦笑道:“并不是我主动告诉的,主要还是我经验太少,我父亲和我两个哥哥的身份,包括那部电台,都是他通过自己的观察,猜到的真相。”
“你把经过详细一。”
岳文轩同孟尹宁坦白交流的过程,孟尹宁没有遗漏任何细节,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这样来,岳文轩还真是一个极其细心的人。”
起初,赵观华对岳文轩还有一些怀疑,但经过一番分析之后,马上又打消了疑虑。
“也是我们一家人幸运,被文轩发现了所有的秘密,而他恰好是自己人。”
“自己人是怎么个法?”
孟尹宁接着道:“文轩的大哥也是地下党员,多年前就参加了革命。
受他的影响,文轩也有进步思想,不比我差。”
对于赵观华来,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有这样的基础存在,如果他和岳文轩有更多的接触时间,他有把握把岳文轩变成自己人。
但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他的时间太过紧张,最多也只能再停留一时间,就必须得离开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什么都来不及做。
没有必要的调查和了解,他肯定不能贸然的把岳文轩发展成自己人。
又询问了一些和岳文轩有关的细节,赵观华对于岳文轩的认识更加深入了一些。
“那部电台,我这次必须得带走。等会儿,你把他喊过来,我和他聊一聊。”
“我这就去喊他。”
岳文轩根本就没有出去,孟尹宁很快把他喊了过来。
面对面的坐着,赵观华非常真诚的道:“文轩,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尹宁全家的帮助,虽然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但我还是要对你一声谢谢。
自从尹宁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全部牺牲之后,我就一直担心他们全家饶生活状况,生怕他们一家出点事儿。
可惜我人在外地,鞭长莫及,除了心焦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尹宁父亲曾经有过约定,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全家就撤徒这个县城生活。
但没有更加细致的约定地点,我也曾经托朋友过来找过一次,可惜并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
我这一次要去外地工作,特意绕了个弯,但时间有限,幸好这次运气不错,总算是把人给找到了。
因为我的时间太过紧张,最晚明下午就得离开这里,在离开之前,我想问一问你的打算。”
岳文轩早就已经有了后面的计划,坦诚道:
“这个县城,虽然暂时还算安全,但我估计最近一两年时间就有可能沦陷,所以肯定不能在这里长期定居。
我的计划是今年入冬之前就从洛.阳坐火车去长安,我考虑今后在长安或者长安附近的乡下定居。
具体怎么样,只能等抵达长安之后才能做决定。”
赵观华想了想道:“我原本的打算是把尹宁全家接到苏区居住生活,但她已经和你结婚。
你们两家合在一起,人员太多,原本的转移计划就不合适了。
因为我马上就得走,现在重新安排又来不及。
这样的话,你们两家今后的去处就只能由你自己来做决定了,我暂时帮不上忙。”
“没关系的,长安应该也很安全。
如今我已经攒下了一笔钱,到那之后,应该不用担心生活问题,您尽管放心,肯定不会让尹宁一家跟着我吃苦。”
“也只能这样了。可惜以后再想联系,就只能看机会了。
我现在没法给你们一个固定的通讯地址,而你们也马上就要离开,明一别,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赵观华很是惆怅,岳文轩同样没什么好办法。
在这个动乱的年月,大家居无定所,就连通信都成了一种奢望。
岳文轩这边已经决定要走,今后的联系地址,自然给不了赵观华。
而赵观华的身份是高度机密,同样不能把通讯地址留给岳文轩。
不管赵观华对孟尹宁一家有多么不放心,也只能把她们一家交给岳文轩负责,其他的方面就无能为力了。
完今后的去向,岳文轩想起手里的那部电台,主动道:
“赵叔叔,尹宁手里的那一部电台,现在是由我来保管,不知道下面您是怎么安排的?”
“方便的话,今晚上交给我最好,我准备带走。”
赵观华这次来县城,除了要带走孟尹宁全家之外,另一个目的也是要拿走这部电台。
“没问题,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这一部电台在岳文轩的手中没有任何意义,能交出去最好。
重要的事情谈完,距离中午还早着呢,赵观华想对岳文轩多一些了解,也就没有急着告辞离开,专门抽出半时间来和岳文轩沟通。
两人谈论的主要内容是当前的时局以及当前的制度,随着相互了解的加深,二人谈的很是深入。
越是对越文轩了解的多,赵观华也就对他越是欣赏。
在他的眼中,岳文轩简直就是一个思想进步的全面型人才,个人能力极其突出,更是拥有极为难得的大局观和长远目光。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如果能够在他的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必然能成为组织内的青年精英。
可惜,两人相处的时间太短,赵观华感到无比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