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光明顶 第十三章 变脸(1 / 1)

“小二!再来两壶酒!”高强大声喊道,包间外面一声答应,过了片刻,楼梯蹬蹬蹬脚步声响起,点头哈腰的店小二端着盘子进来,给二人递上,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张无忌低着头,对那店小二不曾看一眼,只顾对着桌上的饭菜风卷残云,又端起酒瓶直接豪饮。

片刻后,他出了一口气,叹道:“填了个半饱啊,刚才那一架,师兄,比我以前经历过的阵场加起来都累。

师兄啊,咱们这次好玄啊,差点就下不来山。

““你刚才是怎么赢了我师傅的?”高强用筷子夹起一块兔肉,这兔肉让他想起了杨雪怡,心里一暖,所以一时间,高强眼睛离不开兔肉,仿若对着这片香喷喷嫩嫩的肉发问的。

他对这一点还是很好奇,刚才张无忌舆俞岱岩长时间僵持不下,俞岱岩气定神闲甚至略带上风,结果转眼间情势急转直下,便被张无忌扣住了胸上要穴。

张无忌看看那片粉嫩色兔肉上漂着诱人香味,连忙用筷子也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半天,觉得肚子半饱,才叹息一声道:“那是三师伯让我呢,他只守不攻,不然我早就败了。”

高强正将兔肉嚼地满嘴生香,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有点吃不下去了,本来还得意洋洋以为战胜了武当第二高手,现在想起来俞莲舟也是攻少守多。

张无忌又爽起一块驴肉,扔在嘴里,咂巴咂巴。

继续道:“我见始终不能胜过三师伯,心中焦急,便使了诈术,将自己能用的招数从头到尾连着用了三遍,三师伯以为我已经技穷,便放松下来。

前一招我使得是春雨绵绵,后一招我前三次都用了极为厉害地花圈锦簇,这都是花雨拳里面的厉害招数。

到了第四次,我先施春雨绵绵,料定三师伯会只掌向外挡住我这一招。

顺便速挡带封,让我后招发不出来。

我趁机施展我娘传我地天鹰爪法,才一举成功。

“高强点点头。

眼看着盘子里驴肉不多了,不显山露水,似乎无意间筷子一抖,便夹了一块放在自己碗里,这才笑道:“咱们都是同门较艺,我想二师伯与我师傅不过是考察我们功夫,实力够了才能下山。

不然也是白搭。”

张无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下,笑道:“那是自然,如果真动手,二师伯、三师伯都有压箱的绝技,咱们也有狠辣招数。

还怎不知道谁强谁弱呢。”

高强短起酒杯,张无忌给他斟满,高强郑重道:“师弟。

话是这样说,咱们到了光明顶可要小心了,处处是故人,打不过便跑,不要停留。”

张无忌点头道:“那是自然。”

高强想了想,将身后的袍子解了下来,对张无忌道:“这是义父义母曾给我留下的乌金袍,寻常刀剑劈砍不入,水火不侵,你江湖走动经验到底是少了点,披上它多一分安全。”

张无忌脸现感激之色:“师兄,这是你义父义母之物,不好吧?便是我穿了,那你呢?”高强摇摇头道:“我轻功精湛,你就放心吧,咱们二人此次去了共进退,敌人众多,咱们二人谁受了伤都不好,你便听我的话吧。”

他这句话不算说谎,可也没有说真话,真实原因是他身上有那一半软猬甲,那可是杨雪怡硬要给他穿上的,脖子上还挂了避毒宝玉,腰间的无影神针又装了满满一盒一一这不像高强以前用遇的针筒,那只能用一次,使用后筒内机括毁损,再也不能用。

张无忌喜滋滋地接遇了乌金软袍,展开末仔细看,灰不溜秋不甚显眼,外面细细一层绒毛,手上用了内力按上去,才感到柔韧中带着一丝坚硬,高强站起身来,带了三分醉意,手上拿着一根筷子,另一只手将乌金袍铺在桌上,单手运气将那筷子拍了下去!便听着“砰”一声响。

筷子被高强内力灌输,坚逾钢铁,一下子被拍入了桌内,但见那长长的筷子平入木桌,不留分毫,便是乌金袍子也被一下子带入了桌内,在张无忌惊讶眼神内,高强手上捉着袍子一用力,叮一声轻响,筷子弹了出来,但见乌金袍子上面没有半分损伤。

张无忌笑道:“别说衣物,便是寻常兵器在师兄那一筷之下也只会断为两截,这袍子却毫发无伤,不愧是神物,师弟我便先拿来穿穿,谢避师兄了。”

高强笑笑不说话,摸着光秃秃的下巴——他临走地时候杨雪怡刚刚给他刮避,上面还能闻到一股淡香,正是杨雪怡唇上特有的,他看看窗外,武当山顶若隐若现,不由叹一声,心想:这才离了多远,就开始想家了,得快点把这事儿了解了。

张无忌看看满桌子饭菜,小心翼翼夹起最后一片肉末放在嘴里,咂巴了半天,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突然道:“师兄,你说二师伯他们为什么刚才要我们不使咱本派武艺胜过他们,才准咱们下山呢?”高强仰着脖子,喝完最后一滴酒,二人都是一副饿死鬼投胎模样,刚才山上一番打斗消耗掉了所有精力,然后又连着施展轻功赶了大半夜地路,到了小镇上又忙碌着买马准备一些必备物品,上了酒楼自然要放开肚子吃了。

“我是这么想的。”

高强看看手中酒瓶,给张无忌分析:“咱们武当立场很尴尬,两面谁都不好帮。

咱们这次下山,实际上却是帮了明教地,但是这事儿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

所以和别人动手,万万不能显露本门功夫的,这一点我倒是不需要操心,我一身武艺除了太极十三式,几乎都是古墓派地功夫了。

你所学甚杂,不遇到了关键时刻估计还会用武当功夫的,这一路也长,路上我陪你练练招,咱们都不准使武当的功夫,到了光明顶。

遇到情况也好处理。

“张无忌点点头道:“正合吾意。”

高强皱眉道:“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是不知到了光明顶该如何做?咱们是直接上光明顶去帮助明教?还是去寻你外公的天鹰教?要么两面都不上。

跟在六人派后面?”张无忌笑道:“这个到时候看,只是我娘给我带了些东西。”

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玉牌来。

但见那牌上雕着一个活灵活现地飞鹰,雄鹰展翅欲破玉而出模样,雕地甚为有气势。

张无忌将玉牌递给高强道:“当年我娘是天鹰教三大内堂紫薇堂堂主,这是她随身带的令牌,天鹰教上下无人不知,凭着这枚令牌,咱们到时候相机行事便可。”

高强点点头。

饮了一杯酒道:“其实,我们也不便于六人派起冲突,若要去了,保持中立,这个玉牌倒也无多大用处,不过倒是省去了一番口舌。

不用和天鹰教的人起冲突。”

张无忌道:“这个主意甚好。”

他从怀内一掏,却是两张晶莹洁白软软的物件,待展开来看。

高强吃了一惊,却见那是两张薄薄的面皮,张无忌小心翼翼取下一件来,放在桌上,冲着高强笑笑,使了个眼色,便出了包间。

便见他端着一盆热水回来,将那人皮面具放入水中,过了片刻提了出来,站在包间地镜子前,将那软乎乎地面皮贴在脸上,转过身来,高强一看,果然爱了一副模样,凶狠了许多。

那张人皮上面尚且冒着热气,张无忌地手在上面随便揉搓两下,一下子就变了模样,变成一个柔柔弱弱的白面书生。

高强咋咋称奇,古墓中有程英赠给杨避地面具,那面具虽然贴在脸上舒舒服服没有什么不自在,只是那面具上面无任何表情,让人看了似乎脸部肌肉失去了控制,实在不算好,不过想到当年黄药师做面具是为了避世,杨过为小龙女戴了十六年面具避情,他们自然不需要什么惟妙惟肖的好面具了。

张无忌哈哈笑道:“师兄,莫要小看这面具。”

他只手又在脸上一番拿捏,高强看得明白,但见他张无忌脸上又生出了一个个麻子,坑坑洼洼,张无忌手再动一番,额头上便多了一个肉瘤,下一刻,他只手一阵子急速颤动,那白色面皮立刻变地通红,脸上似乎血液都要渗了出来。

高强惊道:“实在是神技,这面具比我那乌金袍子还要珍贵许多啊。”

张无忌面有得意:“师兄,这两个面具却是来自一个无名之人,这人是四川府上世世代代变脸绝活的传人,后来他有奇遇学了武功,却惹来了灾难。”

高强听着张无忌提到变脸,便留神细听,张无忌继续道:“他无意间惹上了大对头,全家被追杀,要不是我外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一家便无一人有活口,这人心存感激,便将自己多少年来费尽心血作的两张面具送了我外公。”

高强看看桌子上那张软软的皮,不料到这面具上面还有这么多典故。

张无忌继续道:“这面具不同于其他普通物件,别看薄薄一层,只要沾了热水,在短短几息间,可以任意揉搓,只要你能想得到,只手能做得出,面上便可以变化万千,而且只要手上速度微快,面具上还可以变色,从白到红,任心如意。”

高强提起一张面具来,放在阳光下看,但见如透明薄翼一般细巧,手摸一摸,竟然如后世乳胶一般的感觉,而且和皮肤触感也差不多。

张无忌道:“这次我下山,毕竟瞒不过我娘亲,我娘知道我功夫不差,便准了我去,也代表了她心意,她不放心,便给了我两张人皮面具,这倒是我外公送舆我娘的陪嫁礼物,外公他老人家雄才人略,英雄了得,自然不屑于用这种取巧物件。”

高强暗想:这殷素素倒是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前些天和张翠山闹,估计也是为儿子下山造势,倒是不相信张翠山真地一无所知。

他看着张无忌说话,突然意识到,张无忌还是非常崇拜他外公殷天正的,再看张无忌也并不将这面具如何看重,便知道他还在做少侠的梦想,向往正大光明击败敌人,建功立业。

张无忌不知道高强在分析他,他继续道:“这次我们去,为了掩人耳目,功夫不用武当的,正好用这两张面具遮住我们脸庞,如何?”高强点头道:“如此甚好。”

张无忌看高强目光长久盯着那面具,爱不释手摸着,笑道:“师兄,这不过是小小面具,你若要喜欢,我便送你一张,反正我娘亲也是给了我的。”

高强眼睛转一转,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便谢过师弟了。”

二人商量完毕,付了酒资,骑了马匹便往西而去,二人十六岁那年,曾为了给张无忌看病,武当山大举奔赴西域和昆仑寻找白猿,四年后重走旧地,自然熟门熟路。

一路上二人切磋武艺,高强尽用些厉害招数对付张无忌,初始张无忌被逼不过,便用上了武当功夫,每到这时,前功尽弃,二人便重头再来。

刚开始高强不过三四十厉害杀招便逼迫地张无忌用出了武当功夫,到了后来,张无忌慢慢能抵挡,从数十招到百十招,从百十招到两百多招。

他渐渐熟能生巧,在和高强的打斗中,将武当功夫尽数“舍弃忘掉”,将谢逊传授地武艺、殷素素传的天鹰爪法、朱家的一阳指法融合在一起,甚至大胆自改招数,逐渐成了一门四不像武功,庞然博大,包括指法、爪法、掌法、拳法、腿法、脚法,甚至全身都可为武器进攻敌人。

这一日,二人翻翻滚滚在路边密林中拆招,连续打了三百招,张无忌尚不落下风。

“好了好了,不打了!”张无忌跳出圈外,胸膛起伏不定,“师兄,再打下去,我便没有招数了,少不得我又得重使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