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唯一缩了缩脖子,转身跑进卧室里拉上了窗户,哈着气道:“太冷了!”
裴轼卿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道:“这么冷跑外面去干什么?”
宠唯一撇嘴,几步跑过去扯下他的书,单手抬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道:“爷爷忙的脚不沾地,你却在奉一园躲清闲?丫”
裴轼卿抓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腿上,捏着她的下巴道:“胆儿肥了?媲”
宠唯一嬉笑着躲过他的手,双手摸上他的下巴,“你长胡子的样子好有男人味,要不以后别刮了。”
“不行。”裴轼卿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怎么不行?”宠唯一扶着他肩膀跪坐在他身旁,“我觉得留胡子挺好看的。”
“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裴轼卿别过头拿起书,推了推她的手道:“快去收拾你的东西。”
宠唯一斜着脸瞧他,“我就住在娘家了,要走你自己走!”
裴轼卿挑挑眉,眸底掠过一丝笑意,“还没嫁人就先回娘家了,让老爷子听到你的话非抽你不可!”
宠唯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爷爷舍不得,等我告诉他你欺负我,他那鞭子铁定抽到你身上。”
“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裴轼卿正色道。
宠唯一狡黠而笑,攀上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背上道:“三从四德,未娶从母,既娶从妻,你说你该不该听我的话。”
“就一个胡子的事情你给扣这么大顶帽子,刁钻!”裴轼卿反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扣住她的双手压在头顶上,俯头咬住她的脖子,呼吸不稳地道:“既然是我娶的老婆,先要履行一下做老婆的义务!”
“别!”耳朵被他弄的一阵痒,宠唯一几个翻身没躲开,绕着脖子道:“别闹!要是被爷爷逮着了……!”
她话没说完,宠正宏就开始砸门,语气不善道:“你们俩,给我出来!”
宠唯一动作一顿,往门口看了眼,抿着笑回过头来,又见裴轼卿一脸挫败,她乐得“咯咯”直笑,推着他坐起来,拉了拉他的衣领道:“让你别闹的!”
拉着她起来穿鞋子,裴轼卿道:“跟老爷子说两句好话,让他准你搬到蔷薇园去住。”
蔷薇园三个字在宠唯一脑海中过滤了一下,让她微微变了神色,“我还不想搬到蔷薇园去住。”
“为什么?”裴轼卿与她五指相握,眼神里分明写着不给出个理由来不能走人。
“反正就是不想,”她拽着他往外走,“快点儿吧,爷爷还等着我们呢!”
两人到了书房,宠正宏被对着门口立在窗前,背影十分萧肃。
宠唯一睁开裴轼卿的手奔到宠正宏身边,用软糯的声音唤道:“爷爷。”
宠正宏收起眼中的哀伤,回过身来,粗糙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道:“这么大了还撒娇。”
“再大也是爷爷的孙女。”宠唯一笑道:“爷爷这就不想让一一在你眼跟前晃了吗?”
“瞧瞧!”宠正宏大笑摇头,笑容中却满是欣慰,有裴轼卿护着她,他也算宽慰了。
裴轼卿垂手立在一旁,神色恭敬谦逊。
宠正宏看着他缓缓点头,拍拍宠唯一的肩膀道:“余妈今天做的你喜欢吃的点心,你先下楼去,我和轼卿有话要说。”
“嗯。”宠唯一弯弯唇角,临到裴轼卿身边对他比了个加油的动作,裴轼卿回以一笑。
下楼时接到了文优打来的电话,出发的时间定了,是下午的机票。
一时心情又有些低落,宠唯一浑身没劲地吃完了两碟点心,一个劲儿的抱怨无聊,余妈在她旁边打趣她,“人逢喜事精神爽,再高兴也要少吃一点,这都两碟了,等会再吃不进去饭。”
经她一说,宠唯一这才觉得有些饱了,她望了眼楼上,随口问道:“我下来多久了?”
“有大半个小时了。”余妈答道。
“怎么说那么久……”她小声嘀咕。
“还没下来就听到你在抱怨了,我就是太惯你了!”宠正宏似乎很高兴,声音洪亮地从楼上走下来。
宠唯一在他和裴轼卿身上来回扫视一圈,好奇道:“爷爷,你们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宠正宏走近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偏不告诉你!”
宠唯一摸着鼻子,缠上他的手臂,“老规矩,透露三分之一,剩下的我猜!”
宠正宏板起脸,“谁跟你老规矩了,去去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跟着轼卿去蔷薇园。”
宠唯一怪异地睁大了眼睛,裴叔叔给他说什么了,竟然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裴轼卿脸上也是高深莫测,弄得宠唯一心痒痒的,非得问个究竟出来,可宠正宏就是逗着她不说,裴轼卿为了讨好他,也只能干忍着。
“胳膊肘往外拐!”宠唯一突然撒开手,正儿八经地对宠正宏来了这么一句。
宠正宏一愣,接着就是哈哈大笑,蒋和跟余妈在旁边也偷着乐。裴轼卿只装作没听见,不理会他们三人脸上的促狭。
吃过了午饭,裴轼卿载着宠唯一去了文家。闻泱和文优正准备出门,宠唯一把文优拉上了车子,闻泱和文谦坐在一辆车子。
两人坐在后座,宠唯一不舍道:“出去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文优看她红着眼睛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现在算是心想事成了,既然订婚了以后就好好过……”她说着看了裴轼卿一眼,“这世界上可找不出第二个对你这么好的男人。”
宠唯一握住她的手,探头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弄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一样,孩子还没出世就这么啰嗦!”
文优捶了她肩膀一下,同样凑低了道:“你就张狂吧,总有一天裴四爷要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说不定是我收拾他呢!”宠唯一笑。
“你最能干了!”文优笑了声,渐渐的神色又收敛起来,认真道:“一一,我看素素那丫头也不是个省事的人,说实话,何昭年我还是不太放心,他长这么大,就没做过一件正经事。你看着素素,她要敢作,你就把她拧到殷白泽面前去,总有人能收拾得了她。”
“好了好了,”宠唯一连忙扶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文优神色一滞,勉强笑道:“如果在国外发展的好,我真打算不回来了。”
宠唯一一愣,她又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等孩子生了,我就和闻泱结婚。”
“这么快就决定了?”宠唯一矢口道。
文优横了她一眼,“我都二十好几了,还快?你忘了你才多大?”
宠唯一难掩神伤,她的朋友本来不多,格格走了,现在文优也走了。
“四少,”文优看了她几秒,突然转向前道:“你可别欺负一一,这么好的女孩儿六十亿人里可只出一个!”
裴轼卿颔首,道:“你和闻泱一起走?”
“我和他已经订婚了。”文优笑道:“不过订婚宴没有大办,将来有机会,一定请你喝喜酒。”
裴轼卿微微一笑,“好。”
文优和闻泱订婚,他竟然不知道,那老大知道吗?
再怎么不想走,最后也到了机场,殷素素早红着眼眶等在那里了,一上来就抱着文优大哭了一通,弄得殷白泽劝也不是拉也不是。
文优牵着她和宠唯一的手,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姐妹们,我要走了,别忘了来看我啊!”
宠唯一上前抱了抱她,轻轻往她衣袋里放了一样东西,小声道:“我给宝宝的满月礼。”
文优触了触,是一张卡,她难免动容,哽咽道:“一一,好好照顾自己。”
分别的时候还是来了,闻泱扶住文优,柔声道:“我们走吧。”
文优又打了文谦一拳,道:“小子,好好听爸妈的话。”
“我知道了。”文谦点点头,对闻泱道:“姐夫,姐姐交给你了。”
闻泱满目柔情地看了文优一眼,“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文优感激地回视着他。
两两相望的场景在外人看来让人羡慕,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其中的苦。
目送两人消失,宠唯一才沉沉呼出一口气,转而看了裴轼卿一眼,“裴叔叔,你说亦庭叔叔会伤心吗?”
裴轼卿稳稳扶住她的肩,“我猜应该会。”
“那就好。”宠唯一冷哼道。
“他们的事,你别管。”裴轼卿牵起她的手,“先回蔷薇园,我有东西要给你。”
在机场就和殷素素道了别,回蔷薇园的一路上宠唯一都是沉默不语,裴轼卿回头看了她好几眼,最后才道:“别想那么多了,闻泱对文优也很好,说不定这样对她来说才最好。”
宠唯一却不这么认为,“如果对我好我就选择他,也不是非裴叔叔不可了!”
裴轼卿不满她拿他做比,但那句非他不可却真正甜到了心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相爱的。”
相爱……宠唯一嚼着这个词,眉间却笼上一层郁色。
裴轼卿过了年就三十一岁了,如果这个年纪还没有感情经验,以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但裴轼卿是什么样的人,他能豁出命赶回来阻止她订婚,当初对冷蔷薇是不是也是这样……?
宠唯一忍不住拧了拧眉心,越想越觉得自己眼睛里容不进一粒沙子,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小气,钻进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一一?”裴轼卿沉下眉唤她的名字。
“我没事。”她闭着眼睛摆摆手,“昨天晚上可能没睡好。”
裴轼卿调低她的座椅,“后面有毯子。”
宠唯一扯过一条连头一块儿蒙上,而裴轼卿打开了音乐,舒缓的钢琴曲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不知道是恼自己还是恼裴轼卿,没过多久她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一双手托起她,悬空的感觉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身边紧紧靠着的是熟悉的胸膛,她一动也不动地装睡,感觉到他走过了前院的小花园,又进了客厅,跟着上楼,再到了二楼,旁边有人替他打开.房门……
一进屋子她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仔细辨认着,但好像他每走几步香味就会变,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细想。
“别动!”裴轼卿突然在她耳边道:“这么久都忍过来了,这会儿忍不了?”
宠唯一瘪嘴,他一早就知道她在装睡。
裴轼卿笑了笑,俯身把她放在沙发上,但还是不准她睁开眼睛。
宠唯一好奇死了,尤其是听到他在旁边走来走去不知在弄些什么,这种答案呼之欲出却就差临门一脚的感觉最不好受!
“裴叔叔,好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裴轼卿蹲在她跟前,握住她的左手,双指摩挲着她的戒指,沉声问道:“一一,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什么?”宠唯一拉了拉手,没逃得出来。
“就算没有,现在你也跑不掉了,”裴轼卿让开位置,靠着她坐下,“乖,睁开眼睛。”
从来没有见识过裴轼卿的浪漫,宠唯一已经做好了意外的准备,却也被面前满桌的勋章吓了一跳,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真的摆了满满一桌!
裴轼卿手搁在她腰上,亲昵地吻着她的鬓发道:“鲜花珠宝的事我不会做,这些是我的勋章,它们保证了裴家的荣耀,从今以后,也会保障你的一生无虞。”
眼泪迅速漫进眼睛里,宠唯一又笑又哭,忍不住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手却指着一旁角落里成捆的花道:“那这些是什么?”
“熏屋子的。”裴轼卿无力的辩白。
宠唯一泪眼婆娑地望着这一切,花瓣上沾着露水的鲜花挤满了整间屋子,粗略一数也不下十种鲜花,在鲜花拥簇下呈现在她眼前的,则是裴轼卿用血汗换回来的勋章。
眼泪抹也抹不干,朦胧中却看到裴轼卿还笑着,她不管脸上眼泪鼻涕的,埋头在他怀里使劲蹭,“让你笑我!”
可爱的模样简直让裴轼卿心酥成了水,他托起她放到腿上,擦拭着她脸上是水渍道:“别哭了,小花猫。”
“谁让我哭的?”宠唯一不满地叫嚣。
“我的错,”裴轼卿捧着她的脸,“你也别哭了,再哭这里都要被你淹了。”
宠唯一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胡乱抹了脸,然后才伸出手道:“拿来!”
“什么?”裴轼卿不解。
“生日礼物!”宠唯一皱眉道:“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提到生日的事,裴轼卿心中也很遗憾,事后问了余妈,才知道她苦等了一晚。
“一一,”他环住她娇小的身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尽力做到,如果我没有如约践诺,也别怀疑我的真心。”
宠唯一靠着他,只觉得温馨四溢,“你不回来,我很担心。”
“傻的,”裴轼卿低声道:“我怎么会出事。”
宠唯一拧着眉毛,“都是裴亦庭!”
裴轼卿一口咬住她的耳朵,“叫大哥!”
“干嘛!”宠唯一偏头躲开他的唇,“他卯足了劲要拆散我们,我凭什么叫他大哥,而且他对文优那么坏,明明不喜欢秦霜却要耗着别人不撒手!”
“有很多事情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裴轼卿道:“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你只知道大哥不喜欢秦霜却还是坚持两家联姻,但是你没看到老二老三,还有我。”裴轼卿微微叹息:“裴家四兄弟总需要一个人为裴家出点力。”
宠唯一心思沉了沉,如果放弃文优以及为裴家阻拦裴轼卿都是在帮他们,那给她看冷蔷薇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这难道也是帮他们?
“不高兴了?”裴轼卿见她久久不说话,遂岔开话题道:“还想不想要生日礼物?”
“要,为什么不要!”宠唯一直起身来,“罚你亲手给我做一个蛋糕。”
“蛋糕不会做。”裴轼卿装模作样地摇头。
宠唯一拽住他的手臂,“不行,不会做我教你,反正别想赖!”
一拉一扯地下了楼,正巧看到张伯把翟薄锦和江慕瑾几个人迎了进来。
翟薄锦率先道:“本来是去奉一园找你们的,老爷子说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巴巴地跑过来了!”
江慕瑾支了支手里的东西,笑道:“唯一,这是给你补身体的。”
宠唯一正不解,她却促狭笑道:“看你瘦成那样,怎么经得起四少折腾!”
宠唯一脸一红,连忙从裴轼卿身边跳开,有一搭没一搭地道:“我一点儿也不瘦。”
“唯一让我给她做蛋糕,”裴轼卿边说着边挽袖子,对翟薄锦道:“翟大,你来厨房给我打下手!”
翟薄锦会意,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
张伯端了茶出来,江慕瑾跟宠唯一坐在一边,秋缚坐在另一边。
“驾驭的不错嘛,”江慕瑾掩不住笑,“这才刚订婚,就能让我们四少甘愿下厨房了!”
宠唯一掖着笑,“他刚才还说不会做呢!”
“四少什么手艺都好,别被他骗了,以后可劲儿奴役他!”江慕瑾痛快地道:“平常只知道奴役我们的人,哼!”
“一定帮你出口恶气。”宠唯一附和道。
秋缚在一边直笑。
“对了,一会儿佐乔也要来。”江慕瑾又道。
宠唯一笑容淡了些,江慕瑾见状道:“上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佐乔跟了四少这么多年,你们也不能一直躲着对方吧!”
宠唯一摆摆手,笑灿如花,“更正,我可从来没有躲过她。”
江慕瑾一顿,旋即笑道:“现在多了个腰杆硬的给你撑腰,以后使劲儿折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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