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捂住胸口弯下腰不停地咳嗽。
湘竹顾不得敲门转身回来搀扶瑶华。
瑶华想喘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冰凉的空气吸进胸口咳嗽声顿时更重。
同乐轩守门的婆子听到声音打开门提起灯笼来查看,见是瑶华站在外面,婆子脸色微微变了,其中一个从院子里出来,“大奶奶这是怎么了?”
湘竹皱起眉头看那婆子一眼。明知道是因为什么,却要装作一无所知,平日里就仗着在世子爷身边伺候,站在大奶奶身边说话也理直气壮的。
婆子被看得缩了缩目光,上前就要搀扶瑶华,瑶华摇了摇手,“没事,大概是夜风太凉了。”说完话看那婆子,“你回去吧!”
那婆子目光闪烁,规规矩矩地在一芳行了礼就要退下,忽然听得有人喊,“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回去。”
瑶华抬起头,只见一个人影跑出来,湘竹提灯一照顾时脸色大变,翡翠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形如癫狂地冲出了门。
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怔愣在那里,还是旁边的婆子先反应过来,上前将翡翠拉住,翡翠忽然一笑,“好热,世子爷…快来啊…”
皆是不堪入耳的放浪语。
婆子听得这话忙用手掌掩住翡翠的嘴,和旁边两个婆子一起将翡翠拉了回去。
翡翠呜呜咽咽地挣扎着,不知是〖兴〗奋还是难受。
瑶华被翡翠吓了一跳,咳嗽也停下来。
湘竹心脏慌跳不停,终究不明就里,看着瑶华低声道:“要不要……奴婢去瞧瞧翡翠到底怎么了。”瑶华摇了摇头,还没开口说话,刚才的婆子去而复返。
婆子上前给瑶华行了礼,比方才要恭谨一些”“奴婢瞧着姑娘像是得了热病,一会儿请府里的郎中看看”,说着话一双眼睛在瑶华脸上转了转,“大奶奶身子不好还是好好回去歇着,这儿还有奴婢呢。”
翡翠是陶家的陪嫁丫头,不管有什么事也该大奶奶开口处置,什么时候轮到奴婢,湘竹咬紧嘴唇看向瑶华。
瑶华脸色不好,却轻松地一笑,声音温软,“妈妈多多照拂。”
那婆子笑起来,“大奶奶这是哪里的话,奴婢不敢。”
瑶华道:“妈妈下去说一声,夜深了一个丫头生病不要闹得人尽皆知,实在不行明日请郎中也是一样的。”
那婆子有些意外,却立即道:“奴婢一定吩咐下去。”
瑶华点点头,让湘竹搀扶着走了。
湘竹和瑶华回到院子里进了内室的暖阁这才忍不住开口,“大奶奶怎么不问清起……,…”
看那婆子的表情,再瞧翡翠的模样就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夏家因何获罪她也知晓一些,该不会是任延鬼……,…任家这时候再出事”恐怕会被夏家牵连,不管同乐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她还想在任家继续做她的任大奶奶,都要忍下这口气。瑶华脸色越来越难看,转头看向湘竹”“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
容华卯时起床,吃完了早饭去薛夫人屋子里请安。
顾妈妈笑着将容华迎进内室,又让小丫鬟端了一杯热热的梅子汤,“夫人早上起来吩咐小厨房做的,正要给少夫人送去。”
容华微微一笑”端起青huā瓷的碗,喝了一口梅子汤。酸酸甜甜味道让人清爽起来,自从她有了身孕,府里端给她的茶一律换成了各种汤汤水水,梅子汤是她最爱喝的。
容华放下碗看向顾妈妈,“娘用过早饭了?”
顾妈妈笑着道:“用过了,夫人现在正在佛堂里念经文,我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除了初一、十五,薛夫人不常去佛堂念经,容华道:“是不是昨晚睡的不好?”
顾妈妈亲切地道:“也没有”,说着话眼睛向外看去,“只是听说三奶奶又闹着要回娘家,夫人心里烦乱这才去给菩萨上柱香。”
任静初闹起来满府都不安生,好在她住了南院。
正说着话薛夫人从佛堂里出来,见到容华顿时埋怨,“天这么冷,南院又远”都说了不让你来请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若是冻坏了身子可如何了得。”
容华笑着将怀里的手炉拿给薛夫人看,“我拿着手炉不觉得冷。”
薛夫人叹口气,脸上却露出笑容。看着明睿和容华两个和和美美的她心里不知多高兴,眼见着明睿在仕途上多是有惊无险,现在容华又有了身孕,她那些噩梦渐渐地离她远去了。倒是二房自从娶了任四小姐进门就波澜不断。二叔今早是又打又骂才将明雳一起带去衙门点卯。明雳得了护卫的差事,家里却闹得这样不安生,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
薛夫人想到这里就要双手合十向天祷告,多亏老天给了她噩梦做警示,否则,今天的二房就是她们长房,那些噩梦一定会慢慢变成现实,从今往后她要更加虔诚地在佛前念经进香。
容华看着薛夫人笑容和煦,缓缓道:“昨儿我娘家来人,说母亲身子又不好了,我想回趟娘家。”
陶大太太病了有些时日,容华正巧怀了身孕一直没回家探看。薛夫人担忧地看了一眼容华,“身子能不能受得了?要是平日里也就算了,现在你娘家又不太平。”
容华神色黯淡下来”“娘说的是,可是听说家里已经到了变卖东西的地步,我也是放心不下。”
薛夫人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那就多带些人回去,让府里有经验的妈妈跟着,饭食让小厨房去你娘家现做,千万不能吃了粗糙的坏了身子。”
容华点点头。
薛夫人仍旧放心不下。
容华道:“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族里的长辈都会在呢。”
薛夫人这才不再追问。
容华回到南院,到了下午薛四太太来陪容华说话,两个人正说春尧的婚事。
四太太笑着道:“隆正平也是个死心眼,三番两次的来求亲。”
三番两次的登门,才能见得一个人的真心尖意。
四太太喝了。茶”“听说这次托了中书科万中书的太太来说项,虽说中书只是化品官职,来做这个保山也是春尧奠大的福气了。”
容华微微一笑,“就算我答应了,也得看他们两个有没有这个姻缘。”
容华做事周全既然能说这话,这门亲事也就成了,四太太也笑起来。
两个人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又一起去了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正叫了余管事说话,听到容华和四太太来了,让李妈妈将两个人请进屋。
容华正要向老夫人行了礼,抬头一瞧薛二太太也坐在椅子上。
大家周全了礼数,各自坐下。
余管事接着说:“夏氏一族,凡有在朝为官者一律免职夏季成判了斩立决,夏淑人……,…”说到这里,余管事立即改了。,“夏大太太被夺了淑人的诰命,旨意才下来,夏大太太就投缘自尽了。”
薛老夫人似是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依旧神情平静,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
夏大太太投缳自尽定是夏氏族里的意思夏季成出了这种事夏大太太这今生母脱不了干系,若是自愿就死脸面上还能看好些。夏大太太来薛家做客,仿佛只是昨日的事,撇去夏季成不提,夏大太太至少看着还算清雅转眼之间却背着罪名一命归西,经过这件事,夏氏一族也算是彻底完了。
先人辛辛苦苦换来的名声只需一个不肖子别就能毁于一旦。
余管事接着道:“夏大太太的娘家和朝阳府毛家都被查抄了东西,毛参领被撤了官职,毛家大爷年纪小只是被当众打了板子。”
容华眼睛一抬,皇上真是对此事深恶痛绝,毛家大爷年纪不大也要被责罚,这样一罚别说前程无望,在人前也决计抬不起头来。
二太太心里更加慌张没想到夏家的事还会牵连邱家和毛家。
余管事道:“邱家也是如此”被除官职十一人入狱三人。”
二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案子到这里也算是有个结果了吧?”
二太太是想问还会不会牵连其他人毕竟薛二老爷在夏家门前曾拦着樊家人”薛明雳的官职还是夏家帮忙疏通的,这样细究下来……
老大人冷笑一声不去理二太太,只是问余管事”“樊家那边如何了?”
余管事摇摇头,“还没有动静。”
樊家还没有动静,也就是说这件案子还没完。
二太太本来脚上就生了疮,听得这话脚上一用力,立即痛得咧嘴。
若是亦娟真的嫁去了夏家,夏家再出这样的事,薛家恐怕就要和邱家、毛家一样被牵连进去。
余管事道:“能打听到的就是这些,等侯爷回来应该会更清楚些。”
这件案子是薛明睿办的,自然没有谁比薛明睿更清楚。二太太想通这一点,求救地看向老夫人,“娘,我们家和夏家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啊。媳妇若是知晓,是决计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儿女有个好前程,媳妇怎么可能会将亲生女儿推进火坑。”说着顾不得容华和四太太在,提起帕子掩面哭起来。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二太太,听二太太哀哀戚戚地哭了一会儿才道:“既然是这样你害怕什么?”
二太太顿时止住了哭声,平日里伶牙利嘴,这时候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腿一软立即跪到老夫人面前,“娘,话不能这样说,若是被外面有心人知晓了,拿出来做文章,我们可是百口莫辩啊!”
老夫人眼睛一沉,冷笑道:“你也知道外面还有人盯着我们薛家”,说着顿了顿,“想补三等护卫的缺儿,是要从军立过功的,我没本事帮明雳求得这个缺儿,更没本事这时候护他周全。”
二太太身子沉了一边,“媳妇有错,娘就罚了媳妇吧,明雳是娘的孙儿啊。”
容华和四太太对视三眼。
二太太不会轻易罢休,她们在屋子里难免要碍眼,老夫人就算想要教训二太太也不能痛快淋漓。
容华和四太太站起身告退出去。
容华走到门口,又听到二太太断断续续的哭声。
庄亲王爷被罚在府里思过,二房也会跟着气弱一阵,等到庄亲王爷有了新动作,二房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老夫人还会不会继续护着二房?
夏家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看皇上怎么处理庄亲王爷联络朝臣,结党营私。
皇上这样重判夏家的案子,也是杀鸡儆猴,让那些妄图替夏家遮掩的朝官知晓权柄依旧在皇上手中,生死荣辱不过是皇上一句话,庄亲王虽然贵为王爷还是不能违逆圣意。
现在皇上疑心重,是打击庄亲王爷的好时机。
容华回到房里,冯立昌家的已经在屋里等着回话。
“舅太太递了牌子想要进宫探视静妃娘娘”,冯立昌家的道,“奴婢回陶家看了,族里有主事的奶奶已经过去帮忙清点财物。”
弘哥闹的大一些,族里办事也就快许多。
容华点点头。
“常宁伯府昨日送礼物去的舅老爷家,舅太太这次进宫定然是要帮常宁伯家说话。”冯立昌家的声音更低了些。
舅太太进宫不止是要替任家说项,还要委屈地控诉陶家是怎鼻冤枉李家的。
只要舅太太在静妃娘娘那里开了。,宫里很快就能将整件事传开,再加上陶、李两家在外面闹的凶,静妃娘娘的母家眼见就要出弃妇,静妃娘娘哪肯坐视不理,只要静妃娘娘在宫里动手脚,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容华看向冯立昌家的,“你一会儿去趟陶家,不用去见大太太,只要见了入府帮忙的奶奶,就说明日我会回陶家。”
不见大太人……,…大太太毕竟还是少夫人的母亲,这样做是不是不合礼数。冯立昌家的恐怕领会错了意思。
容华点点头,“按我说的办就是。”她就是要激怒大太太,让大太太去李家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