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等刘丽萍去了客厅后,陆明哲立马放下手里的碗,一双小短腿交叠,舌头舔了舔粉嫩的小嘴唇,一本正经问道,“爸爸,你把给我买的小黄鸭包包藏哪儿了?”
小脸蛋儿上满是委屈与埋怨。
“啊?”陆坤疑问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之前为了哄他上幼儿园,答应给他买个跟哥哥一样的小书包,赶紧哄道,“今天是爸爸忘了,要不爸爸明天中午带你一块儿去买?”
“嗯!”陆明哲奶凶奶凶的表情总算是缓了下来,脚下噔噔噔跑到自个老子面前,纠结了一下,然后亲了一下自己老子的侧脸。
陆坤乐了,脑袋和他轻轻对碰,一时间倒真真切切的理解了‘天伦之乐’的幸福感。
与此同时,刘丽萍刚从客厅过来准备收拾桌子,二丫儿立马殷勤地抢过抹布说,“阿娘,这种粗活哪是您干的?您坐下歇着,交给我就成。”
刘丽萍疑惑道,“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以前让你洗个碗擦个桌跟要你命似的,今儿个倒是上赶着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知女莫若母,自家二丫头什么样儿,刘丽萍还是心知肚明的。
二丫儿一脸真诚道,“阿娘,以前是我小,不懂事,以后我会学着帮忙分担家务的。”
虽然家里有阿姨干活,但陆坤夫妻俩可不会让他们几个养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懒惰习惯、娇纵性格。
“先说好啊,我没钱。”刘丽萍把嘲弄的神情掩住,轻咳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天天不挣钱净花钱。”
二丫儿神情微怔,过了好一会才讪笑道,“哪儿的话,我就是心疼您干活累着了。”
在刘丽萍转身的瞬间,二丫儿抬手拍了拍自个儿额头,一阵懊恼。
‘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平时阿爹可没少玩笑着喊阿娘‘败家娘儿们’。
阿娘还真只花钱不挣钱。
二丫儿看着往书房走的陆坤,眼珠子一转,心下又有了主意。
翻了个白眼朝冲她吩咐的刘丽萍应了一句,无奈着把餐具先送到厨房。
十五分钟后如陆坤所料的书房门被打开了,二丫儿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转身又把书房门带上。
“阿爹~”二丫儿的声音嗲得让人不禁有些心颤。
伏于书桌前,专注于摊开的书本的陆坤抽空也了她一眼,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二丫儿机灵地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到陆坤身后,然后给他捏起肩来。
“这大晚上的不去睡觉,搁这儿干嘛呢?”陆坤捻了张书签夹在书本里,身子稍微往后靠了靠。
“没事儿,这不是孝顺您呢嘛。”二丫儿清了清嗓子,揉捏按摩得越发起劲,边按边仰着小脸问道,“阿爹,这个力度还行吗?”
“再加点劲儿。”
“这样呢?”
“可以了,舒坦~”
二丫儿柔嫩的小手顺势从从陆坤的脖子滑落到肩膀再到后背脊柱,一路拍拍打打,周而复始。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陆坤才咳嗽一声,道:“说吧,这次又要多少钱?”
闺女的伺候不是那么好享的,对于这点,陆坤早有心理准备。
要不然,就平时这丫头那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作风,能这么积极主动、孝顺体贴才有鬼了,不把人气出病来就不错了。
“阿爹,我没想跟您要钱。”二丫儿瞅了瞅陆坤递过来的两张大团结,嘴角扯了扯,佯装生气道。
“哼,闺女好不容易孝顺您一回,您倒好,还怀疑上了!”二丫儿的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陆坤:……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拿眼神瞄老子的钱包?!
“再多没有了啊,”陆坤从钱包里再顺势抽出一张五十,“要还不知足,小心我待会把这事儿告诉你阿娘!”
“够了够了!”
二丫儿忙不迭把钱抢过来揣兜里,拍了拍口袋,这才神情一松,继续给陆坤捏肩捶背
“别捏了,说说看,今儿个要这钱干嘛呀?”陆坤伸手捏住这丫头的袖子,问起了正事儿。
二丫儿一听,立马把椅子拉了拉,与陆坤并排坐,抱着他的胳膊道,“学校组织了一个爱心互助的活动……”
九十年代,各种助学工程霎时间多了起来。
助学工程的主要资金来源方当然是企业家。
无论是为了名声还是各种背地里的交易,富一代们踊跃捐资助学,经济困难的学子还是实实在在的得到了一些好处的。
除了企业家之外,各种社会力量也是助学工程资金的重要来源渠道。
“你前些日子就是在给那姑娘回信?”陆坤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一对一结友谊的活动,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
像二丫儿这类的城里孩子跟乡下孩子接触,很容易看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对生活的艰辛有更清醒的认识。
“嗯!”
二丫儿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到,“那位姐姐家里经济情况很困难,好几个兄弟姐妹,她父母想要送她上初中,也是有心无力,开学都快一周了,她父母还没给她借够开学的学费,现在仍旧在四处求人……”
在结识那位姐姐之前,她从没想过,一个女孩子可以省钱到一个学期的伙食费只花八十块钱。
陆坤下意识拨了拨钱包,瞅了瞅里边剩下的两百来块钱,本想把这钱全给二丫儿让她汇过去,临了又犹豫了一下。
这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的事儿。
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人这一辈子,最可靠的靠山永远都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这钱要是给多了,让那原本品性挺好的小姑娘形成了依赖怎么办?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上辈子与陆坤同一时期发家的那一批人,尽管个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面对那些个山里渴望求学的孩子,难免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
可结果呢?
虽说大部分都是知道感恩的,但一样米养百种人,难免还是出了些害群之马。
就他相识的一老板,九十年代捐资助学前前后后掏了近百万,后来遇着难事儿破产了,捐资额度减少,还被受助学生明里暗里写信埋怨。
‘钱难挣、屎难吃、好人难做’,这是世间颠簸不破的真理。
心里自嘲了一下,陆坤把钱塞回钱包之后,想了想还是抽出一张红鲤鱼再次递到二丫儿手里。
做好事得讲究策略方法,还得让二丫儿接触接触那姑娘,顺便考验考验她才行。
真要是个知道上进知道感恩的姑娘,将来给二丫儿当个帮手也不错。
陆坤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二丫儿,反而挥手让她回自个儿屋里。
看着这丫头兴高采烈的样子,陆坤也不由得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