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破釜沉舟(补完)(1 / 1)

(三十四)破釜沉舟

乌湛安安分分地躺在**,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

摔伤的腰背和手臂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医生嘱咐不要剧烈运动,慕帆就干脆让他躺着,三餐也是直接送到房间。至于上下楼是决不允许的,他每日的活动基本上也就是在晨光熹微之时围着阳台缓缓地走一圈。

也不知道慕帆和齐姑姑谈的怎么样了。

乌湛无神地看了看天花板,抿着嘴叹了一口气。

如果谈不拢……然后慕帆带着他离开这里,会不会还要好一些?

至少不用担惊受怕……害怕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门“咔哒”一声打开,随即映入的是一张略显疲惫却又温润而泽的脸。

“慕帆。”乌湛硬撑着想要起来。

齐慕帆快步走过去将他扶起,嗓音里满是温言款语,“小心点。”

“怎么样?”乌湛有些着急地问。

“姑姑说她会好好想想,”齐慕帆坐在床沿含笑看着乌湛,“不过我觉得姑姑已经有些松动了。”

“这样……”乌湛神色却微微僵硬。

“没事的,”齐慕帆以为他是太过心急,柔声宽慰道:“只要打破一个缺口,接下来的事就会一帆风顺了,姑姑总有一天会完全接受我们。”

“嗯。”乌湛点点头,面色却有些消沉。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好,”齐慕帆蹙着眉,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伤口还疼么?”

乌湛微微垂首,“不疼。”

“你也是啊,才刚从医院回来就又立马摔倒,差点没把我吓死。”齐慕帆一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乌湛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他自作自受啊。

齐慕帆正想继续责怪几句,手机却忽地一震,短促的铃音随即响起。

“是什么?”乌湛伸过头来。

齐慕帆打开短信,眉眼才终于舒展开,“姑姑发来的。说让我先回瑞士把该担的责任处理好,至于我和你的事情容后再说。”

乌湛有些失望地眨着眼。

齐慕帆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姑姑这已经算是默许了。”

“真的?”乌湛眸中一亮,却又立即黯淡下去。

在此之前他心中所想的只有抓紧慕帆,只要抓紧他就好!可真正得到之后,恐慌却又接踵而至。慕帆从情窦初开就爱着向誉之,十多年的默然等候,十多年的爱不忍释,那是他所不能触及的过去,以及无法逾越的鸿沟。

“真的。”齐慕帆含笑看着手机屏幕,拇指快速地编辑回复信息

“慕帆,”乌湛看着又笑脸盈盈望向他的男人,忽地问:“你和向誉之有系过么?”

齐慕帆神色一僵,讪讪笑道:“没有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嗯……”乌湛眼神微微闪烁,最终却又垂下眼睑,“没事。”

“乖,”齐慕帆轻轻将乌湛搂进怀里,“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是你,你明白么?”

乌湛不吭一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明白,当然明白。慕帆喜欢他,慕帆珍惜他,可是……他当真比得上那冗长而又铭心刻骨的初恋么?他那摇摇欲坠的谎言……又能支撑多久呢?

齐姑姑当机立断定了两张回瑞士的票,乌湛的伤虽说没有痊愈,却还是撑着将齐慕帆送上了车。

齐慕帆坐在副驾驶座,将手伸出窗外握了握乌湛的指尖,“乖乖在家等我。”

“嗯。”乌湛唇色有些泛白。

齐姑姑坐在车后座,侧头干咳了几声。

齐慕帆有些赧然地笑笑,低声道:“快回去吧,好好养伤。”

“嗯。”乌湛勉强挤出一丝笑颜,抽回手后退了几步。

齐姑姑冷着脸说了声“走”,司机便踩下油门缓缓离开。

齐慕帆回头,却见乌湛仍是呆呆地立在原处,宛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齐慕帆冲着他摆了摆手,乌湛才傻笑着扬起手挥了挥,转身回去。

“大概还要一个小时。”齐姑姑放下电话,眉宇间有些愠怒。

由于航班延迟干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齐慕帆苦笑一声,“这已经算快的了。”

齐姑姑皱着眉,倒也没再抱怨。

手机忽地响了一下,齐慕帆一看发件人,不由得弯起眉眼,打开,那内容却像是漫天冰雹,疼得他如堕烟雾。

乌湛颤抖着手,看着信息发送成功,整个身体不由得瘫在**。

慕帆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吧?估计要到降落才会看到这条信息。也好……至少不用当面看着慕帆勃然大怒的脸,至少在这十多个小时,他还是慕帆喜欢的那个无辜的乌湛。

他终于说了——向誉之那件事——终于说清楚了。

那一日,失了理智的向誉之狂暴地将他压倒。他毫不怀疑那个疯子会杀了他,以最为耻辱的方式,将他狠狠抛下地狱。

“向誉之!向誉之!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他应该是这么求饶的吧,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卑躬屈膝地哭喊着乞求哪怕一丝丝的怜悯。

向誉之却毫不理会,宛如发狂的野兽一般撕咬着他的皮肉。他以为他要死了,哪怕活下来,也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不料向誉之的手机却忽地铃铃作响,一阵一阵,连绵不断。

身上的野兽不堪其扰,掏出手机想要将那恼人的玩意砸碎,却不知怎的忽然清醒了些,将那电话接了起来。他自然不能放过求救的机会,立即冲着手机大声哭叫:“救命!他要杀我!救命!”

喊出这一声的时候,他看见向誉之的脸忽地变颜变色。电话的另一边似乎问了些什么,向誉之没有回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须臾,便抓起衣服狂奔而出。

他吓得呼不给吸,惊恐万状地反锁了门,等到好不容易静下来,才仓皇地给名羽打了电话。

到了名羽的寝室,他仍是面如死灰。若是事情到这儿便结束,其实也只是他和向誉之两个人的仇恨。但,慕帆说,他不回来了。

和他那个“瑞士的恋人”在一起,不回来了。

阴谋伴随着嫉妒疯长,他看着一身伤痕,冲动地回了慕帆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