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呼吸就喷在耳边,路理臣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郝斯伯的调笑。立刻不满的皱起了眉,却立刻在郝斯伯的手下闷哼出声,苍白的脸竟蓦地染上红晕。
“你……”
“怎么了?”郝斯伯微微抬起头,关切的看着路理臣一脸羞怒。却是没忍住一脸的沉重,低低的笑了起来。
见到路理臣几欲喷火的眼睛,又收住了笑,一脸情深,“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我真的很想你。”说完,便将脑袋埋在了路理臣的肩窝里,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看着郝斯伯忽然止住了笑,又觉得是自己不好。他推了推郝斯伯的肩,说,“你去把我家的医生叫来,我的病不能再拖了。”
“什么?”郝斯伯猛地坐了起来,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怔怔的看着路理臣平静的双眼。“你的病,没有好吗?”
这件事的确够隐秘,除了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真相以及他需要仰仗的温公瑾,的确是没什么人知道他的病其实严重到每天都需要做治疗。近些日子身体好了些,才能在郎夙家撑这么多天。只是如果在拖下去,恐怕就……
他笑了笑,说,“要是好了,我会是今天这幅光景吗?”
郝斯伯沉下了脸,手抚上他的脸颊,心疼的无以复加。“好,我这就去,我一定会只好你的病。”路理臣几乎能在这样近的距离里,听见他喉咙哽咽的声音。只是他表现的这样泰然,仿佛真的能治好他的病,路理臣自然也不愿意拆穿他伪装的自信。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一辈子都生活在病痛里?”郝斯伯站起身,走到门外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已经背对着他躺着的路理臣,低声呢喃。
到最后,他还是害他这样的痛苦,日日忍受病痛煎熬。而事到如今,他怎么能再这样看着?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他的过错。
“老大!出事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郝斯伯还没从路理臣病重的事情回过味来,便被急急闯入的周信打乱了思绪。
周信满头的大汗,脸色却苍白之极,他看了眼郝斯伯投来冷肃而探究的目光,顿时心脏漏了一拍,头立刻低下。“是……”他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就是憋不出个字来,郝斯伯看的直皱眉头,这个时候,他哪有闲心思跟他这样周旋。
不过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这事一定小不了。周信虽然没有他弟弟周寻精明,但是也是能沉得住气的人,能让他这样慌张失措,目光闪烁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蓦地,一个想法在郝斯伯的脑海里浮现,他抬头直视周信躲闪的目光,神情开始凌厉,“温雅出事了?”
周信听言,猛地抬头,正对上郝斯伯锋锐的双眸,他的双手交叠在一切,用力的搓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不是?你来难道是为了和我打哑谜?”
“不,老大!”周信惶恐,立刻单膝跪下,“不敢!”
“那就快说!”郝斯伯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体内的暴虐因子几乎流溢出来。如果是温雅出了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昨天晚上,他接路理臣回来的时候,她不见了,一定就是来追他们,如果出事,那么责任就全在他郝斯伯的头上,况且,已经答应了路理臣不能碰他们,如果温雅死了,理臣会怎么想?
“是,是手下的兄弟见她追来,射伤了她,然后,然后……”周信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仿佛那话一说出来,就会要了他的命。即使见到郝斯伯沉下的脸,也无法再将话说出口。
“然后怎么了?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想说什么?”郝斯伯开始不耐烦起来,如果面前的不是一向稳重可靠的周信,他估计会立刻要人紧紧他的骨头。
周信知道是瞒不过了,干脆一咬牙,说“老大,是手下一个兄弟,他见温家大小姐漂亮,将她……”
“什么?你说什么?”郝斯伯似乎没能理解他的话,怔愣的靠在椅子上半晌,才低低的复述了周信刚刚说的话,“见她漂亮?”忽的,他像是发了狂一样,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掀翻,“他妈的没人教他做事吗?他以为他是流氓还是土匪?他竟然敢,”郝斯伯怒不可遏,在书房里来回的踱着步子,焦躁而愤怒。
“砰砰砰~~~”郝斯伯用力敲着桌子,神情几乎狰狞,“谁借他的胆子?啊?他竟然敢?他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他想死,还是嫌老子命长?混蛋!”他急促的呼吸着,恨不能眼前的桌子不是那人,否则他真想一把将他撕碎了喂狗!他瞥了在一旁偷偷抹冷汗的周信,沉重声音说,“你去,立刻把他给我叫来!”
“是,老大!”周信如蒙大赦,立刻踉跄的退出了房间,匆匆朝来路跑去。那个欠抽的家伙,就该被活剐了喂蛆。这么多年,他可从没见过自家老大发过这样大的火。这次,是真的触了他的逆鳞。那个女人,毕竟和路少一起三年,是老大和路少之间横亘的梁,别说是伤了她,就是对她表现出一点不满,保不定路理臣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信越想越觉得可恨,立刻加快了步子,朝着那罪魁祸首的所在奔去。
郝斯伯在周信走后,一个人坐着静了很久,才缓过气来。想了想还是招来了周寻。
“老大,有什么事吗?”周寻偷偷瞟了眼郝斯伯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不由疑惑,难道周信还没有告诉他温雅的事情?那个女人可是还在他的住处关着呢!不能死,不能放的。这个真叫人难做。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郝斯伯此事,却被他清冷的声音打断。
“周寻,温雅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他说的平平淡淡,和方才暴跳如雷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但是这样子的郝斯伯,无意才是最可怕的。当你能从他平静如谈家常的神态里感知到那隐约的杀气腾腾的寒意们就会明白,有些人的怒火是藏在笑里的,而有些人,不露声色,便能裁决生死。
周寻一惊,立刻低下了头,刚刚那凌厉的一瞥。他便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轻易了了,不死也要见见血。那个叫封坚的年轻人才加入组织一年多,很是伶俐聪明,只是年轻气盛。那晚他是为了接应他们,之后才来到场上,以为那是郎家追出的人,才不明状况就闯下这样的大祸。这事儿也是他返回去的时候发现,立刻就将他送到了周信那边看着,来汇报老大。
这个人,冷酷独裁惯了,不可能放过封坚。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我发现的,封坚已经被扣在周信那里。听侯发落。”
“听候发落?哼!”郝斯伯冷冷笑了笑,桌上的东西早就被挥到了地上,他只是是用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桌面,像是奔腾的马儿,踏着节奏的步伐。一声声的敲在人心尖上。
“怎么发落他?是刮了他,给温家赔罪,还是直接将他送到温家的手上,任凭处置?”郝斯伯到底是个有血性的人,封坚也跟了他一年多,他也知道年轻小伙子年少气盛,不明就里发下过错。只是对象是谁不好,偏偏是那要命的温家继承人温雅。
周寻低着头,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如果将封坚送到温家,就不是活剐了那么轻松的事了。顿时头皮发麻。
“温雅现在在哪里?”郝斯伯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怒火,缓缓的从牙缝里挤出那么几个字,却是冷的叫人心颤。
“她,在我那里。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头在受伤后,滚到了一个下坡,撞了后脑勺,又,又受了刺激,目前还在昏迷中。”周寻尽量避免要害的说着,小心翼翼,就怕误踩地雷。
“昏迷不醒?”郝斯伯看着周寻垂下的头,心思急转,“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没有,我一发现,便强制封了口,除非是活腻了,否则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宣扬。”周寻立刻补充。偷偷瞥着郝斯伯阴晴不定的脸色。见他犹豫,他黑色的眼珠转了转,才说,“如果要免去温家和郝家之间的冲突,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的声音拖得很长,更像是一种罪恶的指引。
见郝斯伯看来,他伸出一跟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后脑。见他蹙眉,又立刻低眉顺眼。
可是那个动作的意思是在太明显不过,郝斯伯开始犹豫。虽然对这做法嗤之以鼻,但是如果可以免去两家斗争,可以瞒过理臣,其实也,不妨一试。
他咳了一声,又敲了敲桌子,才说:“她在你那里?有人看守?”
“是的,因为不敢再出纰漏,所以安排的都是信得过的兄弟。”周寻立刻接话。
“那就回去,好好看着,最好能在她醒来后,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周寻心嘭嘭的急跳了几下,才应了声是,退出了书房。
郝斯伯撑着桌面,胸膛的呼吸起伏颇大。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再有下次。如果理臣知道,估计会认定自己的冷酷卑鄙。如果是那样,他们的复合将更为艰难。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很可能连缓和的机会都没有。只有这样做。他的神情慢慢坚硬起来,又是那独裁决断的长官,睥睨一切的郝三。
周寻离开后不久,周信变连拖带拽的将封坚丢进了郝斯伯的书房。封坚刚刚跌倒在地上,门便嘭的一声被关上。他惊恐的抬头,便看见郝斯伯正冷冷的打量着狼狈不已的自己。
对于封坚这样,年轻热血,对未来充满希翼与幻想的少年,对于郝斯伯这样年轻有为的首领从来都是以仰望的目光崇拜着,当他用那冷的渗人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就会让他恐惧。
他犯了那样严重的错误,老大一定不会放过他。自己会死,就像周大哥说的,会被剥了皮,割了肉扔进大海喂鱼。他开始颤抖,他还那么年轻,还不想死!可是他怎么敢违背郝斯伯?他究竟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会做那样的蠢事?
“你叫封坚?”冷淡的调子,面无表情。
“是!”惊恐!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封坚哑然,他当然知道,到现在他的小腹还隐隐作痛,那是周寻的杰作。只是他怎么有胆子,在他的上帝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劣迹?
“你打算怎么赎罪?”
“老大,是我的错!,要杀要剐,只凭老大一句话。”封坚立刻跪了下去,像是豁出去了,将额头抵住了地面。咚的一声闷响,地上的纸被震的动了动又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