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的时候,郎夙已经从浴室出来了,正穿着整齐的坐在**,安静的看着本杂志。看似神态悠闲,但是胸中恐怕是怒火中烧了吧?傅成溪不动声色的走进去,暗自揣测郎夙的心思。
“郎少的门修好了?”傅成溪明知故问。那门除非是用蛮力卸掉,否则不可能打开。估计是浴室内有什么通讯仪器,叫来了人吧。很多家资富裕的人家都会在浴室之类容易出现状况的地方设备。
郎夙从杂志里抬头,握着杂志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一定是和路理臣碰过面了吧?既然还留着没走,态度也没变多少,难道是路理臣拒绝了他?想到这儿,郎夙却是暗暗笑了起来。当然会拒绝,要是那么容易走,他当初就不会选择跟他来这里。傅成溪,还没有那个分量带他走吧?
郎夙笑了笑,放下手上的杂志,瞬间散了阴郁,“不巧,浴室里内线电话,我让人把门卸了,在这里等傅少回来。不知道傅少方才去了哪里?”郎夙看了眼傅成溪换上的休闲套装,已有所指的说,“我这房子虽然不大,可是还是会迷路的。”
“这倒是,我在外面绕了几圈,也没有看见府上的佣人。只好摸着原路又回来了。总不能放心郎少一个人锁在浴室里。”傅成溪说的好听,脸色却是已经差到了极点。路理臣不肯跟他走,就算被背叛,他愿意以身试险,给他机会。可是自己呢?从来无望啊!
“是这样吗?”意味不明的反问一句,也不知是知道了真相,故意这样问,还是对他的话有所保留。“我家佣人没事很少上楼倒是真的。”这就已经是在给傅成溪台阶了,虽然这丫把他锁浴室里,自己偷偷溜了,但是看在他看起来这么可口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嗯。”
傅成溪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再和郎夙周旋,他疲倦的坐在沙发上,似乎还没从刚才与路理臣的谈话里回神。
“那么,傅少还是留在我府上?”郎夙试探的问了一句,这么轻易走了,可不好玩啊!于是赶紧接上,“昨晚我闹了点小情绪,没能好好招待傅少,是我的过错。希望傅少能给个薄面,留下来好让我谢罪。”
谢罪?傅成溪把郎夙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知道此人心怀不轨,要他留下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过,就这么走了,的确是不甘心啊!如何选择?
良久,傅成溪才吐了口气,拾起一个笑脸,“哪里,能在这样漂亮的府邸留宿是我的荣幸。”
二人又漫无边际的闲扯了几句,实在觉得气氛不对味。傅成溪洋装头痛,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抓紧了沙发面,语气虚弱的说,“啊,抱歉,我这人不大能喝酒,昨天盛情难却,多喝了几杯,头又开始痛了。”
“没事吧?我去叫医生?”郎夙没料到傅成溪会因为不想和他乱扯,所以装头痛。还以为他真的酒喝多了发烧,立刻紧张的凑到他身边,却被傅成溪一手坚定的格出老远。
怎么头痛的说话都没力气,推我倒是蛮用力啊!不满的撇撇嘴,郎夙只好隔着一段距离端详傅成溪装模作样的病脸。见他眉头蹙的深,立刻敲响了茶几上的内线电话。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傅成溪见他打电话叫医生,一手将电话按了下去,扯着嘴角看郎夙,眼角都快抽起来,“我宿醉后遗症比较强烈,睡一会儿就好。”
宿醉后遗症?开玩笑,宿醉后遗症会是在你办完事儿后,闲下来的时候才开始犯?郎夙心中暗自鄙视傅成溪拙劣的借口,却很给面子的让他下了台,“那好,傅少现先在这儿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晚上我会为傅少准备谢罪宴。”
郎夙果真守信,说完话就没了影子。傅成溪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疲倦和落寞。他不由想,其实像郎夙那杨,敢爱敢恨,想要便不择手段的夺取,其实也不错,至少和他比起来吗,是那样的从容潇洒。而自己总是把真心埋在地下,永不得见光。
他舒了一口气,便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柔软的**,在疲惫里睡去。
郎夙从客房出来后便直奔主题,很快便粗暴的推开了路理臣的门。后者依旧悠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时尚杂志,里面皆是俊男美女。要说路理臣以前的习惯,大概也就这个留下了,好美人,不论男女,看着养养眼总归是好的。
看到此情此景,翻开的杂志里还隐约可以看到沙滩上性感暴露的泳装少女。方才原本已经基本抵消的差不多的不满情绪此时更是烟消云散。他笑眯眯的凑上前,对着路理臣抬起的漂亮脸就要亲下去。后者微微侧首,让开了那热情的一吻,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抓着的杂志。
“看美女?”郎夙凑近来,长臂环过路理臣的肩膀,透过他的肩看他手中的页面,是个穿火红长裙的欧洲女人,高傲如火烈鸟般的神态,扬起的下巴线条流畅,宛如艺术家亲笔勾了的优美曲线,自然流淌,蜿蜒至性感惹火的锁骨。郎夙不禁眯起了眼镜,这傲慢而蔑视众生的神态,简直像极了那不可一世的温家女人。难不成,路理臣在想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你喜欢这个女人?”郎夙扬扬下巴,对着那红裙女人努努嘴。
“不过刚刚翻到而已,郎少昨晚在哪里风流?”路理臣不在意的重又翻了一页,平淡的声音难得的带着几分调笑。
“也是,看她还不如看理臣来的养眼。”郎夙避重就轻,暧昧的凑上路理臣的耳际,留下隐约却瘙痒的吻。
“哼!”路理臣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哗的站起身,差点撞掉了郎夙的鼻子。他回头看了眼满脸委屈的瞪着他的郎夙,神色平淡,但是那凉薄的近乎冷漠的眼神实在寒人心。
郎夙摸摸鼻子,看路理臣修长的背影走到窗前,窗外的阳光透过他的肩射进室内,模糊了他的轮廓。依旧是那么的蛊惑人心,什么也不用做,只消往那里一站,便是风华绝代。当他染上落寞寂寥后,却更显得遥遥不可触及。
这么好看的人,奈何薄凉?郎夙自问这三年对路理臣追逐的热情,足以融化任何人。偏偏这个人冷冷淡淡,从不把他看在眼里。每次明明知道要吃大苦头,还是忍不住要去逗逗他,占点小便宜,靠他近一点,便觉得满足。可是在他眼里,估计只是自己是跳梁小丑,自讨没趣吧。
可能是身后实在太安静了,路理臣回头看去。郎夙正直直的看着他,两人眼神相撞,路理臣怔愣了一下。随即,恍惚般的笑了一下。
似乎被那笑晃了眼,郎夙别开了脸,却听路理臣低低的笑出声来。“怎么?会过傅成溪了?感觉如何?”
郎夙没想到他笑是因为这个,顿了半晌,才犹豫的眨了眨眼睛,“和你是不一样的感觉,他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骨子里却很强势,容不得别人高他一分。”郎夙说着,手摸上了紫了一片的手腕,似乎是在回忆傅成溪那暴力的一下,差点没震碎他的手骨。不过,他却在时候忍不住笑了,只是已经走出去的傅成溪没看到,若是看到,估计这手是真要废了。
“很强势吗?”路理臣若有所思的回想傅成溪在自己面前的低姿态,除了三年前,被发现他与宋铭的事后,他所表现出的冷酷霸道。他几乎没有见过傅成溪强势的一面,因为并没有收到过傅成溪实际性的伤害,所以在他映像里,傅成溪,依旧是那个在宿舍里向他伸出手,渴望拥抱的孤独的少年。
不过,也只可能是因为那是他少年时期为达到的梦吧?所以还在执著。因为从未得到,而觉得珍贵非常,甚至不惜一切的想要守护。郎夙呢?只是没有得到的不甘心吧?只是这样而已。
“是的。不过倒是别具风格啊。”
“毕竟是死过两年的人,性情上总会有些极端。”路理臣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也不知道是真的给郎夙解释呢,还是催眠自己那人曾经的欺骗。
“死过两年?你是指他藏在暗处卧薪尝胆?我觉得他能这样做,实在算得上个人物。”
“是的。”路理臣淡淡应了一声后,又转过头不再说话。阳光静静的洒进来,隐约能听房间里见冷气呼呼的声音。在这燥热的天,却觉得周身有股凉意,路理臣孤独的背影,总让人联想起凄凉二字。
就像傅成溪所说,路理臣是自己不放过自己,他要让自己陷在那潭深水里挣扎,不肯握住任何想要救他上岸的人,只等那人向他伸出援手,将他拉回往事的起始。
“理臣,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可能会一直这样把你供着捧着,或许哪一天我不高兴了,会怎么样?到时如果已经没有人来救你,你该怎么办?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时候的傅成溪就是你的救命稻草,你就这样拒绝了,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和他走,和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同吗?”路理臣平淡的说着,看起来并不为悲惨的未来而担忧。
有时候郎夙甚至觉得,其实路理臣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可是昨晚那用力擦手的可不就是他吗?他不喜欢自己的碰触,甚至于是厌恶的。
不明所以间,他沉默在原地,如果对于他来说,没有那个人的救赎,其他的结果于他而言都不再有意义。那么,这个人活的也未免过于痛苦了。
而这痛苦,是谁造成的呢?是他,郎夙!若不是当初那一剂出了错的胶囊,也不会给温雅机会,若是温雅没了这导火索的刺激,或许她会将自己的情感藏一辈子。她那样狠辣铁血的女人,这点于她而言似乎并不太难。
其实一切的源头,不过是他郎夙一时贪恋美色,再听了顾廷方那家伙的诱劝才造成。如果,路理臣知道这个内情,他还会觉得留在自己身边,和跟傅成溪走,是一样的吗?傅成溪那人,可是真的对他好啊。
自己,不过是,不过是自己私心!郎夙忽然烦躁起来,觉得自己和那个看起来冷酷倨傲的傅成溪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无耻小人!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不耐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路理臣疑惑的看着空洞开着的门,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他总是给人若即若离的错觉,也不会招惹这些扰人烦忧的事情。他这样,不过是为了保证,在此后,还能有与那人平起平坐的能力。而这,光靠他自己是绝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