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1)

倾臣 洛水白驹 1963 字 7个月前

在施禾走后,路理臣便起身冲了澡,去以前路天方的办公处处理公司和家族的事务。至少到现在路家大宅还依然沉浸在一股惶惶不安的氛围中。

要说路理臣心智是提升了不少,但是管理琐碎事情上的手段,还是不如他手下的得力干将阮储,沈韵一流。

阮储这个人,虽然稳重干练,处事效率极高,但是也是老谋深算,精明狡猾。若是他有了什么其他的心思,就是典型的引狼入室。而沈韵则没有阮储那些丰富的经历,他三年来一直在银饰行兢兢业业,说是报答路理臣的知遇之恩,但是路理臣也是给了他足够的报酬的,根本没有跳槽的必要。

不过,归根究底,在这件事上,显然沈韵要比阮储可靠地多。最主要的还是毕竟沈韵才是明里路家的人,阮储这个现在还不到拎出来的时候。

于是乎,路理臣便一个电话,将百忙之中的沈韵呼叫到了路家大宅。并在极短的时间里告诉了他这边的情况,沈韵只听的冷汗湿透了后背。还是只得诺诺应是。

既然少董要玩大手笔,做手下的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啊。沈韵漂亮的脸上一滴冷汗缓缓滑下,路理臣忽然说了一句,“殷弛那家伙,怎么到如今也没个半点消息。”

沈韵一怔,没有说话但是右手却背在身后悄悄握紧。直到路理臣又说,“还有那些潜进美国的混蛋,一个个都音讯全无。都跟本少玩失踪。”沈韵知道不是针对他说的话,紧握的手又缓缓松开。还好,他没有如殷弛那家伙说的,把他和他牵扯到一块儿。

路理臣的脸却难见的塌了下来,一脸的没精打采。他说,“沈韵,你也是本少身边的老人了。很多事情你也都知道,我也不瞒你。可是,你可知道,少爷我脾气再好,被人当傻子一样玩了一遍又一遍,发个火什么的也算正常的吧?”

沈韵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相当平静的回,“自然是,也不能总是迁就他们。”心中却想,就您老的那好脾气,人大声喘口气都不见得敢发出声,玩人也就你玩别人的份,人家哪敢来玩你?自然,最近的那件事例外。那位实在是个没心没肺,谁都敢挑事的主儿。

见路理臣看着自己不出声,沈韵也保持缄默,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嘴的好表情尤其正经。这是从学生时代,他就已经掌握好的场合交际的常识。

“嗯?”路理臣看向窗外时,不其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眉头微皱。对沈韵说,“你就在这里替本少看着些事务,我回来的时侯,把处理的结果给我。银饰行那边你先找个办事可以的顶着。”

“嗯,那么少董这是要去哪里?”沈韵难得的多问了一句,路理臣回头,眉目一挑,邪气十足的瞥他一眼,沈韵立刻木着脸低头。“少董慢走。”

路理臣耸耸肩,无趣的走出了办公处。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昨天要不是施禾即使解压来了。说不定到今天还是走不出那道魔障。毕竟这个发现真正让他把以往的许多事的看法都颠覆了,但是又都重新找回来了。比如说,他的父亲路天方,本就是冷酷毒辣的。以他对母亲的爱,做出这种事绝对可以理解。是他在回来的那段时间想当然了些。再比如说,明明脑子里都是郝斯伯的自己,却偏偏不肯承认心中他的位置,可笑啊。

路理臣看着那片光秃的白桦树,想着方才看到站在这里的身影。眉头微皱。那家伙,看起来也是个乖的。他会来,估计是听了施苗的话,他在这里没得到什么好处,定然要被施苗那女人责怪。

哼,这种低劣的手段都用上了,还是利用自己的亲弟弟。这种人,究竟能成什么气候,自己这雷霆一击,究竟是不是多余的?只是想到路家差点毁在这些个人手里,他就一阵愤懑难消。不给点苦头给他们,自己这口气是怎么也消不了的。

“小臣。”笑意盈盈的的,带着魅惑的嗓音。路织染一路妖娆的走来。路理臣侧首,嘴角自然划过笑意,“小姑?这么早?”

“早?你也不看看几点啦?”路织染不可思议的看着头发乱糟糟的没理的路理臣,有些诡异的看着他无所谓的眼神。“小臣,你是不是才起来啊?头发都没理哎,可不像你的风格哦!”

头发没理?他的风格?路理臣恍然想起以前的自己,总是把自己包装的光鲜,走到哪里都是迷倒一片的那个。只是现在,他似乎对那些都不以为意了。他伸手随便抓了两下自己稍长了些的头发,不在意的撇撇嘴,“又不是女人,那么在乎外表做什么?小姑好看就行。”

路织染掩嘴轻笑,不由分说的拉着路理臣到自己的那栋小楼,“跟小姑来,我刚刚才叫来在时尚界很有名的理发师,本来想换个造型的,看你这邋遢样,还是先给你提提神吧。”

路理臣有些茫然的跟着路织染走进了她的小楼,直到那个高瘦的,装扮怪异的理发师用剪刀在自己头上比划的时候。他在惊醒,他是太久不曾沾染温情了吗?只是刚刚那无算计的笑容,以及她亲热的举动,就让他莫名的沉溺其中。

他皱眉看着那个高瘦理发师的瘦长的脸,很不理解,这么一位长驴脸也能做时尚界的潮流。直到他的半长发被理得清清爽爽干净利落,一直低着头的路理臣也还是没想明白,现在人的审美是怎么了。

但是当他看到镜子中焕然一新,英气勃发的自己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了。他低笑,“怎么感觉又回到了少年。”

路织染也轻笑取笑他,“本来就还是小孩子,干嘛要把自己搞的像大叔呢?你虚岁才二十啊!”

才二十啊!心脏却是蓦地收紧,是啊,他才二十啊,你们何必要这样逼迫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

他忽然站起身,朝路织染露出一个招牌式的魅惑的笑容。“那就多谢小姑招待了,我忽然想到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就不打扰小姑做头发了。”他快速说完,便匆匆离开了路织染的小楼。

怎么可能?他路理臣会因为一个发型就回到当初吗?太天真了,既然你们把我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就别想再把我变回去。这么点温情就想打动我吗?小姑,看来你也没有比那些人高明多少么。

坚硬的鞋底,踏碎了一地的冰寒,路理臣迈着大步朝施苗所住的小楼行去。

“理臣?”施苗看到路理臣气势汹汹的走来时,先是一阵抵触,接着又开始恐惧。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施禾昨晚惹恼了他?施苗开始揣测各种肯能。只是路理臣一开口,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施禾呢?我刚刚还看见?”路理臣眸色深冷,完全看不出他口里说的是昨晚刚刚与他温存过的人。施苗一阵胆寒,似乎有些明白早晨时,阿禾的话,想必是在他手下吃了不少苦,才会有脾气。他想到阿禾进屋后没有坐,而是趴着,顿感内疚自责。

“阿禾不在,你找他什么事?”施苗忽然不知哪里来的胆气,就冲着路理臣大声说道,眉眼高高吊着,一副凶恶的样子。

路理臣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小舅母,这是怎么了?”他语气顿挫谕掖。俊美的脸上皆是不屑一顾的漠然。

“你对阿禾做了什么?”施苗明知故问,可笑她竟然忘了,是谁非要让施禾深入虎穴,受人欺辱。

“什么做了什么?小舅母不是应该最清楚吗?”路理臣冷笑,这个女人是狗急跳墙了还是怎么,谁的话都不用脑子想的。

施苗怒火攻心,原本俏媚的脸,此时却是可怖异常,她瞪大了双眼,看这架势,是非要给路理臣些颜色瞧瞧了。只是,她又敢吗?

不过是只纸做的虎,也像他发威吗?

“少董?”施禾的声音却在这时在远处传来?在冷风里有些虚弱的喘息。他缓慢却坚定的,毫无畏惧的走向这两个伤他至深的人。只是走的越近,看着路理臣那直接的目光,却越发的心虚起来。

他没有叫姐姐,只是唤了一声少董。

“阿禾?你去了哪里?”施苗有点不悦的扯了一下施禾的袖子,却被他嫌恶的甩开。路理臣见状嗤笑。把人卖了,还想让人乖乖叫妈?会不会太天真了些,还是说,他觉得施禾已经听话到那种程度了?

“小叔。”路理臣低笑,走近施禾,眼角余光轻轻扫过他的颈侧。便见他喉结不安的上下动了动。顿时笑意更浓。

施苗却在一边呆住了。路理臣是来找阿禾,看他的态度,他的确看上了阿禾。那么她刚刚做的一切,是不是等于自己摧毁了这一线的希望,还亲手送走了自己的亲弟弟?

没有等施苗悔过,路理臣轻轻拉住施禾的手,脸上是戏谑的笑容。“跟我走吧,你不是想为路家尽力吗?”

或许是因为太滥情了,路理臣上过他一次,就自觉把他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即使是被人唆使,即使带着让人气愤的目的。但是他终究是把自己给过他的。所以,即使自己不要了,也不准别人去伤害。

这才是路大少的本性,霸道的,任性的,但是在某些方面却又是无比温柔的。

施禾愣愣的被路理臣牵着手走了很远,才想起来回头看看他一脸惊愕外加颓然的姐姐。她是不是有些后悔做这个决定了?

“不,她是后悔自己说的话把你给气走了,这样她就不能在你这儿得到她想要的利益了。”路理臣松开牵着他的手,嘴角扬起的弧度,冰冷而嘲讽。“这样的女人,啧啧。”

“不要这么说,她毕竟是我姐姐。”施禾无力的反驳,却觉得自己傻透了。

“即使她不把你当她弟弟?”

“不,她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看的出她后悔了。”施禾停下来,垂着手,在寒冷的北风里,显得格外萧瑟,他忽然抬头,直视路理臣,用恳求的语气说,“理臣,你放过她吧。放过家族里的人。”

“是他们不肯放过我。”

“不,你知道的,他们是斗不过你的,你一句话就是他们的前途和命运,他们怎么可能还会违抗你?”

“那我能得到什么?当初,他们怎么不想想放我一马,放我爸一马。他们就该得到些教训。”路理臣的话冷酷而决然。也不顾施禾有伤在身,走不快。只是大步朝前走,似乎前路再多坎坷,他都能一直昂首阔步的,一路骄傲的走下去。

施禾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修长的身形在冬日暖色的阳光下,有着柔软的线条。走动时优雅而笃定的步伐,稳妥而坚定。他不禁心下唏嘘。这么漂亮的人,本该是一路安然的被保护在温室里,可是偏偏命运让他走在风口浪尖,而他宁愿与命运争个头破血流,也决不妥协。这样的桀骜不驯,这样的毅然决然。

谁能经得住这样一个男人刹那间的温柔,或许这就他永远光环围绕,让人爱恨不能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