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鹤神正东煞神在北
宜:祭祀解除教牛
忌:出行动土安葬
江南道旁,茶寮中
陆小凤仰头喝下第三碗水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花想容才刚刚掏出了丝帕,又过了五碗水的时间,这位江南第一的女神医才算擦干净了她本来就不怎么脏的脸。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道:“奇怪啊奇怪……”
花想容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很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问些适当的话。比如这样的艳阳下,这样的官道旁,这样一个对自己充满了兴趣的男人既然说出这样意犹未尽的话,她当然知道就该是她开口的时候了。
于是浅浅笑道:“奇怪什么?”
陆小凤看着那白里透红,粉嫩得仿佛随手一掐就能掐出水来的脸庞,突然就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作状咳嗽了两声方才道:“一个人的脸明明不脏,她却非要擦个不停;而她心里明明急着要赶去某个地方,到了门口不远处,却又不进去非要在没有好茶的茶寮里等待……你说,这岂非奇怪得很?”
花想容莞尔一笑,道:“这事当真是奇怪得很——明明是我的表姨妈做寿,大名鼎鼎的陆小凤,陆公子你平素跟碧云山庄也没有什么交情,却也非要在这没有好茶的茶寮里等我擦脸……你说,这岂非更加奇怪?”
陆小凤只得又仰头灌了一碗水进肚子,口中喃喃道:“这个女人明明就知道我只是卖花满楼的面子才一路照顾她,却总也以为是她自己魅力无穷,这可实在是叫人头痛。”
花想容听见了却也不动气,只悠悠然喝了一口水,“那个男人越是生气越是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如此妙事,焉能不头痛?”
陆小凤这次是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看着花想容优雅地啜饮着两个铜板一碗的茶水,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闷气生了半天,他忽而咧嘴笑起来,不得不说,她的确很妙!
事情缘于半个月前。
花满楼因身有“要”事,遂请陆小凤帮个“小”忙——送他的堂亲江南第一女神医前往碧云山庄为她的表姨贺寿。
本来这种事情,陆小凤理所当然地拒绝,别说根那啥神医的根本不熟悉,就算很熟悉,这种世家的七大姨八大姑做寿的事情,他也是绝对不会去掺合。
但是当花满楼身边那个一身白衣的家伙冷冷用眼扫过来,陆小凤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他就算再无聊,也不能杵在情侣之间当蜡烛对不对,虽然,有时候他也蛮好奇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解决不了的好奇心,怨念一百遍啊一百遍!
如此这般因此上,江湖浪子陆小凤在这江南的六月,成了护花使者。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江南第一女神医倒也并非不好相处,几日下来陆小凤虽然被“欺负”得很惨,但内心却也颇为快乐,男女之间的快乐,唉,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意外于此时发生。
“咦嘻嘻嘻嘻嘻!”
杂乱的人声马嘶传过来,最响亮的却是一个女孩子尖利的娇喝——
“滚!都给我滚,滚开!碧云山庄不欢迎你们,都给我滚!”
陆小凤看着花想容蹙起细细的眉头,看着她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碗,当他自己转头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了花想容为什么要在这里喝茶休息的原因了。
女人的天敌当然就是女人!如果你是一位美女,如果你要去与一位跟你不相上下的美女会面,你是愿意尘土满面仪容憔悴,还是姿态优雅,纤尘不染?
答案现而已见。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那个跟花想容美丽得不相上下的女孩子要驱赶一批江湖人士,并且不允许他们去碧云山庄呢?
但就在这个时候,陆小凤的眼睛突然直了。
江南垂着柳枝的道上,那人从着风,掩着云,每一步都似乎从绿色里走出来,又像走入了青的涟漪里去。他的嘴角微微勾着,那是一个缱绻了风月的浅笑;他的眼睛如此亮着,就像横跨了银河的最美丽的星……
他明明明明明明!就是一个男人!
可是看见他的时候,陆小凤发现自己的心,猛然狂跳起来。
爱情的到来有时候完全不需要道理,便如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