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完颜老爹一脸的肃穆,我心知他现在说的倒是真心话,如果不是真的看到金国亡国之危,一直抱着一统天下这个雄心大略的完颜洪烈,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我却微微摇头,我这个完颜老爹虽然称不上是志大才疏之辈,但对这形势看得还是不透彻,莫说这蒙古铁骑是不是光靠一本《武穆遗书》就能抵挡,就是他现在所表露的与大宋结盟的意图,我就十分的不看好,宋金两国的仇恨由来已久,当年金国兵威强盛之时,连大宋的两个皇帝都给虏了去,而且每年的岁贡,更是让大宋的百姓恨的牙根发痒,而反观蒙古至今还项着个大宋盟友的头衔,联蒙抗金,这已经是当今百姓心中所接受的事实,像我这样先知先觉认为蒙古才是大患的人,恐怕屈指可数了。所以现在想光靠一两个掌权之人的密谋,就让结怨近百年的两个国家结盟,我不知道要说他们是傻还是天真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对完颜老爹说道:“王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漂阳相见,我身旁有个想要杀你的结义兄弟,他的名字叫郭靖。”完颜洪烈听了,微微一怔,不知道我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当下只是点点头道:“为父自然记得,当日若不是康儿你在场,为父怕尸骨早寒了。”说到这里,又想了想又说道:“当日听那小伙子的语气应该是奉了蒙古那个铁木真所命。这件事……”
我知道完颜老爹有点误会我的意思,直接说道:“我们两家从父辈上就是世交,所以我们二人地名字都是我师傅丘道长所起……”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下不说,完颜老爹果然神色不自然起来,显然现想起来十八年前自己所做的亏心事。但随即就明白我所说的意思,点头道:“康儿,你自幼就不喜欢政事,离开上京日久。现在应该不知道大金国的局势。如今大金国的朝政已经尽在为父掌握之中,为父两个月前已经免了南朝地岁贡,相信此事定然可以缓和两国的关系。”说着颇有得意之色。
虽然知道完颜老爹实在过于天真,但我巳不想再泼他的冷水,毕竟免了给金国的岁贡,大宋地百姓就稍微可以喘息一阵,让大宋能恢复些元气。但我还是有些疑惑,慕容家的人一直都希望天下大乱,好从中起事。怎么如今也关心起大宋的安危了,莫不是其中另有隐情?想到这里,不禁看了站在一旁的史弥远一眼。
老家伙苦心经营这么久,自然不希望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适才是迫不得已要来个玉石俱焚。如今突然有了变故,那能不紧紧抓住,赶忙说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也不必隐瞒,如今朝廷上下也尽在老夫之手,赵括那个老混蛋已经没几天日子好活了……”说到这里,强自停下自己的话语。但脸上的喜色却是克制不住。看到史弥远的这幅嘴脸,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看来这老东西已经把自己当皇帝了,自然就不会再出卖自己地利益。只是我看他现在还没黄袍加身呢,就得意成这个德行,如此状态,不出漏子才怪,如果每个野心勃勃的家伙都这个样子,那就不怪历史上没有几个人能成功篡位了。
大宋和金国谁当皇帝我并不放在心上,我倒有点希望完颜老爹和史弥远篡位成功,毕竟聪明人当皇帝总好过现在当皇帝的那两个傻瓜,只是我不能不考虑放过史弥远的后果,今天晚上已经将这这老东西彻底的得罪了,如果他日后算账,我在太湖地那些小小力量,可真撑不住大军的冲击。趁着此时老家伙还命悬我手,不讨价还价那还了得,当即淡淡的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代桃僵的事情大宋朝可没少出。你们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今夜之事……”
李代桃僵四个字激得史弥远脸上又是一僵,但他是何等人物,立刻接过话头,大声说道:“少侠心系天下苍生,果然是侠义中人。今夜的小误会咱们一笔勾消,老夫绝对不会再追究此事。”
老家伙说的冠冕堂皇,也好像充满了诚意,但我却一直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史弥远尴尬的笑了笑,举着手说道:“我史弥远在此立誓,今夜之事就到此为止,如果老夫日后追究此事,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我心中怒气一升,这老家伙还真把我当傻瓜了,这种没滋没味的誓言,连用的名字都是什么史弥远,哪里还有一点点诚意,怒气既升,杀意就起,满脸笑容地上前一步,如释重负般说道:“史相公客气了,其实在下第一眼看到史相公,就被史相公的气度吸引,恨不得立刻结交……”嘴里在胡言乱语,手却不经意的摸向白己腰间的软剑。老家伙这种没诚意的表现,正好给我动手的借口,而现在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机会,不然我们前脚出了丞相府,后脚海捕公文就出现在各州府衙门里了。
我算盘打得很响,也没有打算亲自动手杀人,只要逼得老家伙没时间放焰火叫人就算成功,因为旁边的老顽童就算再傻也知道现在该帮谁。
但我还是小看了史弥远这在宫场上打滚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老家伙没等我再上步,自己已经再次举手说道:“我慕容弥远在此以慕容家先租的名义发誓,今夜之事今夜了,事后不再追究,如违此誓我慕容家断子绝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而史弥远更为了取信于我,将手中的焰火也扔在地上。
老家伙的一番做作,我还真有些两难,虽然不知道老家伙是怎么看出我的杀意,但现在表现出的诚意的确让我满意,而且我也相信按照现在这个局面,史弥远的存在,的确能和完颜老爹达成一些协议,从而阻挡蒙古铁骑的南下。只是我却要为此担上一些风险,这种赌咒发誓的约束力让我心中有些着实打鼓,毕竟史弥远应该算得上一个政客,至于政客的誓言,在我心里是毫无可信性所言的。
但随即我也释然了,就算是少爷我为了大宋百姓做点贡献吧,只要能阻止蒙古铁骑南下,这风险我还是担得起的,大不了少爷我举家出海,岳丈老头的桃花岛可是个不错的好地方。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淡淡的笑道:“看来史相公还真是聪明人啊。只希望史相公能多多体谅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想必也不用在下多说。”说完不再搭理这个臭名昭著的奸相,转头对完颜老爹说道:“王爷,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当年岳武穆用兵也没脱离《孙子兵法》的范畴,而王爷你却只拘泥于一本《武穆遗书》,依我所见就算让你得到这部兵法,怕是也挡不住蒙古的十几万铁骑。”
完颜老爹张嘴想解释,却被我挥**断,我继续说道:“岳武穆当年练兵,其实就是八个字,那就是严令治军,知人善用。只要王爷你能做到这一点,虽说不一定能大胜蒙古,自保却是有余。”此话一出,不但完颜老爹若有所思,一旁的史弥远也连连点头。我却知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严令治军容易,但做到知人善用却难了,当下叹口气又道:“蒙古人自幼长于马背,这骑射之术原本天下无双。而蒙古铁骑一般都是一人双马,不带辎重,所有的给养都靠劫掠,所以来去如风,踪迹飘忽。但这种铁骑却有个缺点,就是攻城能力不强,所以只要能做到坚壁清野,这种铁骑的作用就不大了。而蒙古游牧起家,虽然彪悍却后继能力薄弱,只要一点一点慢慢蚕食,和蒙古比拼国力,倒还能扭转局势。”说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黯然,坚壁清野四字一出,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但这最残忍的方法,往往却是最为有效的,而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告诉完颜老爹,只能将这一手拿了出来。
至于完颜老爹和史弥远怎么考虑我的话,我也不想放在心上,金国吏治败坏,而大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二人想做中兴之主,这难度可不小。当下转身拉着旁边一头雾水的老顽童,顺着来路就要出去。还没走两步,身后史弥远却大声说道:“少侠见识不凡,老夫受教颇多,无以为报,这天蚕丝手套就送与少侠吧。”说着将手中的银色手套摘下,扔了过来,又高声喊道:“还望少侠时常来相府指教老夫一二。”
我回身接过手套,随手放进怀中,对史弥远笑道:“那就多谢史相公厚赐,咱们后会无期。”一声长啸,跟着老顽童向外掠去。只是心中却暗叹,这老家伙果然是老狐狸一级的,这一脱险境,就打着主意招揽人才,少爷我只是开始的时候眼露一丝贪念,就被老家伙看在眼中,待得分别之际,却故意找个借口将东西送我,要不是少爷我心中还有点主见,说不定还真能对这老家伙起了好感呢。
我和老顽童招呼一声洪七公,径自翻墙而出,而相府的护卫得到史弥远的命今,对我们三人丝毫不敢阻拦,想不到我们来得时候的是偷偷摸摸,而走的时候却如此光明正大。翻出相府,还没走两步,老顽童一把拽着我的胳膊,气愤地问道:“小杨,你到底和那个鞑子什么关系,怎么刚才叫你儿子你都不生气?”不待我答话,又自语道:“丘处机那小牛鼻子到底搞什么鬼,师哥他打了一辈子的鞑子,要是有个鞑子徒孙,那可真成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