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次见面
“为什么非要我自己努力？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包办一个？别人家的老爸，巴不得一手给儿子包办了，我倒是愿意让你包办，你偏偏不给我办，你看，对面街的老朱家，就给他儿子包办了，那媳妇儿又漂亮又听话，他家儿子，长得跟齐天大圣似的，身高不足一米六，我总比他强吧？”
“我也想给你包办啊，老朱的身家两千万，你爸没有啊，老朱家的儿子手下两家厂，你也没有啊，所以你也别指望包办婚姻，不要以为包办婚姻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毛主席说过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你得靠自己。这次我打听过了，老王家的女儿很乖巧，长的也好看，这次你得抓紧了，明年的今天，你妈得抱上孙子。”
“我跟她认识才两天啊，你这都去打听了？会不会太心急了点？”
“那当然啦，媒人靠得住，养猪都能富，当然要靠自己打听啦。早上时，你二叔来报信说，有人去他家打听你的事，我怀疑是老王派来的人。”
“问亲这种事不是在事快成的时候才干的吗？现在八字都没一撇，你们俩未免也太着急了点吧，到今天为止我和她认识都不到72个小时。”
“老王家的儿子24岁，早就有个女朋友跟着了，急着要结婚，就等姐姐嫁了给他让路，老王当然着急啦。”
“别说人家了，连这都让你打听到了，你比他还上心。现在的年轻人，怎么24岁就想结婚。”
“这才是正确态度，你想想，你们结婚生孩子，请得起保姆吗？敢辞掉工作吗？还不得老人帮衬着点，趁我现在还能赚到些钱，趁你妈现在还干得动家务带得了孩子，你得赶紧结婚生子，要是等我们老了，你们怎么办啊？现在社会环境是这样子，你们还吊儿郎当以为自己的青春还很长。老人年纪大了很不方便的，前些天隔壁村有个把孙子忘在公园里，差点就丢了，人老了就这样的。”
“行了，行了，我了解，我这就去帮你找儿媳，我现在就去老王家，和他女儿一起去市区，好不好？”
“这才是正确态度，快去快去。”
坐在车上，望着窗外，风景什么的谢天地不在乎，想着刚才老爸的话。一个人挣钱养一家人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社会也早就不是孩子满地跑不会丢的年代，即要警惕那些人贩子，又要小心路上的车流，孩子没人跟着，全家人都吃不下饭。养个孩子就必须有人全天候跟着，没钱的人家奶奶和姥姥就成了最佳选择，老爸说的句句在理。何以自己就生存在这个最好又最坏年代，环境恶化诚信丢失道德沦丧，想着想着心情一阵大坏，也不知道这样帮着王亦瑷是不是正确，她要是真跟男朋友结婚，叶大卫和陈诺的例子就在眼前，但婚姻不就是情感的归宿吗，难道为了房子要摒弃情感不成，两人这样一弄，又是拖个两三月，拖，甚至连不是办法的办法都不算，没有什么问题能拖出个结果来，越拖只有越难解决，越使问题恶化。
“叔叔好！”来开门的是王亦瑷的爸爸。
“来接亦瑷啊？”王亦瑷的爸爸笑眯眯地问。
“嗯。”谢天地点点头。
“抽烟不？”王亦瑷的爸爸递过一支烟。
难道是在测试未来女婿？抽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要不要先装一会儿，先说自己不抽，再做打算？好印象有什么用啊，和王亦瑷是假装的，更何况自己手指头淡淡的烟草味道焉能瞒得过五十多岁的老烟民。谢天地思前想后说：“抽！谢谢叔叔。”然后接烟点火。
“抽什么烟啊？”王亦瑷挎着一个包，与谢天地并肩走在楼梯上，皱着眉头嫌弃一路的烟味。
“你爸给我的，我不能欺骗未来岳父啊。”
“谁是你未来岳父了。”
“昨天我吃他水果了。”
“少来，抽烟多不好，即浪费钱又伤身体。”
“其实我们抽烟都是为了你们好，为了分手以后，好让你们想念我们手指头淡淡烟草味道，这是被爱的味道。”
“灭了！”
“哦！”谢天地迅速把被爱的味道扔到地上用脚狠踩几下。
上车后，两人并排坐好，王亦瑷看了看谢天地问：“刚才让你灭烟生气了？”
“没有。”谢天地摇头回答。
“那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唉，过个两三个小时，要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手里，而且那个男人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就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说实话。”王亦瑷一声叱喝。
“事实是，在来之前和我爸一番对话，万万没想到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来的路上内心经过一番计算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到底是外表的冷漠服从内心的狂热，还是带一点卑微和懦弱，向现实退缩。”
“你不丑，不用这么纠结，你爸说什么了？”
“你公公说……”
“谁公公，小心说话。”王亦瑷忽然满脸通红，使劲地拧了一把谢天地，拧完之后发现动作太亲昵，自己也偶尔这样拧男朋友，于是脸更红，转头看窗外，心里又是一阵尴尬。
谢天地被幸福地一拧，发出幸福加痛苦的呻吟，忍着痛，把吃饭时跟爸爸的对话以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给她听。
王亦瑷听了也是心事重重，低声说了句：“那怎么办啊？难道坚守爱情也是错？”
谢天地叹了口气说：“你也没错，你爸也没错，生活中的事哪来那么多对和错，只有立场观点不同罢了，坚守了爱情你就会埋怨现实，妥协了现实你就会留恋爱情，怎么都不会快乐。”
“到站了，换车。”谢天地轻轻拍了拍还沉浸在愁绪中的王亦瑷，两人默默无语下车，走过马路，进入对面的车站，谢天地拿出手机拍公车的牌照发给余佳，算是通知她上车了，王亦瑷见状觉得好笑，问道：“需要这么小心吗？连车牌都拍下来。”
“不是，等会有人上来一起走。”谢天地说着把王亦瑷让进靠窗的位置。
“你说，我该怎么办？”王亦瑷的心思明显还在刚才的事情上。
“最好的办法是，你爱上我，然后跟我结婚，那皆大欢喜。”谢天地一脸坏笑地说。
“我说正经的。”王亦瑷瞪了一眼谢天地。
“能怎么办，刚才我也说了，你没错，没错就不用改，你爸也没错，也不用改，问题是你们愿意站在哪个角度上来解决事情，让你爸要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不干涉你们，让你们自己以后面对生活的困境，你觉得他舍得吗？每个干涉子女的父母都是满满的爱意。话说回来，你要是没爱上我，我也愿意娶你。”
“想得美。”王亦瑷轻声笑道。
公车在一个站点靠站上人，一路上来，车上人已经不少，很多都已经是站着的了，余佳慢慢挤过人群，寻找着谢天地，发现谢天地正在跟一个美女聊得很开心，于是走到谢天地的身边，拍他的肩膀，叫了声：“哥！”
谢天地一看余佳来了，急忙站起来让余佳坐下，余佳没有表示一下客气，也就坐了下来。王亦瑷一脸茫然地看着谢天地，似乎在询问这是谁啊，很熟络的样子。
谢天地当然看得出来，忙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妹，余佳。”
王亦瑷失笑地问：“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谢天地赶忙回答：“你先看她是不是那么憔悴。”
余佳把王亦瑷盯着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看得王亦瑷都有点不好意思，余佳仔细欣赏完后说：“你一定是王亦瑷了，我哥说你很漂亮，果然很漂亮啊，初次见面，我叫余佳，多余的余，乱世佳人的佳。”
王亦瑷听这话估计谢天地已经把自己俩的事全说给余佳听了，听谢天地夸自己漂亮，心里也多少有点喜欢，抬头以疑惑的眼光看着谢天地，谢天地急忙扭头看着窗外，眼睛拼命地眨，心里很是担心余佳等会儿会不会心直口快地把自己暗恋余艺的事全盘端出来。
“你怎么会是他妹妹？”王亦瑷果然抑制不住内心的疑问，开问了。
余佳也想到要把这事说清楚就要把谢天地暗恋姐姐的事说出去，那样又有点对不住谢天地，于是含糊地说：“我是他一个同学的妹妹，刚好和他在一个单位上班，他对我又很照顾，就认他做哥哥了。”
谢天地听余佳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心想，谢天谢地，这个妹妹还是为自己着想的，没白疼她。
“哦。”王亦瑷对这个答案显然不置可否，可又觉得自己跟谢天地的关系也只是刚认识几天，虽然这几天关系迅速密切，却实在没到要挖掘对方感情私事的地步，看样子余佳和谢天地也确实没有男女关系的迹象，当然，王亦瑷怎么也想不到关键人物不是余佳，而是谢天地的一个同学。
“你和我哥装情侣是不是很刺激？”余佳显得很兴奋，对于是不是别人的隐私一点都不在乎，对她来说，谢天地这点事怎么能算是隐私，所以也问地理直气壮。
对于王亦瑷来说，要是第一天这么问，她会回答地坦然地多，但经过昨天和今天，暧昧的情绪一直在滋长，忽然被这么一问，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回了一句：“你问他吧。”坚决地把问题甩给谢天地。
余佳抬头看着谢天地，谢天地避轻就重地说：“至少我不是装的。”
余佳又回头看着王亦瑷：“我哥说他是认真的。”
王亦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要是第一天听见谢天地这么说，可能就当机立断地了断这件事，不再继续装下去，但今天听上去却提不起讨厌的念头，甚至有点喜欢，只好说：“那是他的事，我们事先都说好的。”
余佳略一思考，又说：“那我哥就成了你的备胎了？”
王亦瑷诧异地反问：“怎么他就成了我的备胎了？”
“你们不是约好在家长面前装情侣吗，然后万一你和男朋友分手就和我哥好，我哥又心甘情愿地等，那不是备胎是什么？”余佳一本正经的分析给王亦瑷听。
“对啊，我的处境已经这么凄惨啦？”谢天地在旁听着觉得有理，嘀咕了几声。
“大家都是成年人，说出的话要负责任的。”王亦瑷指着谢天地警告他不能出尔反尔。
“放心啦，姐姐，我哥不会的。”余佳按下王亦瑷的手说。
“咱俩看上去差不多大，为什么我是姐姐？”说到年龄和辈份问题女人是不会含糊的。
“你看，我哥现在是你的备胎了吧？你就有机会成为我的嫂子，辈份始终比我大，但是呢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嫂子，所以只好先用姐姐代替，你要是让我叫你嫂子也行的。”余佳又把大家的辈份给好好的分析了一番。
王亦瑷这回觉得他们俩还真的只是兄妹感情，余佳竟然将这一番话说这么自然，连忙说：“不用不用，姐姐就挺好。”
“姐姐，你们假装的时候要不要接个吻什么的？”余佳继续追问。
“只是给家长看的，谁会在家长面前接吻？”王亦瑷回答。
“那会不会装着装着就觉得我哥挺好的，干脆假戏真做算了。”余佳一点都没想饶过他们俩的意思。
这两天由于暧昧情绪的滋长，王亦瑷听到这个问题还真有点窘迫，但立场还是要坚定，毕竟自己还是有男朋友的，坚定地说：“不会的，我跟男朋友的感情很稳定。”
“姐姐，你跟现在的男朋友是大学时候谈的对不对？”
“是啊，谢天地连这都告诉你了？”
“对啊，我哥什么都不瞒我的，我跟大学男朋友感情也很稳定，但是说分就分了，所以说你也很难说的，大家都说大学里的爱情太纯真经不起生活的洗礼。我看你干脆点，早点分了，和我哥过算了，我哥都五年没谈过恋爱了。”余佳叽哩啪啦地一大串。
“我们不一样，我们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还是在一起，说明我们经得起考验。”王亦瑷并不示弱。
“那是你们没受到考验，你说你谈恋爱后接触过几个男孩子？”余佳继续追击。
王亦瑷略一思考，发现自己还真没接触太多，很自动地避免接触对自己明显有意思的男生，有也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有些主动表白过的，基本都避而不见，前前后后居然只有一个明目张胆地心怀不轨的谢天地，于是摇了摇头，表示确实没有。
“所以说吧，你相信我，大学的恋情真的不会到最后的，偶尔虽然有几个，那也只是特殊事件，长痛不如短痛。”余佳就这样一路上不断劝王亦瑷跟谢天地在一起，说的王亦瑷尴尬万分，原本这两天就有点暧昧。
“到了，到了。”在余佳不断地游说中王亦瑷终于熬到终点站，连忙站起来准备下车，飞奔似的跑下车。
“亦瑷！”三人刚下车，忽然有人喊王亦瑷，王亦瑷回头一看居然是男朋友，虽然自己已经准备跟男朋友说这件事情，但这么突然的相遇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仁浩，你怎么在这里？”王亦瑷有点慌张地问。
“跟几个朋友出去玩，也要到这里转车，刚下车就遇见你了，这两位是……？”他觉得王亦瑷的朋友他几乎都认识，即便不认识也都会提到过，眼前两位跟王亦瑷看上去关系还蛮近乎的，却非常眼生，心里不免有疑窦。
“谢天地、余佳，都是我老家那边的。”王亦瑷指着两人分别向男朋友介绍，然后又指着男朋友对两人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李仁浩。”说完便挽住李仁浩，这两天的心实在有点不稳定，挽住男朋友似乎安全感增强很多。
李仁浩向谢天地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李仁浩，我们好像还没见过面对不对？。”李仁浩虽然对眼前的人非常陌生，但总觉得有股敌意无法抑制地生长。
谢天地这个假男友遇上真男友，有万般的滋味无法说出口，也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们初次见面，我叫谢天地。”两人手握在一起，气氛却不是非常融洽。
就连王亦瑷和余佳都感觉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余佳赶紧挽住谢天地说：“哥，我们坐车去吧，诺诺姐在等我们吃饭呢。”
看余佳挽住谢天地的手，神态亲昵，李仁浩似乎稍微松了口气，也和王亦瑷去坐车。
没想到的是，四人居然坐的是同一辆公车，上车两两分开前后坐两排，王亦瑷和李仁浩坐在前面默然无语。
后面的余佳问谢天地说：“哥，我的苹果6P呢？”
“什么苹果6P？”谢天地已经忘记这档子的事了。
“不是说赢了钱就给换苹果6P的吗？”余佳提醒。
“哦，不是没赢钱吗，小麻将哪能赢那么多。”
“哼，别赢了钱故意mán报。”
“真没有，哥不是那种人。”
“我看你就很像。”
后面两人说的热闹，前面的李仁浩却一直在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而王亦瑷却一直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对男朋友说这事，两人偶尔对视，却都没兴趣说句话，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坐着，直到谢天地和余佳下车才打个招呼。
“姐姐，以后找你逛街。”余佳临走时还是热情地跟王亦瑷说话，王亦瑷微微一笑表示赞成。
谢天地下车后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下车了。”顿感一阵轻松。
“亦瑷，我们出去吃，还是回家做饭？”这是李仁浩在谢天地俩人下车后才跟王亦瑷说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