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宝扫了一眼门口。
那边躺着三个人,一动不动,看浑身是血四肢扭曲的样子,估摸凶多吉少。
二师兄刘诩派人监视,明显图谋不轨,至少都是个居心叵测。
实力上,修为上对方要强过李天宝,毕竟,一个是蕴法,一个只是夺灵。
但刘诩肯定也不敢轻易乱来,厄道人就是压在他头顶的山,悬在脑门上的剑,只要有厄道人在,李天宝就不需要担心。
可自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边总有这么一个敌对又无时无刻想要算计自己的人存在,肯定也不是好事。
且时间长了,刘诩未必看不出现在的‘厄道人’,其实并不是他们惧怕的师尊。
毕竟刘诩等人在此处的年月已久。
“问出什么了?”李天宝揉着脑袋问。
“只说是来窥探,更多的,也没吐露,估摸是真不知道。”
李天宝想了想,道:“那劳烦猿君替我跑一趟,将这几人送到二师兄那边。”
“那说什么?”猿君问。
“什么都不用说。”
三個眼线没剩几口气了,这已胜过千言万语。
况且,既然对方不想缓和关系,李天宝也不会一味示好,翻脸就翻脸。
“对了。”这时李天宝小声叫住猿君。
“说。”大猿现在聪明的很,看出李天宝有事交待。
“猿君你若和刘诩交手,谁强谁弱?”
这个问题,放在以前是不能问的。
毕竟,那时候就算问,猿君也不懂啥意思,且不如现在这般推心置腹。
猿君嘿嘿一笑:“我懂,只是说实话,比拼蛮力,十个他我都能锤死,但若斗法,我不如刘诩,此人‘幽云手’已有二十年的功力,可瞬息之间,捏碎万斤巨石,也可持拿,砸落......”
“明白了,猿君将人送去,便回来,多的话,一句不说,辛苦了。”
“咱们兄弟,不说这见外的话,我去去就回。”
猿君拎着那三个破麻袋一般的眼线走了,只剩李天宝。
药园中也有药人,只是这些人不堪大用。
李天宝倒是有点想史漪了。
这丫头倒是经常回来看他,而且修为提升的极快,估摸是牲人谷中,她拜的那位尸虫夺灵的前辈,教了真东西。
这是好事。
将来若是需要做什么事,自己一句话,史漪必然也是二话不说,赴汤蹈火,加上猿君和自己,实力不算弱。
可还是不够。
例如,要先下手为强弄死刘诩这个隐患,可能他们三个联手都不够。
猿君虽体大力强,可终究也只是夺灵境界,自己和史漪也是一样。
“至少,得有一个踏入蕴法才行。”
李天宝正思谋,脑袋又疼了,嗡嗡直响,似绵里藏针,稍不留神就扎人一下,且还疼的厉害。
此事不可等闲视之,李天宝急取疗伤凝神的丹药服下。
盘膝静心,如此,渐有好转。
这时屋外有人,似迟疑徘徊,李天宝早有察觉,出声让屋外之人进来。
那人似是下定决心,进屋之后跪倒就拜。
“窦言跪谢十三爷救命之恩。”
是个书生。
只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已和药山之上众多药人没什么差别。
这个叫窦言的,李天宝记得。
当初自己为了磨平黑字功德,半路拦下猿君,从对方手中救下的那个书生,当时便让猿君送到自己屋舍。
后来,就一直跟着,如今转入药田,也是勤苦劳作。
这人平日里少言寡语,不过也正常,药人们谁不是如此?
毕竟,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指不定什么时候运气不好,就被丢入丹炉添做柴薪,如此朝不保夕,自是麻木,此外药山事务繁多,每天劳作,久而久之便都是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
不过显然,这个叫窦言的,不甘被人鱼肉,当做牲畜一般对待。
这时他磕头,开口道:“窦言这条命是十三爷救的,今后便由十三爷差遣,斗胆,求十三爷赐个差事。”
要么是读书人呢,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
差事?
药山之上的狗都不能闲着,何况是人?
显然,对方所求,不是正常的‘差事’。
李天宝自然知晓对方意图。
“你想修炼?”
“求十三爷成全。”又磕头。
“山头三篇夺灵功法记下了?”
“已倒背如流,只是,日夜劳作,根本无暇修炼,就连炼丹也不得空闲。”
李天宝没接话。
他又有点头疼,恍惚之间,他似是看到对面窦言头顶有一条丝线若隐若现。
这让李天宝精神一振。
暗道不对。
平时,丝线只能透过铜镜看到,这怎么直接就能看到了?
且对方的丝线,似已与自己相连。
李天宝已知丝线牵动因果,对方能活到现在,是因为自己救了一次,所以有了因,自然,后面的果,也会和自己有关。
便在疑惑中,突然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
“十三啊,你可把为师害苦了......”
李天宝汗毛直立。
猛的起身。
这声音是厄道人的,他不可能听错,当即是四下查看。
可什么都看不到。
幻听?
没动静了,厄道人那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只响了一次,便没有再出现,李天宝寻思之后认定,是昨夜灵视的影响而产生的幻听。
只是这次并没有损伤灵根,积蓄的灵韵的确有损耗,但也在正常范围之内,只需修炼两日,服用一些大灵蕴丹,便可重新补全到九十九斗。
这时李天宝打算重新看看厄道人那根黑线,所以也不想在这窦言身上浪费时间,不过,对方的请求,倒是可以应允。
李天宝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窦言虽是书生,但悟性不差,毕竟旁人可做不到将药山那三篇公开的夺灵功法倒背如流,光是记性这块儿,窦言便异于常人。
所以,培养一下试试。
“以后,你是药田总管,其他药人听你号令,去找蓝田领丹炉药材,学炼丹修炼。”
听到这话,窦言大喜。
“多谢十三爷,今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吧。”
窦言急忙退下,出门后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来了一段日子,知道药山上的规矩,若只是一个药人,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只有成为‘管事’才有一线希望。
且,十三爷这边的管事又不一样,据说上一个管事已安排进入牲人谷修炼,如今,都快踏入蕴法境界。
从这一点看,十三爷的心胸不是药山上其他正式弟子能相提并论的。
总之,跟着十三爷,才有出头之日。
这已是药山药人们心中的共识。
李天宝这时已取出铜镜,小心翼翼的探查,结果他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首先,功德是红字,目前已达两百八十。
可昨夜还在一百三十上下跳动,甚至,总体是在下降,没想到一夜之间,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这是其一。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厄道人那根粗大躁动的黑线,不见了。
找了很多次,可以确定是真的不见了。
李天宝持镜微愣。
“怎么回事?”
本来厄道人那根黑的发紫的丝线,已经成了李天宝的心腹大患,那是碰不得,探不得,整个一个惹不起。
昨夜灵视时,又见着了匪夷所思的幻象,似是过去之事重演,之后用诡异油灯试着灼烧,却没想到出了岔子。
“当时我晕过去了,难道说,在我晕过去的时候,那根黑线被烧断了?”
李天宝推理出一种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是最好。
没了这根黑线,李天宝也不用担心被其反噬。
可情况真就这么简单?
他想起刚才厄道人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
那一句‘十三’,叫的李天宝差点尿裤子。
“幻觉,都是幻觉,那根线既已经烧断,我与厄道人的牵连也就断了。”
李天宝说完,外面猿君回来了。
于是他背着手走出去,办完差事的猿君这时见李天宝,突然一愣,然后说了一句话,直接像是一盆冰冷的水,从头到脚浇下来一样。
猿君说的是:“学啥不好,非学厄师走路的样子,乍一看,我还以为你是他呢,吓老猿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