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魏王在御花园中和丞相段干子手谈,魏王执白,段干子执黑,魏王皱着眉头落下一子,段干子小心的观察着魏王的表情,而后也落下一子。
段干子落完子,轮到魏王落子,可他握着一枚白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大王?该您下了!”
“啊?”听到段干子的提醒,魏王方才如梦初醒的落下一子,只是这一子落得十分随意,让白棋的处境在瞬间变得十分不利。
魏王也看出自己落错了子,瞬间他的眉头皱成一团,脑海中满是挽救这子的对策。
段干子有意让着魏王,在轮到他落子时,他故意放了魏王一条生路,让魏王看到了补救那子的良机。
魏王兴奋的落下一子,这一子下去不仅挽救了自己被动的局面,还让白棋瞬间占了上风。
两人一前一后,接连落了数十子,最终魏王赢下了这场棋局。
“丞相!你又输给寡人了!”
段干子盈盈一笑,冲魏王恭维道:“大王棋艺,天下无双!臣怎么能是您的对手!”
“哈哈哈!丞相谬赞了!”
魏王被段干子的马屁拍得十分舒适,几天来郁闷的心情终于一扫而空。
趁着魏王心情大好,段干子小心的说道:“大王!田假遇刺那件事,龙阳君查出眉目了吗?”
一提田假遇刺这事,魏王就板起了脸:“龙阳君怀疑,我魏国内部有敌国的奸细,否则很难解释那些刺客是怎么潜藏进驿馆的。”
“我魏国有敌国奸细?这不大可能吧!”
“寡人也不愿意相信,可龙阳君敢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大王!刺杀一事,会不会是齐国自导自演?”
“嗯?”魏王眉头一皱,思索了半晌,摇头道:“不太可能,丞相也看到了,田假伤的不轻,要真是他们自导自演,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侍卫快步走到魏王身前,弯腰行礼道:“大王!龙阳君来见!”
一听是龙阳君来了,魏王顿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御花园外:“快请龙阳君进来!”
须臾,龙阳君来到魏王面前,龙阳君披甲佩剑,头上挽着发髻,那张阴柔的脸上布满汗水,看的魏王一脸心疼。
“臣拜见大王!”
魏王心疼的扶起龙阳君,道:“龙阳君!几日不见,你黑了不少!也憔悴了几分!”
龙阳君冲魏王拱起手:“臣谢大王关心,前日大王命臣彻查齐国琅琊君遇刺一案,此案臣业已查清,特来向大王复命!”
“哦?”魏王闻言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这才几日时间,您就把这个案子查清了?”
“是的!”龙阳君从怀中摸出一份竹简,道:“臣自受命查理此案,便不敢有一刻懈怠,幸得大王庇佑,臣已查清此案来龙去脉,经查琅琊君在驿馆遇刺一事系秦国秘伏在大梁城中的谍报组织黑冰台所为,黑冰台暗中勾结中大夫孙广利,合谋刺杀琅琊君,以此破坏齐魏两国关系!具体细节,都写在了这份奏书之中,请大王御览!”
魏王接过龙阳君的奏书,上面详细写明了此案的来龙去脉,原来秦国早就买通了魏国的中大夫孙广利,多年以来孙广利一直给秦国通风报信,出卖魏国的机密。
在得知齐国将派出使团到达大梁后,黑冰台立即联系了孙广利,计划刺杀齐国使团,以此破坏齐魏两国关系。
好巧不巧,魏王把馆驿的安保工作交给了孙广利和一名魏国将军,这名将军也被孙广利收买,两人合谋将杀手送进了馆驿内部潜伏下来伺机刺杀。
看到这里,魏王已经冷汗直流,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中大夫居然勾结秦国的黑冰台,而且还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刺杀齐国使团这种惊天之举,若不是龙阳君侦破了孙广利,真不知道魏国还有多少机密会被他出卖!
猛喘了几口粗气,魏王继续耐着性子看下去,在刺杀失败以后,龙阳君奉命侦破此案,他首先就提审了负责馆驿安全的魏将,结果这人是个软骨头,没受什么苦就把孙广利招了出来。
查到了孙广利,龙阳君立马带人前往他的家中抓捕,这家伙在被捕后,非常痛快的交代了一切,这也是龙阳君能光速查破此案的原因。
合上奏书,魏王一面惊叹龙阳君办事的能力,另一面又对勾结秦国的孙广利恨之入骨:
“孙广利这个奸贼,他居然敢私通秦国,传寡人王令,立刻将此贼五马分尸!以泄寡人心头之恨”
龙阳君带着写歉意,低头道:“大王恕罪!孙广利此贼已在牢中畏罪自尽!不过臣从他的书房中搜出了许多他和秦国往来的信件,通过这些信件,臣一举查获黑冰台在大梁的所有窝点,共活捉秦谍17名,另有31人在抓捕过程中拒捕,或自尽,或被杀,这些人如何发落,请大王试下!”
魏王想都不想,冷声道:“这些间谍留着有什么用?通通杀掉!还有那个孙广利,虽死不足以恕其罪,传令把他挫骨扬灰!还有他的妻儿老小统统发配为奴!”
龙阳君再度拱手致歉:“大王!臣派人去孙广利家中时,此贼的妻儿老小早就已经被他提前转移走了,故而臣只抓到了他一个人!”
魏王咬着后槽牙道:“奸贼!该死的奸贼!还有秦国!真是卑鄙无耻!寡人誓要让秦国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大王!”段干子站到魏王身后,弯下腰道:“既然龙阳君已经查清了此案,不如我们就把结果告诉田假,也算对他们有个交代!”
“好!那就请丞相去办理此事!”
段干子刚刚下去,魏王就迫不及待的要和龙阳君亲热一番。
龙阳君向后一步和魏王拉开距离,道:“大王且慢!”
“龙阳君怎么了?”
“大王!您真的觉得此案已经结束了吗?”
魏王眉头一皱:“龙阳君何意?”
“大王!您难道就不觉得这个案子破获的过于顺利?黑冰台在大梁经营了多年,为什么会被臣轻而易举的一窝端掉,您不觉得蹊跷吗?”
魏王看着龙阳君:“您的意思是?”
龙阳君眉毛一弯,颇有意味的说道:“丢卒保车!此案的水,远比看到的要浑浊!”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阳君直视着魏王:“大王何必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