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假的额头杵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良久只听君王后“唉”了一声,却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敢抬头去看。
“竖子,阿母信你了,你且先起来罢!”
田假战战兢兢的起身,心脏仍旧砰砰直跳,一向慈祥的君王后,这一次给他造成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坐起身,才见君王后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假儿,阿母告诉你!不要因为你有了些许名气就不知天高地厚,从今以后,你要好自为之,若你敢做出什么同室操戈的事,阿母和列祖列宗都不会饶恕你!”
田假低下头,冷汗直流,连声称是。
“把脸伸过来!”
田假一愣:“母亲何意?”
“阿母叫你把脸伸过来,快点!竖子想挨揍吗?”
田假搞不懂君王后的想法,但还是老实的把脸贴到了君王后面前。
君王后摸着田假的脸,眼眶逐渐湿润,“真像啊!”
“像谁?”
“你父亲,襄王!”
田假和齐襄王长的极像,君王后每次见到田假,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他那个便宜老爹,田假刚想安慰君王后,却不料君王后忽然翻脸,抬起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田假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这一巴掌把他彻底打懵了。
“竖子!你可知我为何打你?”
田假被打懵了,他揉着脸,一阵摇头。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是襄王的血脉,不可轻易冒险,懂了吗?”
田假下意识的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道:“阿母,你刚才说今天不打我的!”
君王后拧起田假的耳朵,痛的他连连求饶。
“阿母是答应了不打你,阿母这一巴掌是替你死去的父亲襄王打的!”
田假本来还有些不服气,此刻终于明白过来,君王后这是爱之深责之切,生怕他出事,不禁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哭。
“回去吧!给阿母闭门读书一个月,没有阿母吩咐,不许你出门!”
“啊?”
“啊什么!”君王后像是记起什么,“对了,前两天有个墨家弟子来宫里传信,说他们造了个铁锅,阿母问你,铁锅是什么?”
田假不敢告诉君王后铁锅是用来做饭的,俗话说君子远庖厨,若自己说了,只怕今日少不了吃一顿竹笋炒肉。
“铁锅是孩儿梦中所学,也不知有什么用,既然墨家已经把铁锅做出来了,那孩儿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铁锅有什么用!”
田假刚溜到门口,君王后就在他身后幽幽道:“竖子,回去读书!没有一个月,不许你出门!否则阿母打断你一条腿!”
从君王后的宫里出来,田假的心情非常郁闷,路过的宫人见田假脸上的巴掌印都只当他是挨了打心里窝火,但实际上田假是因为不能出门才不高兴,那一巴掌他压根不在乎。
田假漫无目的在王宫散步,他倒不是多喜欢这座王宫,只是一旦回了家就要禁足一个月,趁还能自由活动自然要在王宫玩个够。
不知不觉间田假转到了御花园,此刻虽已二月,但大部分花朵都还没有开放,只有远处一片梅林,上面开满了绽放的梅花。
摘下一朵梅花,田假不自觉的吟出一首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好诗!好诗啊!”
田假回过头,见身后正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妇人,这美妇人长的极为清秀,像极了画中的仙子,田假望着她,一时望的出神。
“公子,您太失礼了!”美妇人见田假一直盯着自己,娇羞的低下头,更加平添了几分妩媚。
田假拱手行礼:“抱歉,在下失礼了,不知夫人是?”
美妇人盈盈一笑:“吾是大王的江姬,还不知公子是何人?”
江姬是齐王建新纳的夫人,很得齐王宠爱,两人从前并没有见过面,因此互不相识,听对方报出身份,田假急忙行礼:
“原来是嫂嫂啊!假拜见王嫂!问王嫂安!”
江姬一听对方是田假立即来了兴趣,她来到田假面前,先是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假公子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孩子,没想到比我还高呢!”
“不要摸我的头!!!”
“我就摸!长嫂如母,还不许母亲摸摸头了?”
在这座宫中,敢自此田假母亲的只有君王后,在君王后没死前,就算田建的王后也不敢自称为田假的母亲,江姬不过是个妾室,竟敢自称田假的母亲,这若让外人听到了,必是一桩不小的罪过。
“嫂嫂,你怎么敢自称我的母亲?你就不怕我阿母知道了打你!”
江姬嘟起嘴,一点也不害怕:“知道了又怎样,太后才不舍得打我呢!她待我就像亲生女儿,怎么舍得打我?”
江姬这话倒是没有乱说,眼下齐王建没有立后,身边的大都只是妾室,在齐王建一众妾室中,江姬是最得君王后喜爱的,不出意外,如果今后齐王建不娶他国的公主,江姬只要诞下子嗣,必然会被扶正。
但此刻田假还不知道这些,“嫂嫂你还是小心些,可不要在别人面前自称我的母亲了,别看阿母那个人平时很和蔼,她打起人来,可疼了!”
江姬看着田假脸上的指印若有所悟:“这么说,公子常被太后打喽!”
田假捂着脸颊,把头低下小声道:“才不是,阿母很疼我,怎么会打我……”
“别骗嫂嫂了!我都听大王说了,你经常被太后打!”
“大兄骗你的,经常被打的是他!”
“哦,原来你们兄弟都经常挨打啊!”
两人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江姬看着树上的梅花,道:“公子,你放才吟的那首诗,是你自己作的吗?”
反正穿越者就他一个,田假也不怕瞎话被戳穿,张口就装起逼来:“当然是我写的!这样的诗我写了好多呢!”
“真的?”江姬好似发现了新大陆,“那公子,你能不能再作一首这样的诗!”
“啊这……”田假挠挠头有些为难,他背过的诗太杂,一时还真做不出这样的诗。
“切,公子不会骗嫂嫂吧?”江姬撇撇嘴一脸不屑。
“改天!改天我一定再给嫂嫂做首好诗!”
“不许骗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