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妱韫被带到陆修齐跟前时,看了一眼同样被叫到殿中,立在一侧的弟弟萧麟之,萧妱韫沉默了片刻,还有什么不懂的。
“见过陆大人。”
陆修齐抬眼看了看殿下站立的女子,这个与谢祁安成婚不过一日,便分离一直留在长安的萧氏女,与谢祁安的和离之事也闹的沸沸扬扬。
“是该称呼萧姑娘,还是谢夫人?”
萧妱韫闻言,并未抬头,只声音平静道:
“陆大人还是喊我萧姑娘吧。”
陆修齐点头,问道:
“萧姑娘可知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萧妱韫抬头,目视着陆修齐,语速轻缓,神色平静道:
“臣妇听闻城南生乱,作乱者是臣妇那将要和离却未能离了的夫婿,陆大人唤臣妇来,想必是为了此事?”
陆修齐早前就听闻萧妱韫聪慧之名,今天听闻她寥寥数言,便知她跟萧家其他人一般,是个识时务的女子。
“谢祁安生了不臣之心,率军强攻南城,今日叫你前来,便是想让你出面去劝和谢祁安,若他肯归顺朝廷,朝廷则可既往不咎。”
萧妱韫闻言心中轻笑,跟她猜的差不多,她看向陆修齐,自嘲的笑了笑。齐聚文学
“陆大人看得起臣妇,只是臣妇却没那个分量,谢祁安新婚之日撇下臣妇是长安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之后更是留下和离书,若非谢家压着,臣妇早已跟他和离了,至于劝降一事,臣妇以为,由谢家其他人出面为好。”
陆修齐看得出来萧妱韫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血性子,倒是果真与谢家人格格不入。
“谢家人执拗,所以才请萧姑娘来。”
萧妱韫垂首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么,陆修齐等了片刻,才道:
“萧姑娘可愿前去?”
好一会儿,萧妱韫抬头看着陆修齐,没有回答,却问道:
“今日是阿音与陆大人大婚之日,生此变故,阿音如何了?”
提起谢德音,陆修齐神色间颇有些郁郁之色,片刻后道:
“她很好。”
萧妱韫却是轻笑一声,道:
“臣妇虽不知内情,但与阿音也算相交数载,知她脾性。摄政王故去后,我曾劝其改嫁,不想竟与他们谢家兄妹生了嫌隙,道我是凉薄之人。陆大人称阿音此番还好,怕是虚言吧?”
被萧妱韫一眼看透,陆修齐面色微僵,抬眼睨了萧妱韫一眼,双唇微抿,沉默不语。
萧妱韫却道:“若我所猜不错,依着阿音的性子,肯上花轿,必然是存了死志的。”
再次被说中,陆修齐面色更难看了。
萧妱韫似乎没看到陆修齐的脸色一般,自顾说自己的。
“阿音这样的人,若真是存了死志,不管陆大人如何让人盯着她,也不能打消她的念头,她最在意的是谢家的人,若陆大人不想她有闪失,最好的办法是将谢家人接到她身边,她有牵挂,才不会玉石俱焚。”
萧妱韫说完,陆修齐想到了谢德音手握匕首时的决绝,知晓萧妱韫说的没错。
此时殿外陆修齐的心腹匆匆而至,满脸急色道:
“陆大人,谢家人找不到了,在王府内凭空消失了。”
“什么!”陆修齐诧异站起。
“搜,将王府夷为平地也要将人找出来!”怪不得她在婚仪大典时无畏无惧,原来谢家人已有退路。
萧妱韫在旁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萧麟之,只见他眸光深深的望着自己,如同父亲最后一次出征前,坐在马上回首望着她时一般。
萧妱韫垂首,在陆修齐的心腹转身出去之前,萧妱韫开口说道:
“无需如此麻烦。”
陆修齐看向了萧妱韫,莫非,她知道什么?
萧妱韫抬头望他时,神色如常。
“若是在旁的地方找不到了,那就无可奈何,若是在王府找不到了,这事儿就容易了。”
陆修齐挑了挑眉,问道:
“萧姑娘知道什么?”
“王府有一密室,阿音曾带我去过,若是谢家在王府内不见了,极有可能是去了密室,陆大人若是需要,臣妇可为其带路。”
陆修齐不由得撩眼又看了萧妱韫一次,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为何谢祁安要与她和离了。
“那就劳烦萧姑娘了。”
“陆大人客气了,如今这长安城内并不安稳,阿音被困在皇城,一个想不开自戕了,陆大人到时追悔莫及,不如将谢家人送到她面前,她有了牵挂,自然便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陆修齐看着萧妱韫随着心腹离开去了王府,心中的疑虑并未打消。
大概半个多时辰,便有手下的人前来回报道:
“大人,找到谢家人了,确如萧姑娘所言,在王府一处极为隐蔽的密室内。”
便是有心理准备,陆修齐也颇为惊讶。
“她竟真是这般冷血之人。”陆修齐也出乎意料,“谢家人是何反应?”
“谢家人脸色难看,谢母骂了好些难听的话。”
陆修齐点了点头,便是周戈渊来了,谢家这一大家子人,且看他如何能救出去。
“将谢家人送去夫人处的偏殿,好生看着,殿内外增派人手。另外,城内红灯笼高悬,宣称今夜是我和夫人的洞房花烛夜,民间同庆。”
安排好之后,陆修齐目光泛着清冷之色。
周戈渊,若你今夜还不出现,忍下了这件事,日后还怎配做我的对手?
萧妱韫到城门的时候,城下谢祁安的为首的兵将停止了攻伐,她抬头看着谢清宴被捆缚吊在城头上,身上的青衫单薄,衣襟上血迹斑斑。
萧妱韫呐呐的问了句:“他死了吗?”
身旁的士兵道:“李大人说留他一口气,今夜之前,若是谢祁安还不投降,便拿谢清宴祭旗。”
“放他下来吧,我下去劝降,总得有点诚意,城头上挂着他三哥,我如何劝?”
士兵不敢拿主意,去请示李璞存。
李璞存知晓萧妱韫是陆修齐派来劝和的,也知道萧妱韫将谢家的藏身之地找了出来。
李璞存走到城墙上,上下打量着萧妱韫。
兰陵萧氏出美女,个个都是浓颜明艳型的,如今这萧妱韫二十三四岁,正是牡丹绽放绚烂之时,比起府中的清秀的青黛来,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这世家女,毕竟与丫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