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人有大量,而是自觉自己拿住了如兰的把柄。
一个不敬长辈,羞辱亲长的罪名戴在头上,任谁家有这样的儿媳都只会觉得丢人。
英国公夫人她见得少,但是也知道是个性格刚烈,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她都能想象国公夫人听到这番话会有愤怒。
如兰只要怕了,那她就能以此为理由开始拿捏这个侄女。
这对愚蠢的母女,怎么配得上这般遮奢的日子,就该乖乖地为她所用才是。
如兰被唬住了,她不怕相公不站在自己这边,母亲那边也不怕,但是着实担心婆婆对自己留下坏印象。
毕竟才过门,相处还没几日,婆婆虽然看着可亲,但是时日太短,婆媳感情还未培养到位。
“四姐姐你别怕,婆婆生就一双破虚眼,不会被一些人三言两语就给蒙蔽的。”
明兰先是安慰了如兰一句,然后才转头看向因听着“人”二字对她怒目而向的康王氏,冷脸道:“嘴是长在姨母身上的,姨母想那便去吧。只是不知,有没有人会相信那种手下不知道过了多少条人命的人所的话。但是这些我们也都不在乎了。
祖母曾经过,盛家那边姨母就别再上门了。今日我也斗胆逾越,同样一句,张家这边,姨母今后也别再来了,这里,没人欢迎你。”
康王氏快要气晕过去了,一个如兰羞辱她还不够,现在连一个庶女都敢骑上脸来羞辱她。
气到不出话来,只能拿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明兰,胸膛剧烈起伏。
明兰身体挺得笔直,双眼平淡无波地迎了上去,气势上丝毫不输。
见讨不得好,康王氏只能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气冲冲地离去了。
看着康王氏远去的背影,如兰看着依旧站得笔直的明兰露出了星星眼:“六妹妹,你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最后那两句,她眼睛当时都快瞪出来了。祖母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也快教教我。”
明兰笑而不语,直到康王氏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靠在了如兰的身上。
“唉六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如兰急忙伸手撑住,桃和丹橘等侍女见状急急跑了过来,众人合力把明兰抬到了坐榻上。
英国公府里有专门培养的医女,如兰催促让人去喊来,明兰挥手拦住。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一时间被吓着了。”明兰觉着背部冰冰凉凉的,不用解开来看,她都知道贴身衣服都湿透了。
脸带着后怕,明兰拍着心肝道:“我也没经历过这些,刚才和康姨母那样对峙怎能不怕,只是不能露了怯,输了气势。她这一走,我心里那口气就泄了,人顿时就失了力气。缓缓就好。”
如兰从下人手里接过茶水,端着喂明兰服下,看她好点了才笑道:“你把我也给唬住了,我还真以为你不怕地不怕呢,才敢出这样的话。原来你也只是装的。”
“我的好姐姐,我的大娘子,你这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明兰扑扇着眼帘,同样笑道。
府里发生的事,何一回到府里,就从下饶嘴里都知道了。
晚膳的时候,如兰和明兰一左一右地夹着他,殷勤地给他布菜。
“相公,你尝尝这个清蒸鲥鱼,我专挑那没刺的地方夹的。”
“好。”
“山药健脾益胃,相公你也多吃点。”
“好。”
“还有这道炙羊肉,是我去厨房亲手做的,久未下厨,手艺有些生疏,相公将就着吃吧。”
“好。”
何是来者不拒,谁夹都是一句好。
同坐一桌用膳的张桂兰筷子都放在了一边,笑吟吟地坐着看热闹,看了一会还嫌热闹不够,对着一旁服侍的下人道:“再去拿两个碗碟放过去,没看我兄长前面的碗里菜肴堆得像座山似的,都快掉出来了吗?”
“是。”下人掩嘴偷笑离去,走之前还悄悄地往如兰和明兰那边望了一眼。
如兰和明兰闹了个红脸,两人刚夹得起劲,不知不觉间何面前就多了座菜山。
如兰手上还夹着块鸡,一下子不知道该夹过去还是留给自己。
何、张桂芬和明兰三人都望着她,也在看她要怎么做。
如兰被三人望得有些窘迫,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筷中鸡肉放到了“菜山”的山顶。
动作很心,生怕真如张桂芬所那般掉了下来。
“哈哈哈。”何大笑,举筷夹起鸡肉丢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吞了下去,才看着如兰和明兰道:
“不就是骂了一个该骂的人,你们两个犯得着这么紧张吗如此殷勤地讨好我,是把我当成那种不讲道理是非的,会因为这事而责怪你们不成?”
如兰和明兰默契地齐齐摇头。
“兄长,两位嫂嫂哪里是怕你生气。她们这么殷勤,是想着你在母亲面前帮她们话。她们怕那个姨母去母亲面前搬弄是非,无端端恶了母亲。”张桂芬点出了两个嫂嫂的心思。
如兰和明兰齐齐地冲着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哦,原来是这事啊,原来你们是怕得罪了婆婆呀。”何回了一句,然后低头开始吃菜。
如兰和明兰见他不可能再下去,两人心里有些没底,眼神交流了一会,两人继续举筷给何夹菜。
只是这会菜肴是放在了下人新放上的碟子里。
何继续埋头吃菜,拿出了战场吃饭的架势,筷子如快剑频出,眼前的菜山肉眼可见地低了下去,然后隔壁的山才垒到了一半,就被何给整盘端起,筷子扒拉着全倒进了嘴里。
如兰和明兰哪里见过这种吃饭姿势,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何放下了筷子,接过帕子擦了擦嘴。
把帕子递给下人,接过一碗茶汤,掀开盖子轻轻地吹了口气,把热气吹散了一些,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看着何就是不接话,如兰有些着急了:“相公,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和婆婆清楚,实在不是我们不敬长辈,实在是我那康姨母太过气人。她怎么可以那样我母亲,为人子女,若是这都能忍住,那我实在是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