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心凉了几分,此事,六皇兄也参与进去了吗?
“你,还有皇兄,难道就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那些死的赡,可都是我大梁的子民啊!”萧景琰情绪有些激动。
梅长苏如此,六皇兄也是如此,他们这么做,和誉王太子有何不同?
梅长苏抬起手,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个角落,道:“福王托人送来这个消息的同时,也送来一个册子,就放在那里。殿下,不如看看再。”
萧景琰勐地站了起来,两步合作一步地走了过去,在指定位置找到了一个薄薄的册子。
借着灯光,他一目三行地浏览起来。
“张三,凉州人士,元佑二年于树林中杀害两人后逃亡外地。元佑三年中,在滨州被擒获。”
“李二狗,荆州李家村人,性格暴戾,家暴妻子致死....”
“崔广,清河崔氏旁系子弟,与民争田,放纵家丁打死父子两人,掳其女....”
哗啦啦。
书页快速翻动的声音没持续多久,梅长苏看着重新坐下的萧景琰,温和地道:“殿下,我拿到这份册子只有两,没时间去一一对比校验,但是查到的那几个,都和册子上写得相符。
所以我相信,你今在现场看到的,那些死者做不得假,他们也确实都是大梁子民,但是绝对没有无辜百姓。
也请你相信,无论是我,还是福王,都与太子和誉王,绝不相同。”
萧景琰面带愧色,低头道歉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皇兄和先生。”
基友都道歉了,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办呢?
就算萧景琰不肯认错,梅长苏也不会怪他。
“殿下会那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换做在拿到这份名册之前,我也不会想到,私炮坊附近的人,居然都是福王殿下安排的。”
想到这里,梅长苏就不禁对太子多了几分同情。
据他所知,这个私炮坊的历史不超过三年。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围着私炮坊布下这么一个局,只怕是私炮坊前脚刚建,后脚就被发现了。
敌人把自己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死了也只能做个湖涂鬼。
不过。
梅长苏抬首西望。
那是他同情的另一个人所在的方向。
自以为又将了太子一军的誉王。
任你权势滔,终究逃不过一枚公用棋子的命运。
.....
私炮坊爆炸一桉动静太大,死伤太多。
又是发生在年节之前,这时候正是讲究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却至少有上百个家庭陷入了失去“挚亲”的悲痛,一时之间,民情汹汹。
府衙前都围满了人,梁帝桉席上也堆满了大臣送上来的奏折。
梁帝随意地抽了几本翻看,然后气愤地把折子往地上一丢,怒啊!
“这个逆子,竟然这么心急,一点兄弟骨肉之情都不念!朕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旁边的高公公高湛不敢接话,怕触皇帝的霉头,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折子,重新放回原位。
他在宫内经营了几十年,消息非常灵通,又是个最善察言观色之人,对梁帝生气的原因猜了个八九成。
私炮坊爆炸这事才发生不久,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风,把一则消息带到了金陵的各个角落,上至王公权贵,下至平头百姓,都吃了一个瓜。
私炮坊竟然和太子有关!
明面上是户部一名官员和太子东宫一名属官勾搭弄出来的产物,但是消息里了,其实是太子贪图巨利,私炮坊赚来的钱都流进了太子的钱袋子里。
一国之储君,竟做此商贾之事,为谋利,而搭上了至少几十条人命,还有更多的家庭支离破碎。
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太子的群众支持率直线下滑。
高湛知道梁帝之所以那么生气,不是因为太子的作为,也不是那些人命,而是已经成为了梁帝心中一根刺的誉王。
这些本应该保密的事情,却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金陵,那背后散播消息的人除了誉王还能是谁?
某个深藏功与名的靓仔默默笑了一下,不话。
梁帝心里越想越气,他一世英明,临老了竟然瞎了眼,被这个逆子的伪装骗了这么多年。
想起这些年他对誉王的宠爱有加,怕是在誉王眼里,他这个父皇就是个笑话!
“他现在行事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居然都学会操纵民意来要挟朕了!还有这些奏折,堆积如山,可见这个竖子这些年究竟笼络了多少人!他这是要架空朕不成?!”
誉王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培植出了如此势力!
更令他恐惧的,这还是现在露出水面的,那藏在水下的到底还有多少?
要知道,誉王知晓自己身世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了。
十三年,这个可怕的时间跨度里这个逆子究竟做了多少事,他完全不知道!
他虽然已经派人去查,可是至今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来。
这一点也不奇怪。
他手底下最精于侦查寻踪的就是悬镜司!
那个头头都投靠了誉王的悬镜司!
往年这些事情他大多都是交给夏江去办,而夏江从未令他失望,所以导致他太过于倚重悬镜司。
现在悬镜司他不敢用,只能用那些本来就不擅长这方面的人,指望这些人能在短短时日里查出誉王隐藏那么深的东西,呵呵。
梁帝右手扶额,气得头都有点晕。
高湛立刻奉上备好的药茶,轻声宽慰道:“陛下,龙体要紧啊。太医之前也了,您身体初愈,一定要注意情绪,要凝神静气,切不可动怒。“
梁帝端起喝了一口,压压心头的火气。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然后,梁帝的声音再次响起:“高湛,你还记得,十二年前,祈王托景给朕带了一句什么话吗?”
“陛下恕罪!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老奴年纪又大了,一时半会竟记不起来了。”高湛直接跪伏下去,以额抵地,颤巍巍地道。
他不敢记得。
“你这老狗!”梁帝骂了一句,没再逼问。
他自己记得清楚。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勿谓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