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邕州城后,侬智高正式迁都于此,且并没有采纳叶安在来信中给出的意见,保持低调,而是高调的自称“仁慈皇帝”,年号“启历”。
至于政治制度也不可能效仿河西,而是采用了大宋的朝制度封官建政,他想要用这种方法强化统治权无可厚非,但大可不必采用大宋的制度。
但他不光采用了,还连同那些糟粕也学了过来,大肆册封官员,尤其是文官在他的南天国被授予了很多权利,而武将同样也被削弱。
这一举动让收到消息的叶安大为失望,对于现在的侬智高以及他的南天国来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军武!
刚刚在邕州站稳脚便开始积极的筹备自己的登基大典,这样做虽然能团结和稳固自己的占领区,但对于大宋来说同样也是挑动神经的巨大威胁。
打不过交趾那是因为交趾多山,地形复杂,宋军还要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在瘴气之地作战,胜也拿不到什么好处,败却可能名声扫地,落了大国威仪。
但不打,不愿交恶交趾,并不代表大宋能够容忍侬智高割去自己土地,并在邕州建元称帝的行为。
你侬智高什么水平?竟让敢跟汉家帝王平起平坐?!
侬智高并不了解真正的大国博弈和政治局势,现在的他虽然登基称帝,但也知道南天国太小了,国小则地狭,地狭则人少,人少则不能战!
于是他在登基称帝后便立刻大赦境内所有囚犯,没错,就是大赦所有囚犯,无论是何罪行,皆数大赦!
这在叶安看来同样又是一步臭棋,大赦天下你就好好的大赦天下,有必要把牢房中的那些重刑犯都给大赦了吗?
重刑犯是什么?
不光不是人,更是让社会不安的动荡因素!有一部分扩充到了军队这无可厚非,可是更多的流落到社会上只会让刚刚迁都邕州城的南天国更加动荡不安。
侬智高杀了陈珙,王乾佑,李肃被送到了河西军校生的营地中,算是保全了性命,张立被他割掉一只耳朵扔出邕州城,连夜逃向了广州番禺。
看着手中的书信,叶安没有看到侬智高欣欣向荣的南天国,反倒是看到了他昙花一现的衰败。
是,侬智高的部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兵员顿增至一万多人,可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战争不光打的是兵员多少,武器装备,更是打的钱粮马匹和后续消耗。
就连河西的军校生都明白,一个人想要不被打倒重要的不是他能打几拳,而是看他能挨上几拳而不倒下!
李元昊就是这么倒在河西的不断冲击之下,在一个国力强大,基础雄厚的帝国面前,侬智高的南天国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否则他的军队和部族势力很快就会变成一碰就散的沙包。
将手中的书信放下,前来开会的文同与柳永已经在座位上坐下,警卫端来茶水放下便转身离开。
指了指书信,叶安苦笑道:“本以为这侬智高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还是同那些造反的人一样,目光短浅之辈!”
文同微微摇头:“大宋治下,起义不断,他这以算是最好的一个了,能建元称帝,也算是让赵宋头疼,咱们又能把东西买过去,何乐而不为?”
边上的柳永却皱眉道:“别说与其通商了,邕州一战,消息已经走漏,赵宋以派使者前来质问,我来大政府的路上便瞧见使者下榻来宾馆,恐怕……”
“报告!”
“进!”
不等柳永把话说完,警卫便前来通报,能在开会的时候前来,不用说也是要紧事,叶安想也不想的便让他进门通报。
“启禀叶侯,宋使知制诰张应方请见。”
叶安与柳永,文同三人相视一笑,不由得指了指柳永叹道:“你这嘴是开过光的,说曹操,曹操到,恐怕是来指摘我河西的不是,或是带着皇命而来。之前就是他张应方出使,当初还是中书舍人,现在已经成了知制诰?官升的倒是挺快,已成官家心腹,就是不知手段和见识如何。”
柳永缓缓道:“叶侯,我二人如今以任职大政府,但新疆府与黑汗省的诸多事情却不敢忘却。”
叶安摆了摆手:“放心,大政府必然会挑选合适人选去往任职,倒是你们尚需好好把把关,万万不可在人选上出了岔子。”
两人欣喜的对视一眼,叶安的话算是给了他们两人一颗定心丸,毕竟谁也不希望换了人后,自己多年的操心建设的地方被后来者糟蹋。
他们前脚刚走,警卫后脚便又来通报:“叶侯,张方应已经到了秘书处……”
叶安无奈的看向他:“你好歹也在大政府待了小半年,忠诚自不用说,但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你知道吗?”
“卑职不知……”
“最大的问题便是瞻前顾后!回去把条例抄十遍,若是一切都照条例来,非万急之事必定遵守原则,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多谢叶侯点拨!”稍稍犹豫了一下,年轻的警卫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渴望的看向他道:“可卑职还是想上前线,重回西烈军!”
叶安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让你从西烈军变成大政府的警卫员?不是你能力不行,也不是你脑袋不够灵活,而是你上有父母,下无兄弟,不符合军旅标准,但你的各项成绩都很优秀,于是这才把你安排在大政府,你要是不想在这待了便告诉我,我安排你转业。”
随着叶安的话,年轻的警卫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禁让他哈哈大笑:“条例还是要抄的,十遍一遍也不能少啊!”
对于张应方以及大宋他是排斥的,毕竟河西与侬智高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多密切,只是一种利益交换,他相信侬智高也明白这一点。
至于这种利益交换冒犯到大宋,那是大宋自己的问题,但不能干涉河西自由贸易的权利。
所以在见到张应方后,不等他发话叶安便率先开口道:“你若是代表国朝来谴责我河西或是我叶安的,那就免开尊口,河西拥有自由贸易的权利,我河西把货卖给谁,那是我的自由,只要对方给出了满意的价格就行。”
“叶侯此言差矣,你河西与叛军做买卖,伤害的是国朝之利。”
张应方当然不会妥协,开口反驳的同时又从座位上站起道:“经商之道是你情我愿,可你河西所卖给叛军的可不是简单的日用杂活,而是刀兵甲胄!此乃资敌之举!叛国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