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无能狂怒的官家(1 / 1)

长歌当宋 我欲乘风归 1471 字 8个月前

寻常情况下反对封建时代的统治者是绝没有好下场的,叶安虽说不是反对大宋的政权,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厌恶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榌

他这种掀桌子的行为却是让绝大多数的宋人难以理解,以叶安这今天的这般地位就算是在朝中混日子也是不错,就算被御史弹劾一个尸餐素位之过,以他的脸皮程度应该也不会在意,为何偏偏选择最为激烈的方式离开?

叶安在刘娥当政时选择过挂冠而去,但那时候的他没有任何底牌,也没有任何使统治者忌惮的力量。

现在不行了,他在西北有着庞大的产业,无数的人靠着他生活,一旦他失败了,那之前他与秦慕慕两人所奋斗而来的东西也都跟着烟消云散,而那些跟着他们讨生活的人也会一贫如洗,甚至被清算。

虽然存放了很多年,但谢灵均与秦慕慕一直对汽车保养的不错,虽说发动机的噪音有些大,但运行起来却并没有什么问题,轮胎也是如此,这要多亏没事时夫妻二人在上不断涂抹油脂,隔绝空气防止氧化。

在水泥路上汽车开的非常舒服,就算遇到被马蹄踏碎的坑洼,也只不过是颠簸一下,减震的悬挂系统还能运行,就说明汽车还没到寿终正寝的时候,叶安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这个皮实的国产车,否则还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离开了东京城,一切的担心和烦恼都结束了,就算赵祯派出骑兵来追击,也于事无补,黑夜之中骑兵是难以飞奔的,但赵虎与铁牛等人却是例外,因为有两盏明晃晃的大灯在给他们开路。

今夜没有满月,在离开东京城后周围的一切变得漆黑,就算东京城的禁军明火执仗的追赶,也几乎不可能撵得上侯府的队伍。榌

叶安与秦慕慕都没有去往城外庄子的打算,对于他们来说那里已经被抛弃了,所有和侯府有关的人,或是前往甘凉或是被就地遣散,那里只不过留下了一个空壳而已,就这样在离开之前庄子上的人还尽量把有价值的东西带走或销毁,常年在那里生活的人能做的比叶安更好。

在这个时代,想要抓一个人非常简单,因为是个人就有他的关系网,朋友,亲戚,师长,同窗等等,但想要抓住一个没有脚跟的人却非常困难,叶安与秦慕慕就是这样的人,他们这对夫妻在大宋几乎没有朋友,更没有亲戚,至于师长,同窗等等皆是已经故去的人物。

这也是叶安走的如此干脆的原因,他在朝中文臣武将皆不待见,赵祯就算是想要牵连也牵连不到人,唯一亲近的曹家还是皇后的亲族,如何能处置?

赶路对于叶安和秦慕慕来说也非难事,铁牛与赵虎早已带着亲兵准备好了口粮,这一支六十多人的队伍战力之强,恐怕一路向西沿途的所有州府都无法拦截,并且他们也要先一步收到来自朝廷的消息才行,等地方州府收到消息,侯府的队伍以不知奔出多远去。

东京城的百姓注定无法入眠,他们看到的东西太过匪夷所思,而东京城的官员则是炸开了锅,文官们没想到叶安以这种最为激烈的方式挂冠而去离开了东京城,他们理解不了这种行为。

至于武将们则是集体沉默,他们不知道那铁甲怪物是什么,但他们却知道一旦那东西出现在战场上,恐怕任何一支军队都将面临士气上最大程度的打击。

刘忠在侯府中找到了烂醉如泥的陈琳,此时的他就那里还有半点大官的模样,整个人如同苍老的烂泥,呼呼大睡怎么也呼唤不醒,就连一盆凉水浇下去,老家伙也是吹着喷泉也不愿意醒来。榌

属下的虞侯建议道:“要不要上些手段?”

无奈的叹息一声,刘忠挥手斥退手下道:“说的什么胡话!咱们从他嘴里就撬不出东西来,交给官家吧!或许官家能问出些什么也未可知,毕竟是跟随天家多年的老奴,对咱们能隐瞒,对官家却是不会的。”

陈琳进入皇宫之后便醒酒了,这里太太过熟悉,能闭着眼从东华门走到景福宫,也能闻着味便寻到六尚局。

可惜这一次他却不愿看这里的一切,尤其是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他说不出是愧疚还是胆怯,只能以一只垂垂老矣的老狗模样见赵祯。

“告诉朕,他为何要走!也告诉朕,这东京城真的不如凉州府,就没有半点让他可留恋的地方……亦或是说他与朕半点情义也没了?”

陈琳抬起眼皮,不知何时官家已经变成这幅模样,叶安从来就没有变,变的人只有眼前这位啊!

“他不愿在这个注定腐朽的地方待下去,老奴是先帝朝的老人,一生所愿便是能入永定陵继续侍奉先帝,还请陛下应允。”榌

“朕可以变法!可以改祖宗之制!可以匡扶大宋!”

陈琳再次抬起那因为苍老而变成的三角眼道:“官家,您是最好的,最优秀的守成之君,却非开拓的雄主,变法对您来说太难了,太过棘手了,需要以雷霆手段清洗大半个朝堂和地方州治,县治,需把拿下权贵,将门,外戚,宗室一个个的敲打,敲断骨头,打的皮开肉绽,还需要小心他们的袭击,刺王杀驾……整个大宋朝堂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上上下下斗的不可开交,言官御史,相公学士分边站队……您能吗?”

赵祯徒然间便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陈琳说的这些,只能再次倔强的开口道:“朕可以徐徐图之,可以慢慢变法,可以……”

老陈琳摇了摇头:“官家说的是,但没有时间了,拖得时间越长,国朝疲敝越深,这是叶安用实证一次的演算出来的,土地流失的太厉害,工厂对百姓的压榨也越来越深,原先还在争抢工人,可现在工人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失去土地,连最后的劳力也在被不断压榨,国本动荡只是时间问题,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那他叶安就这般一走了之?还不是他弄出的这些东西!否则……就算土地兼并的厉害些,也并非如此激烈!”

“陛下说的是!他让灾难提前到来,最少应该能留给子孙去应对,但却留给了您……”

“放肆!”榌

“大胆!”

“叶安叶长生!”

赵祯就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不断的发出咆哮……也不知他是在呵斥陈琳,还是呵斥早已远走的叶安……

他知道陈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知道眼下大宋的烂摊子他收拾不了,一片鲜花着锦的模样下却早已是烈火烹油!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叶安作为侍读学士多年,赵祯的对社会的理解要超过许多朝臣,他能看得出叶安通过陈琳之口说出的一切,但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承认。

“恐怕甘凉再也不是朕的甘凉了!”

陈琳哆嗦了一下,嘴唇挪了半天却没有说一句话,赵祯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踹了过去:“滚吧,去给真宗皇帝守灵去,朕再也不想见到你!”榌

终究是陪伴皇帝长大的老内侍,赵祯眼下愤怒至极却并没有杀他,而是给了他最后的体面,陈琳冲着赵祯的背影叩首久久没有起身。

而此时的赵祯却觉得忽然松了一口气,叶安的离去让他又惊又怒,同时又有些庆幸,不知为何在心底里他更希望这位曾经亦师亦友的云中郡侯平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