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陷入迷茫的官家(1 / 1)

长歌当宋 我欲乘风归 1331 字 8个月前

几乎所有认识叶安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把他拉到和自己同等的高度和地位来对话,因为你和他交谈的时候完全就如同在和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交谈。

诚然叶安的外貌是个少年人,但他的谈吐和举止有着完全不输成年人的老成,并且会给人一种不自觉的信任感。

尤其是叶安自己遵循着自己的价值观…………不得不说后世那种人人平等的价值观最少在认知中的价值观非常容易获得这个时代人的好感。

你待人接物的礼貌便体现出最直观的人品。

叶安从出现在宋世的那一刻开始,对待所有人的态度几乎都一样,无论是陈彤这般的内侍,还是蓝继宗那样位高权重的大官,亦或是执掌天下的刘娥或是赵祯这样的天家,都是一种平和又不卑不亢的态度。

叶安的温和的态度让陈彤非常受用,完全符合他对一位先生的完美想象,久在宫中的他虽然是赵祯的贴身内侍,但依旧要处处看人脸色。

陈琳和蓝继宗倒是对他不错,但每次遇见那些高高在上的相公时,他就莫名的有一种自卑感,仿佛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祇,甚至比官家还要威严,而自己如同蝼蚁一般,仿佛连活着都要感谢他们的仁慈。

无论是王曾还是吕夷简,甚至是夏竦那样并不算是重臣的官员都给这种浓浓的挫败感,没有人把他当作是一个人来对待。

至于武将,更是把宫中内侍看作是晦气的不愿沾染,听说是因为汉代宦官与武将勾结的旧事所致。

陈琳就不明白了,都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去争夺那些权利有何用?若非是家境不好,谁会愿意入宫为奴为婢?小小年纪的他并没有感受到权利的诱惑。

所以在赵祯询问他关于叶安在陈留县所作的趣事时,陈彤的眼中满是向往:“叶侯就穿着一身短襟,卷着裤腿在粪土之上把切成小块的土豆放进了土里,且和司农寺的官吏一起劳作嘞!”

赵祯无聊的挥了挥手:“好歹也是开国侯,虽是司农寺少卿,但也不该这般的作践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仔细的翻看了手中的劄子,劄子上有着叶安整理出来的亲耕详细流程,当然只是司农寺所要负责的那一段,内容不多但却有着极为详细的数字序号,把司农寺安排的详细流程简而化之的列举在了上面让人一目了然。

陈彤在回来的路上偷偷的看过劄子里的内容,毕竟这算不得什么“军国重事”他还是能够简单翻阅一下的。

相比朝臣们的奏疏劄子,叶侯的劄子虽然简单,但却非常的精准,让别人一目了然的便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完全没有那种冗长和迂腐。

至于最后只是简单的一句“官家当以仁德佑宋,以农桑为国本矣!”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劝谏和阿谀,比某些朝臣们的劄子要强上不知多少。

仔细的翻看之后,赵祯已经能把其中的一、二、三、四等条目给流畅的背出来,伸了个懒腰起身道:“若朝臣都如同叶先生一般,这劄子看起来便也轻松许多了,让叶先生为司农寺少卿,颇为大材小用了些,着银台司抄送礼部,哦,让黄门司的内侍抄送一份给大娘娘送去。”

赵祯说完便把手中的劄子递给了陈彤,又吩咐道:“记得把这份劄子带回来,放在朕御书房的南墙上存好。”

陈彤恭敬的接过劄子便打算让门口的内侍去做,但却被赵祯唤住:“叶先生说什么时候入宫授课的?”

陈彤苦笑道:“官家,司农寺的事情太过繁琐了些,且叶侯一项是亲力亲为,怕是还要拖延几日的功夫嘞!”

赵祯颇为无奈的看着头顶上挂着的风铃再次挥了挥手道:“去吧!”

这是资善堂中为数不多的有趣摆件,是叶安与他一起制作的出来的,若是把窗户打开,铺面的春风便能让它叮铃作响煞是动听。

最有趣的是小小的铜管却能发出不同的声音,叶先生让自己去琢磨其中的道理,说这不光是音律之妙,还有些许格物的道理在其中,自己已经有了些许头绪,只是先生却不知何时才能进宫…………

王渊来了,今日是他授课讲解《唐书》卷四十五,志二十五的“舆服”。

大抵是亲耕将近,他便就近宣讲,以礼为本,向赵祯传授车舆冠服与各种仪仗定式,但赵祯却知道他是在告诉自己,人就该遵守其中的上下尊卑。

这些东西赵祯已经听烂了,尤其是在叶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王渊和孙奭都会在资善堂中宣讲这些东西,说是为了让自己亲政之后符合帝王至尊该有的威仪。

已到了叛逆年纪的赵祯还是非常能控制自己心中的逆反,但依旧觉得这是王渊和顺水把自己困在这些条条框框中的手段,是文臣限制帝王的手段。

虽然他的猜测并没有错,但有时听的多了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些,这些大儒给自己讲经,朝臣们为自己上疏劝诫,应该是为自己好的,可为何自己就是感觉不到?

相反他还是更为期待叶先生所说的劳逸结合,什么每日造成起来会入宫同自己一起锻炼身体,并且每日课程安排中还有御射,舞剑,甚至是骑马等诸多锻炼的课业,这倒是让他非常期待。

资善堂中静悄悄的,王渊一言不发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已经发呆神游天外的赵祯,自己也不言语只是把手中的书本放下,静静的喝茶。

瞧见陈彤打算提醒两眼发直的官家,王渊眉头一挑悄悄摆了摆手。

许久之后资善堂中的安静才让赵祯回过神来,尴尬的看着喝茶润嗓的王渊道:“朕神游天外,让先生久等了。”

王渊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摇头道:“官家年少,心中的想法和杂念难免多谢,老臣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相比官家差的太多,官家也无需自责。只是学问一道上贵在守心、守恒,一时的神游无关紧要,但却不能常常如此,官家您与臣不同,臣是辅佐官家的,最多便是为官家讲学,若经史子集有差,官家便会被臣的言论所耽误,但官家您是天下之主,若不能静心进学,恐对大宋江山不利。”

前面还是安慰,到后面王渊便已正色而婉转的“批评”了,赵祯听闻便起身施礼,边上的陈彤也恭敬的叉手躬身。

只是在他看来王渊讲的内容又臭又长,完全不似叶侯讲的生动有趣,都是讲述礼数之事,但从叶侯口中说出来却是让人觉得有趣的,也可知晓“礼”的重要和意义,但从王渊口中说出来便有些乏善可陈,毫无新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