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强点了点头,道:“能。”说着便挣扎了起来,只两臂软绵绵的垂着,像斗败了的公鸡。
我道:“彩霞,咱们走吧。”
“是。”彩霞搀着我就往外走。
“想走?”御灵子冷喝一声:“没那么容易!”
“对!”野狐子也厉声道:“没那么容易!”
我理也不理,只是淡淡道:“彩霞,去把江灵抱起来。”
彩霞踌躇道:“可是师父您……”
我道:“我没事。”
彩霞犹豫着,还是去把江灵抱了起来。
我紧咬牙关,拖着疼痛的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在笃定的假象中迈出了“坚实”的步子。
我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不是疼的,而是怕的。
我已经是强弩之末,野狐子和农皇子虽然都受了内伤,但却还能再战;至于御灵子,只是双手手腕骨折而已,她若想杀我,根本不必用得着双手。
而我这边,除了彩霞之外,根本没有人再能临敌作战。
至于那些花鼠,自打我回来,就没有再见过,不用想,一定是被御灵子给消灭的干干净净。
就连那些原本放出去追踪阴阳子的花鼠,思之肯定也是遭了御灵子的毒手。
所以,我只能打心理战,只能赌,赌他们胆小怕死,既惊于阴阳子的惨死,又惊于重瞳子的失手,还摄于我的余威,不敢冒险。
背后,我听见农皇子低声道:“二姐,你怎么还不动手?你不给四哥报仇了?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闭嘴!”御灵子恶狠狠道:“我和老八现在都不能动手,只有你的手还没事,你为什么不动?”
野狐子道:“对呀,五哥,用你的毒,你是‘毒尊’,杀人于无形的!”
农皇子冷笑道:“嘿嘿,我方才挨了陈元方一掌,打在命门穴上,现在已经去了大半条命,既不毒也不尊了。既然二姐和八弟都不愿意冒险,那我也只好做个看客了。”
御灵子和野狐子都闭嘴缄默。
我心中暗喜,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今夜,似乎可以以诈获救。
但是,就在这时候,郑军强突然开口道:“元方,就这么走了?这三个邪教分子都饶了?”
我登时停住了脚步,彩霞也站住了,而且我甚至已经感觉到后背有六道热辣辣的目光刺刀般朝我扎来。这一霎,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压抑的我几乎无法呼吸。
郑军强不明底细,还道我行有余力,居然问出了这么一个让我进退维谷的问题!
怎么回答?
饶了?可为什么要饶?
不饶?那你还走?
我手心里的冷汗几乎要汇集成一小汪水了!
但我知道,绝对不能迟疑!
“郑叔,我现在太疲惫了,如果强打的话,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我回过头,目光与三子的目光一一触碰,毫不畏惧,语气也毫不凝滞,道:“今夜,先就这样吧。”说罢,我还深深的凝视了他们一眼。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到底我还有多少实力,让三子自行去想吧。
这回答虽不完美,可也勉强算是仓促之际最好的回答了。
“那好吧,便宜他们了,可惜东子,唉……”郑军强惋惜着叹了一口气。
从屋内走到屋门口,距离并不是很长,我虽然走的不快,但是也不慢,可当我走到门口时,仍然觉得这段距离好难走。
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衣服里面,我浑身上下除了伤痛,还有汗。
汗出如浆!
最后一步了,只要平安踏出这个屋门,应该就安全了。
“啊!”
一声惊恐的惨叫忽然打破这平静,震得我浑身一颤。
郑军强突然扭曲着脸愣住了,他的两只眼往后看着,瞪得又圆又大又凸!
我连忙循着他的目光去看,一幕惊悚诡异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重瞳子的背后不知道何时又多出来了一张脸!
就像是一个人头突然从重瞳子的后背上长出来似的!
或者,又像是重瞳子背着一个人,不,只是背着一个人头!
人头上的那张脸影影绰绰的贴在重瞳子的脑后,稍稍歪着,青灰惨淡,一双眼木然呆滞,嘴角微微裂开,定格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形容,无声无息,却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心在刹那间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