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发着呆,一边是对华明、紫冠道人之死充满愧疚,另一方面是对被张国世掳走的老爸忧心忡忡。
正在煎熬之间,我又想到了那个在月影下掠向草屋的人。
念及此,我忽然心中一动,暗道一声:“错了!”
什么错了?
老爸极有可能不是被张国世带走的!
我刚才忘了屋子里除了华明和紫冠道人的尸体以及老爸外,还另有一个活着的人——陈弘生!
若是张国世放火将草屋烧掉,带走老爸,那么陈弘生呢?
难道张国世把陈弘生也一并带走了?
绝不可能!
既然张国世连华明和紫冠道人都能杀,怎么可能会饶了陈弘生的性命?
杀五大队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必死无疑!
张国世会留下陈弘生这个活口?
虽然陈弘生不一定知道是张国世下的毒手,但是以张国世的阴毒,他不可能会冒这个险。
更何况,张国世没有带走陈弘生的动机,更没有带走陈弘生的能力。
他当时是受了伤的人,而且是重伤!是毒伤!
肩膀处受了一击巨鼠阿子的重击,他怎么可能扛得动老爸和陈弘生两个人走掉?
张国世没有带走陈弘生,屋里也没有陈弘生的尸体,那么,陈弘生哪里去了?
原因一定出在那个月下人影身上!
那个不速之客突然杀到,刚刚逼出毒的张国世不是对手,慌忙逃窜,那人将老爸和陈弘生一并带走,然后放火烧了草房。
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是这个情形,那么老爸应该还算是安全的,因为如果来人单纯想加害老爸的话,是不会将老爸带走的,就地下手即可,更不会将陈弘生一并带走。
想到这里,我稍稍心安,对木赐道:“多谢你的消息。”
木赐点了点头道:“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用留在这里了,我去找木仙和木秀,告诉她们你的消息。”
我“嗯”了一声,道:“替我谢谢她们。也尽量把木仙从血金乌之宫给拉出来,那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木赐的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能不能回来,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得了的事情。只是她的出走和我这个父亲有莫大的关联,我一定会尽到我的责任。”
木赐被损的魂魄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他的脸又重新笼罩在一团模糊的光影中,看上去如梦如幻,不那么真实。
他朝我拱拱手,正要离开,我忽然道:“木菲清是你什么人?”
木赐身形一顿,缓缓道:“姑姑。”
这个结果与我心中所想无异,我又问道:“那木菲明呢?”
木赐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冷,他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她算是我的什么人,是亲人还是仇人。”
我一时愕然,这木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道:“你知道面具人吗?”
木赐愣了一下,道:“面具人?是谁?”
我道:“暗宗之主。”
木赐恍然道:“知道,木家本就是暗宗的一员。”
我冷笑道:“他身上的噬魂鬼草就是出自你们木家的手笔吧?”
木赐诧异道:“他对你使用过?”
我道:“一场恶战,几乎殒命。”
木赐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如今能轻易击败我。”
我有些不悦道:“据我所知,血金乌之宫等邪教都隶属于暗宗,你们木家竟与这些败类为伍,却还把投身血金乌的木仙逐出家门,不是显得太虚伪、太滑稽了吗?”
木赐黯然道:“这是木家上层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但我知道,虽然都是暗宗成员,但我们彼此之间,并无交谊。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复兴罢了。”
我“哼”了一声道:“你们为了复兴,就要和面具人一道,算计我们陈家吗?”
木赐默然,片刻后幽幽道:“陈元方,你是必须要拿到神相天书吗?”
我道:“那是自然。”
木赐道:“都是国人,为什么不舍得贡献出来,让天下间有兴趣者皆得一观。”
我摇了摇头道:“我们相门所谓的秘本,包括山门的秘术、医门的秘方、命门的秘符、卜门的秘具,说起来都是为人服务的,之所以保存在一门一派,严禁外传,说到底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招牌而已,就如麻衣陈家没有《义山公录》,便不再是麻衣陈家。若世上人,渴求秘本,是为了造福大众,我情愿奉献这祖上留下来的东西,但若只是为了造福某一层人,甚至是为恶做歹,欲求淫贪,我又怎么可能卖祖卖宗?”
木赐不由得怔住,然后缓缓道:“你的见识的确在我之上。陈元方,不管以后局面变成什么样子,请念及木仙、木秀对你的情分,不要伤害她们。”
我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赐却不再说话了,扭身朝着青目怪蟾消失的方向大踏步而行。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暗道:“这算什么?说的如此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