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场中,只见那张丁贤身材短小,右手持着一柄小铲,上下左右不住地在药鼎里翻动,左手上拿着一个小勺,不时地在自己身边的瓶瓶罐罐里挖一些东西,倒进药鼎里,动作甚是灵活熟练。
石丁勉体型胖大,像个大厨师一样,右手握着一柄尖头铲子,左手拿着一柄瓷勺,动作丝毫不慢,也十分精熟。
刚才在殿外听到的乒乒乓乓类似兵器撞击的声音竟然是这些铲子、勺子和鼎炉相碰发出来的。
制药,我虽然不是太懂,但是也知道制药者需对各种药料的特性十分了解,对药料成份添加的比例和分量都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另外,制药的工具,包括药鼎、药炉、药铲、药匙的材料都要特别讲究,毕竟制药也是一种化学反应,材料不对,就会和药物产生反应,以致于影响药性。
除了上述事项以外,中药还十分讲究制药时对火候的控制,是文火还是武火还是两火交杂,文火多长时间,武火多长时间,烧多长时间时,开始加什么药料等等,这一切都需要制药者具有丰富的经验。
忽然间,只见张丁贤闷哼一声,忽的一拍桌子,那药鼎立时飞起,腾跃在空中,同一时间,张丁贤左手急抖,片刻之间,已经往药鼎里加了三次药料,而那药鼎还没有落下。
这速度算是极快了。
加完药料之后,张丁贤轻轻在药鼎上一碰,那药鼎便缓缓落下,又安放在药炉上,没发出丝毫响声,这一手功夫立即引起了许多人的喝彩。
了尘师太看到,低声道:“张丁贤的药快成了。”
再看那边,石丁勉却毫不着急,依旧是细火慢熬,左右手轮番动作,了尘师太看了他一眼,道:“此子心性平和,倒是适合研究药理,不过时间上……”
“还有十分钟。”坐在蒲团上的罗千漠忽然叫了一声。
“师兄是急了吗,嘿嘿……”周小桃冷然一笑道。
罗千漠“哼”了一声,道:“我急什么,快的不一定好,慢的不一定不好,慢工出细活,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周小桃道:“要是时间到了,活儿出不来,那就是输了。”
罗千漠正要反驳,只听那张丁贤大声道:“成了!”
说着,就要熄火,周小桃“呵呵”笑了起来,罗千漠急忙站起身,去看石丁勉的药鼎,却见那里面的药还未成形,罗千漠忍不住骂道:“真是个笨蛋!”
但我细看石丁勉的相貌,别的倒还寻常,只有一双耳朵很是独特,两耳滚圆,耳朵内上下轮廓紧紧相连,如同上下扣着两颗扣子一样,这正是典型的“棋耳”。《义山公录》有关相形的论述说:“耳圆其廓如棋子,福富相随中年至。”这正是有福好运的象征。
既然石丁勉生就一副福相,此事或有异变。
果然,不多时,眼看胜败已定,但变故却陡生,张丁贤的炉火刚刚灭掉,药鼎忽然“嘭”的一声裂开,药鼎中刚刚成形的毒火丸立即碎成粉末,飘散在空中。
张丁贤呆住了,周小桃呆住了,吕青峰也呆住了,罗千漠和石丁勉也都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了。
大家一起愣愣地看着张丁贤那里。
谁也没有料到张丁贤眼看成功,药鼎居然碎了,丹药也崩了!
罗千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天意!”
周小桃满面怒气,冲着张丁贤呵斥道:“蠢材!你怎么事先都不检查检查药鼎,看是否可以再用?”
张丁贤本来呆呆地站在场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药鼎究竟为什么会崩碎。听见周小桃呵斥,急忙躬身道:“师父,我错了!”
吕青峰道:“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回去好好总结一下失败的经验,写五千字检查!”
“是!”张丁贤如逢大赦,擦了擦额头的汗,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队伍里去了。
我和老爸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也要写检查?还五千字?”
周小桃不再看张丁贤,转而对罗千漠道:“大师兄,你也别得意,时间到了,你那位高徒的药制不出来,也不能算成功,这次最多是平局。”
罗千漠道:“药现在就制成了,可以出炉!”
石丁勉惊诧地看了一眼罗千漠,罗千漠道:“只要是个药丸,能毒死人,就算是我们赢了!”
石丁勉早已会意,立即开始熄火,准备出炉。
周小桃脸色一变道:“你这是耍赖!”
罗千漠冷笑两声,道:“我怎么耍赖了?我们这边不过制作的药相坏一点,也不太成熟,但总算还是毒火丸,还有毒性,不似你们那边,连鼎带药都成了灰!”
说话间,石丁勉的药已经出炉,那药看起来似圆非圆,似青非青,古怪之极。
石丁勉却面不改色,道:“好了!我的药制成了,时间刚好到。”
周小桃看着那药,怒道:“这是毒火丸吗?”
石丁勉眨了眨眼,道:“是啊,师叔,这就是我炼制的毒火丸。”
吕青峰大怒道:“这根本就不圆,怎么能叫丸?”
罗千漠接口道:“谁规定的丸一定是圆的?我们这就叫做不圆的丸!”
“你!”吕青峰和周小桃都起的面红耳赤,但却无话可说。
罗千漠以及南宗一干人都得意洋洋。
我脸上不禁流汗,快看不下去了,心中暗道:“这一群不要脸的。”
罗千漠道:“去把小白鼠拿过来,让它吃了这毒火丸,如果白鼠死了,就算我们赢。”
吕青峰气道:“不用了!这一场算你们赢!”
罗千漠笑道:“还是吕师弟心胸宽阔,愿赌服输。”
吕青峰气哼哼地不说话。周小桃在气头上,逮着一干弟子骂个不停。
我见吕青峰、周小桃认输,心中更觉我先前想的那个计划可行。
我悄然把了尘师太拉到一旁,道:“师太,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
师太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