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呐,李州牧府的家奴打上咱们家来了。”
“什么?”霍氏手里的杯子险些掉落在地,腾一下从太师椅里站起。
她没听错吧?谁家打上门来?
“是真的夫人呐。”胡嬷嬷火急火燎道,“对方打上门说是要找咱家玉小姐算账。”
霍氏沉着脸,“找哪位玉小姐?”
胡婆子撇撇嘴,“还能是哪位,府里最能闹腾的不就是琳琅小姐么。”
霍氏恼的胸口起伏不定,“那还愣着作甚?还不把那逆女叫出去?”
“才回府几天光景,天天惹是生非,没一天能让人消停的!”
“没一日消停。”玉琳琅也边吐槽边往刺史府正门口走去,“还不如在庄子上悠闲,说好回府养养老休憩休憩,结果日日有事,哪哪儿都有刺史府的事。”
九斤跟在自家姑娘身后,连连点头往死里吐槽,“别人家官宅府邸,姑娘们每日养养鱼栽栽花那是无比清闲,就刺史府忙活的要命。”
“整天不是这个事情就是那个事情,每死个人都要惊动我家姑娘问话。问来问去能问出朵花儿么?今儿又不知谁死了!姑娘回来后睡睡不好吃吃不香的,就一天天看你们家死人!”
“哪家都没你们刺史府事儿多!一天天的死死死,你们不嫌烦,我家姑娘可烦的不得了!”
“赶明儿回小庄子上,人家问起姑娘刺史府可好,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天天看死人呢,好什么好好不了!”
霍氏院里的大丫头在前领路,闻言眉眼不禁连连跳动。
这主仆俩要么锯嘴葫芦似的不讲话,绷着个晚娘脸看似谁都欠着银子样。
一说话一吹一唱的,准能把人气上天炸了去!
有毒吧!幸亏大夫人未在此处,不然听到此话必气晕当场。
大丫头将俩人引到门口,守门小厮急急忙忙跑上前,“好姐姐,怎不多叫些人过来?咱这可真顶不住了。”
“玉小姐,夫人有言在先,您自己招惹的事请您自己好好解决。”
“外头是李州牧府的夫人,也不知您是如何得罪上的。照理说州牧府的三小姐溺亡家中,此事与你无关,可如今人家李夫人亲自登门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夫人希望您在老爷回府前,跪也好求也好把此事摆平,可切勿牵累咱们府上。”
“哦,原也没指望你家夫人能出面调停此事。就让她继续缩着吧,反正都在州牧夫人面前跪习惯了,出来除了哭也就是跪,能指望啥?”玉琳琅拔出软刀子狠狠捅回去,说话时情绪异常平稳,话却讲的十分难听。
大丫头听得脸都白了。
九斤还讥笑一声,“老实待着吧,滚边儿去,碍事。”
这刺史府的人看着就个個碍眼得很,完全不适合自家小姐养老。
天高皇帝远的,蹬了这刺史府哪里去不得!
若非她家姑娘心有成算早有筹谋,哪会回府?
“开门。”玉琳琅有些不耐烦。
什么州牧府三小姐,若非九斤提醒,她早忘记回府路上还碰见过这位李三姑娘。
随着大门逐渐打开,只见一只杯子直直朝玉琳琅头上飞来。
玉琳琅站在门庭中央,眉眼间瞬时染上一丝怒色。
这些官家太太也不知是谁给纵的坏毛病,动不动就喜欢朝人砸杯子。
不分青红皂白,说砸就往人脸上招呼。
真是惯得一身臭毛病!
九斤猛地跳上前来,一手抓住那飞来的杯子,反手掷回李夫人脚下。
瓷盏狠狠炸开,碎瓷飞溅惊了州牧夫人一跳。
刺史府门前围观众人皆呆了呆,连空气都为之静寂几分。
“夫人好歹出身名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故学那泼妇骂街打上门来?不觉自降身份么?”玉琳琅面无表情道。
“你!”李夫人面庞涨红,双目充血死死盯着眼前身量修长挺直的姑娘。
“小小年纪巧舌如簧,实则面冷心黑毒如蛇蝎。若非是你,我家三姑娘何故溺死后园子?”
玉琳琅面沉如水,声音透出一丝凉淡,“李夫人,令千金意外亡故我也很同情你,但你也莫要随便逮个人就发疯!有病还是得及时治,切勿错过最佳疗期。”
“你,伱还敢这么说!”李夫人气得双眼通红,抖着手指向她,“婆子们都跟我说了,若非是你胡乱医治我家三儿,三儿岂会越病越重,寒冬腊月疯跑去后园子失足溺毙?”
玉琳琅挑眉,“小女的确和你家姑娘,同路回的魏州府城。期间你姑娘自弃马车偶感风寒,你家婆子请我去问诊。”
李夫人怒吼一声,“你这是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能认的?小女做事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你家请我把脉问诊,我便将实际情况详细告知。”
“我亦说了,本身我医术很一般,不能同那坐堂几十年的老大夫相提并论。故而只是问诊摸脉,嘱咐你家婆子给小姐多盖两床棉被捂一捂,尽快回城。”
“原本你姑娘风寒便不严重,身体好的话,捂一捂发发汗就能自愈。再不济回城后,去药堂配两副桂枝汤灌下去,便好的差不多了。我怎知五六日过去,你姑娘病情还愈来愈严重?”
“我一没开方二没抓药三没扎针,为何连后园失足溺毙的事都能扯我身上?李夫人,你家莫不是姓赖的吧?此事也太过离奇搞笑,你说到哪里都没这个道理。”
围观众人听她条理明晰、三言两语概括来龙去脉,兀自点头窃窃私语,“确实没这个理儿。”
“这位李夫人莫不是因女儿过世,得失心疯了吧?”
“刺史府小姐也太冤枉了,不过是好心给人看个诊问个脉,怎就牵扯上人命官司?”
“说起来刺史府怎这般奇怪,州牧夫人打上门瞎胡闹,府里怎就让一个小姑娘出门应付,这刺史夫人上哪儿了?”
霍氏院里的大丫头面色阵青阵白的,忙拔腿就朝玉春苑跑去。
这琳琅小姐好刁的嘴,几句话就把州牧夫人说的发不出声,此事须得让大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