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听出来了，他听出来瑟普勒斯的声音了。

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很精彩，他似乎想要发怒，但是他控制住了，他只是嘴角抽搐着，然后很快的，他的脸上又是假惺惺的笑容了。

“瑟普？”里德尔的声音腻腻的要人命，“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他实在是心理素质不错的，即便是瑟普勒斯都一箭下去给他戳了个首当其冲的对穿了，他也还是撑着一脸虚假的笑容。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嫌隙了？”

他问的面不改色，但是从瑟普勒斯丢出去的那只窥镜上，瑟普勒斯清清楚楚的看着里德尔的那双眼睛转的警惕又锐利。

瑟普勒斯毫不怀疑自己但凡出声探头，迎接他的是一定是一记阿瓦达索命。

装不下去了，里德尔大概会先搞死他瑟普勒斯，然后再搞死哈利。

虽然这么说有点儿自满的意思，但是瑟普勒斯相信，他绝对比哈利更能激起里德尔的警惕性。

瑟普勒斯缩了缩，瞄好了自己的下一个藏身点，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质问哈利“为什么还不打？”，然后就迅速的就地一滚，滚去一边儿的另一个掩体里了。

就是前后脚，瑟普勒斯还没完全滚去新掩体呢，一道魔咒就直冲这边儿过来，轰隆一下把那一片儿全都砸塌了。

而哈利也反应过来，魔咒又开始对着里德尔甩。

“真是狠心。”瑟普勒斯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趴在另一侧的石墙之后，靠着窥镜的那点儿视野，来回谨小慎微的换着位置准备给里德尔放冷箭。

“别戳他脸上，”汤姆忽然慢悠悠的飘了出来，和瑟普勒斯叮嘱，“毁容了就不好用了。”

瑟普勒斯疑惑的看了眼汤姆：“我还以为你是吃太饱了在日记里睡觉---你要他有什么用？”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而瑟普勒斯最近也是挥挥手就一个，挥挥手就一条人命，汤姆之前损失的那点儿生气现在补的几乎都要溢出。

而幽灵和人一样，吃的太饱了之后就会犯困，汤姆最近也总是在日记里睡着，瑟普勒斯也不去喊他。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自己冒出来了。

“他的身体，我能用，”汤姆说，“还是那个十六岁的里德尔的设想，抢夺他人肉体，另一种形式上的复活。”

汤姆舒展了一下身子，透过光打下来，他居然已经凝实的有了影子。

“之前我还是太虚了，现在好一点儿，可以动动这个念头了。”

瑟普勒斯看着他，没有半点儿犹豫和怀疑，只是说好。

“如果都结束了，你打算做点儿什么？”汤姆忽然问他。

“我没想好，”瑟普勒斯的手指虚虚的拢在弓弦上，“但是我现在有钱了，虽然到手的途径不是很合法，但是对角巷也是我的了。”

他的目光难得的有点儿飘忽，虚虚的落在阳光里，落在被光照的散开的尘埃里。

“也许找个地方养老吧，我觉得也挺累的，”瑟普勒斯的声音低低的，但是目光又落回了战局，看起来更加坚定，“我最开始记得我只是想找个好工作来着？有一点儿钱，能买下对角巷最好，买不下来就争取给娜塔莎买一万只睡鼠···”

他忽然有点儿自嘲的，没忍住的笑了一下，很短促的一个笑意。

他看向战局，而里德尔逐渐开始左支右绌。格林德沃给的这箭痛在他身上，极大的带走了他的精力和其他，他的动作也开始更加急促，而哈利，哈利则是稳定的多。

于是里德尔的死亡也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果然。

他甚至都没有留下遗言。

里德尔倒下之后，哈利狼狈的也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而瑟普勒斯从掩体里爬出去，看着里德尔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的脸上凝固的表情是难以置信。

可能他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想到哈利能够把他的魔咒冲破，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

“他死的有点儿便宜了。”汤姆看着里德尔的尸体，“他应该死的更痛苦一点儿---这样就让他死了，总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但是他死了，”瑟普勒斯看着里德尔的脸，“对于他这种人，他死了才能让人更加安心。”

汤姆点了点头，承认了瑟普勒斯的说法是正确的。

“就都结束了？”哈利有点儿茫然的提起了音量，看着眼前蹲在里德尔尸体身边儿的瑟普勒斯，显然十分的难以置信，“就这么都结束了？”

“算是结束了吧，”瑟普勒斯吸了口气站起来，“就这么结束也挺好的，省的有其他的麻烦---里德尔死了，那么其他的食死徒就不成气候了，你也可以休息休息了，哈利。”

哈利茫然的点了点头，含糊的“嗯”了一声。

“这个尸体---这个尸体我还有用，我就先带走了，”瑟普勒斯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渍，“你回去邓布利多他们吧，我就走了。”

“什么？”哈利明显的愣了一下，“你要走？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瑟普勒斯思索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是实话我也没有想好···但是我想，我会去到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吧。”

他起身，试图去拉住瑟普勒斯，但是他没能成功，他只是看见瑟普勒斯朝着他温柔的微笑，就像是他当年第一次遇见瑟普勒斯的时候，瑟普勒斯温柔的笑着，喊他打招呼。

哈利忽然意识到，如果就这么就放了瑟普勒斯离开，他可能未来就见不到瑟普勒斯了，或者未来很难再见到瑟普勒斯了。

可是他没什么力气了，他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

瑟普勒斯朝着他，又温温和和的笑了笑。

“再见啦。”

“可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哈利惶急起来，“马尔福，沃尔夫，还有其他人---你都不打个招呼，告个别的吗？”

但是瑟普勒斯只是把里德尔的尸体很努力的塞进了自己口袋里，然后他走掉了。

踩着凌乱的碎石，或许还会粘上点儿断壁残垣之中的未能褪去的硝烟。

能听见他在和他的幽灵闲聊，还有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哄着自己的那条蛇的声音。

瑟普勒斯的身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不清晰，但是哈利知道，瑟普勒斯一次都没有回头。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就那么逐渐逐渐的消失在了前路的尽头，脚步轻快，像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