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今夜前来,可是为江东做说客来了。”
关银屏虽然走了,但孙尚香的魂还没飞回来,她摇了摇头,但马上又点了点头。
“是我来做说客的,但也是站在殿下的角度上想的,魏国现在实力雄厚,殿下虽然英明神武,但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多个背盟的盟友?
刘禅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慌乱的孙尚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见刘禅不说话,孙尚香心中便更是手足无措了。
“殿下.我.我只是说一说而已,最终决策,还是殿下的心意来,我虽是孙家之女,但如今不欠他们多少了,如今前来一说,也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
顺手
好像也不是顺手。
看着鹌鹑一般,将头埋在胸口的孙尚香,刘禅哈哈大笑一声。
“放心,此事我早有定计。”
见刘禅终于说话了,孙尚香心中稍安,她抬头稍稍打量了刘禅一眼,却很快低下头去了。
“小娘这身装扮很是好看,可是与小虎学的?”
“对对对。”
孙尚香赶忙承认。
“小虎她很会打扮,我这一身,便是由她提前准备好的。”
“那小娘今日除了做说客之外,可还有其他事情?”
还有其他事情吗?
真的有吗?
孙尚香双手紧紧攒住裙角,胸口的小心肝砰砰直跳,像是快要跳出来了一般。
宛如小鹿乱撞。
“我我没有其他事情,不.有其他事情。”
不对劲啊!
小娘。
刘禅看着孙尚香这幅模样,哪里不知道她的心绪。
他缓缓从书房主位上起身,缓步走向孙尚香。
一步,两步
缓缓靠近。
来了!
来了!
孙尚香心中暗自狂呼,心跳更快了。
但在这个时候,刘禅却是停住了,没有再近一步,两人相隔一步的距离。
这一步的距离,却宛如天堑。
“那是何事?”
孙尚香用力抬头,已是水波盈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禅。
四目对视,具是无言。
片刻之后,孙尚香终于开口了。
“今夜前来,是为辞行而来的。”
“辞行?”
“不错。”
似乎一切的悸动,都已经消失了。
孙尚香盯着面前的美少年,笑容很是灿烂。
“这一路入荆南,我很是开心,甚至真正的上了战场杀敌,练了二十多年的枪法终于是派上用场了,杀了几个人,很是畅快。这荆南的风土人情,也与江东、江陵迥异,多谢殿下能让我随行。”
孙尚香的笑容渐渐变苦,但还是勉强露出笑容出来。
这就是苦笑了。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本不属于此地,便不再强留了,我准备归入山中古刹,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这段时日有随行殿下,也够了。”
说着,孙尚香对着刘禅行了一礼。
“小娘。”
刘禅上前将孙尚香的手抓住。
后者身子一颤,心又重新砰砰直跳起来了。
难道说.
今夜
但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龙山上便有一座古刹,山下便是龙山行台,其间有不少新奇玩意,小娘先在龙山古刹上暂住一段,等心情舒畅了,再做决定不迟。”
他轻轻将手放下,却是感受到孙尚香的幽怨之色。
“小娘年华尚在,何去与佛像相伴?”
“呵呵。”
孙尚香苦笑一声。
“我在此处,难道与佛像相伴有何不同?”
你明知我心。
却.
哎~
孙尚香转身离去,却被刘禅再次拉住。
“不若在龙山古刹上等一等。”
等?
孙尚香转身看向刘禅,问道:“能等到人?”
“或许。”
“一花一草一树木,或许真的能等到人呢?”
“好。”
孙尚香深深的看了刘禅一眼,似要将他整个人记在心中一般。
“我这辈子,便在龙山古刹上等了,希望那一花一草一树木,当真能出现。”
说完,她再无遗憾,缓步离去。
孙尚香离去之后,刘禅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的女性,当真是奔放啊!
没有被陈朱理学束缚过,确实够直接的。
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徘徊。
可惜。
他刘公嗣却是被束缚住了。
当然
还跟此地有一双眼睛在有关。
“还想待到什么时候?”
被刘禅这么一吼,关银屏赶忙走入书房。
她左顾右盼,装作刚来的模样。
“哎?小娘怎么不在了?她离去了?”
啪~
刘禅一巴掌拍在关银屏的屁股上。
嗯。
手感还可以。
“干嘛又打人屁股?”
关银屏一脸不忿。
“那你躲在门外偷听作甚?”
“我没有。”
关银屏昂首挺胸,将头一撇。
“我都看见了,你敢发誓?发誓若有在门外偷看,那我在荆南多收几位美人?”
看见了?
关银屏顿时泄气了。
“我才不发誓了,有这么多美人了,还不够?”
“男人的胸怀似大海一般广阔,没有够不够的说法。”
把花心说得这般好听。
关银屏冷哼一声,问道:“郎君,我方才发现,小娘好像有些不正常。”
那能正常就怪了。
“你看出了什么?”
“我看出了小娘并不想回去,她还想跟我们待在一起。”
具体来说,是跟我,肯定不是跟你。
刘禅不动声色,再问道:“还有呢?”
“像尚香小娘这样的人,肯定在古刹上待不住。”
“为何?”
刘禅再问。
“嘻嘻嘻。”
关银屏嘻嘻一笑,说道:“因为尚香小娘的性子和我一样,她肯定是闲不住的,不然,还是将她留下来,去龙山古刹,整日跟佛像作伴,太可怜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哼!
刘禅鼻中喷出火气。
“想可怜她,不如先可怜可怜你自己。”
你和孙尚香像?
我今夜倒是要看看,有多像!
“啊?”
关银屏一身惊诧,整个人却已经被刘禅环抱起来了。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审核通不过的了。
茶陵城外五指峰上。
罗山率领着他的汉人蛮军悄悄接近了位于山中的长沙蛮部。
他们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作为偷袭的基地。
这个山洞位于峻峭的山壁之中,入口隐蔽而难以察觉。
罗山手下士卒悄然进入洞中,准备实施偷袭行动。
山洞内昏暗而寒冷,但士兵们都充满了斗志。
主要是军功实在是太诱人了。
这长沙蛮的头颅是长沙蛮的人头吗?
不!
那都是军功!
那是粮食,是布帛,是战马,是甲胄!
杀人就能发家。
那还不多嘎几个人头?
“探查清楚了吗?”
罗山一身黑色甲胄在身,此刻脸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打探清楚了。”
那斥候上前禀报道:“那长沙蛮残余,便驻扎在大小五井中,看人数,至少有千人。”
千人?
罗山眼睛都亮起来了。
这是一条大鱼啊!
罗山站在洞口,透过缝隙望向外面的山间,目光坚毅而决绝。
“通知全军,待天黑之后,全军突袭,将他包了饺子,不要放走一人!”
放走一人,就是没了十斤粗粮,一斤白面。
这是人吗?
这是粮食!
罗山面色发狠,他对着身后亲卫说道:“谁敢发出声音,误了大事,我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从攸县一路清扫山中长沙蛮。
他手底下已经是损失了几百人了。
而前面得到的军功却不多。
此番有一千多个人头等着他,他可不会手软!
当夜幕降临,天上的星星出来之后。
罗山看着夜色,当即下令全军出发。
汉人蛮军默默地爬上陡峭的山崖,小心翼翼地接近着长沙蛮的营地。
前行了半个时辰。
待从各个道路上围剿汉人蛮军都到位了之后,罗山他们当即发动了袭击。
利用黑夜的掩护,汉人蛮军如同幽灵般涌入营地,展开了无情的屠杀。
刀光剑影中,罗山的士兵奋勇杀敌,他们毫不留情地击败了山中长沙蛮的抵抗。无数长沙蛮老弱在他们的攻势下倒下,没有一个能逃脱。
整个营地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呐喊声和悲鸣声交织在一起。罗山亲自率领部队,在混乱中保持着冷静和果断,确保每一个长沙蛮都被彻底消灭。
当一切平息下来,山洞中布满了尸体和痛苦的呻吟声。罗山的面容冷酷而坚毅,他的任务完成了,但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这次偷袭行动无情而残酷,但对于罗山和他的汉人蛮军来说,这是为了为军功,为了钱财。
为了他罗山日后的富贵!
但杀戮,当真有尽头?
他这个长沙郡守,当真能当得上?
不能多想!
罗山猛地摇头,对着身侧亲卫说道:
“让汉军清点人头数目,计入帐中。”
想多了,没有好处。
他现在只能按照汉中王太子的吩咐行事,别无他路。
很快,汉军便打扫战场了。
刘禅带来一千汉军精兵,并没有直接入战场。
他们的作用,更像是统计员一般。
毕竟人头肯定是不能带在身上的。
“将军,不若多计些人数,届时,换来的军功,你我五五分成!不然六四也可以,你六我四,实在不行七三开,你七我三。”
李吉侧目瞥了罗山一眼,说道:“阁下不必耍这些小聪明,杀敌便能挣得军功,这些小聪明,便是做了,也是会被别人发现的。这些人头埋在地下,日后会有人挖出来清点的,若是数目对不上,你我都难逃罪责。”
李吉乃是商贾李明之子。
作为此次领军将军。
他是太子府出身的人,前途一片光明。
会为了区区军功而造假?
他家就是商贾之家,会缺这点钱?
“或许待日后,杀些不相干的人,将其头颅埋入其中,便可蒙混过关。”
见这罗山还在纠缠,李吉的目光已经是开始发冷起来了。
“阁下若知,将方才尔等所言之语呈于殿下,殿下会如何处置?”
罗山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
他赶忙对着李吉行了一礼,说道:“方才都是胡言而已,还请将军莫要说出去了。”
“我可以当你没说,但今日之事,我不想出现第二遍,你若是找我军中其他人来作假,若是发现了,莫说阁下日后的富贵了,便是性命,也保不住,殿下虽然大方,但同时,军中军法也是非常严苛的,你好自为之。”
“明白,明白。”
罗山点头哈腰,赶忙离开李吉。
“他妈的!”
离了李吉的视线之后,罗山当即吐了一口唾沫。
“那小子当着是油盐不进,造假而已,这可是军功啊!一个人头十斤粮食,他居然不要,猪脑子,我们只是多搞个几百个人头而已,他娘的。”
罗山越想越气,直接说道:“暂做休整,明日去扫荡安城长沙蛮了。”
这心中的怒气,得在长沙蛮崽子身上发泄出来!
李吉看着罗山的背影,却是冷笑一声。
汉人蛮?
那也是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在此,何尝又不是在考察罗山的意味在里面。
可惜
罗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看来,李吉虽是刘禅身边的人,但细皮嫩肉的,不过是个记账的而已。
我还要忍他不成?
但罗山此举所为,很明显在李吉这里的评价就不高了。
不过
性情虽然不好,但这罗山带兵打仗却是有一套。
虽是长沙蛮残余,但能精确打击,贼不走空,这实力,就不容小觑了。
扬州。
豫章郡。
石阳县西面的石山上的一处密林中,正有无数蛮兵扎堆依靠在高树上歇息。
“彼其娘之!”
蛮豪的怒吼声,便是百米之外,都你能听得清楚。
听闻族人被屠,蛮豪的神情充满了愤怒和悲痛。他的双眼怒火中燃,眉头紧锁,额上青筋暴露。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臂肌肉紧绷。
“那罗山,不过是我败军之将而已,怎么敢听那汉人之语,便来杀我族人?”
他的身躯矗立在那里,仿佛一座愤怒的山峰。他的脸色铁青,嘴角紧抿着,下颌紧咬,露出坚毅而凶狠的表情。
他用力一挥手,愤怒地指向远方,似乎在诅咒那些屠杀族人的仇敌。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愤慨和不甘。
随着他的愤怒,他发出一声痛苦而悲愤的咆哮,回荡在山林之间。他的咆哮仿佛是大地震颤的回应,让人心生寒意。
长沙蛮酋帅蛮豪的愤怒动作不停,他用力地拍击身旁的树木,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拳头砸向地面,地上的土石被他的力量震得四散飞溅。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愤怒地扭动身躯,将身上的兽皮披风甩得呼呼作响。
但身上的疼痛,山风呼啸的寒冷,还是让他马上冷静下来了。
“留在长沙郡的族人,本就是被抛弃的,如今被杀,也没什么大不了。”
长沙蛮主力,还是跟在他身边的。
只要他没事,长沙蛮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蛮义那边,希望他不要冲动啊!”
长沙蛮两万人,若是聚在一处,吃饭都成问题。
他已经是与弟弟蛮义分兵在豫章郡劫掠乞活了。
蛮义与他分离,这也是他心中担心的原因。
若是汉人将山中长沙蛮屠戮了,蛮豪心中明白,他的弟弟蛮义绝不敢返回长沙郡报仇。
但.
杀他族人的,不是汉人,而是汉人蛮罗山。
平日里被他们吊打的存在,现如今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打不过汉人还打不过你罗山?
呼~
蛮豪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他心中沉重非常。
希望事情,不会发生到他想的那一步。
若真是如此.
那他长沙蛮部,便真的要元气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