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了!
一大早,老妈就给忙乎开了,嘱托着这别落那不要忘的,看着桌上那捆绑的结实的大棉被,叶泽挺无奈,“我说妈,你就别忙乎了,太多了东西,我这也拿不了啊,棉被什么学校都给发的,花钱都能买到,你这快别装了。”
“花那冤枉钱干嘛!”王金凤充耳不闻,依旧忙着,“这棉被刚新打的,盖着暖和,我听说你上学那地,冷着哩,零下30多度呢,搁外头飘泼水出去,立马给冻住,可不能冻着。”
叶泽一听乐了,“妈,你这都听谁说的?我又不去东北,没你说的那么冷,顶多零下10来度。”
“那也冷!多带些总不会错”,王金凤把两件新袄子叠好,给塞进了包里,一早做的烙饼子,满满一袋煮鸡蛋全给放了进去。
叶泽见此,不再劝说,没用,废那口舌干嘛,这要不带去,还伤心老娘的心,哎,都拿着吧,累就累点了。
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满满两大包,都得有三四十斤重了,给放到了三轮车后,“好了,爸妈,大姐、四妹,我走了啊”,叶泽对着站在院门口的家人挥手说道:“都回去吧,回去吧!”
“三哥哥,还有小玲我呢!”小丫头突然冒出一句。
叶泽一乐,“啊,还有小玲你,呵呵!”对着她挥了挥手,小丫头也是挥手应着。
“三哥哥,你回来给我买大白兔,好多大白兔!”
“好好,给你买好多!”叶泽点头应着,小丫头还不太知事,估计以为只是去县城的废品站,几天就能回来,“在家要乖乖的啊,三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嗯!”
一番告别,便对着车前送他去县城车站的二哥喊一声,“二哥,走了!”
到了县汽车站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王福生也过来送他,车上东西拿下,叶泽对两人说道:“二哥,福生,废品站以后就靠你俩了,好好经营吧,遇到事不要惊慌,沉稳点,许主任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到时也会照顾一二的。
等我到了那边,安定下来了,会给你们地址的,有什么要紧事,就发电报。”
二哥两人点头应着。
“行,那我进去了,你俩回吧!”叶泽提起地上的包裹,往车站里头走去。
“路上注意安全!”
“哎,知道,都回吧!”
……
漫长的旅途开始了,县汽车站已是第一站,一路颠簸来到省城时,已是夜里七点多了,八点的火车,下了车解决顿晚饭,上个厕所,就又得赶火车了。
到首都差不多得30多个小时,他买的是硬座,关键也没得选择,这年头,别说飞机了,就是卧铺,那都得有工作单位介绍信。
平头老百姓?没门!都是领导才享有这资格。
后世动车、高铁、飞机,交通便捷,就是遇到春运或者节假日期间,他也没感觉到人有多拥挤,坐个火车会有多困难。
今儿!
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潮汹涌,人山人海。
叶泽手提着两个大包裹,都是被汹涌的人流给裹挟着一路前进,他这个子可不矮,一米七八、九,身子骨也不弱,挺结实的,可这会情景就似汪洋大海一扁舟,惊涛骇浪,完全由不得他。
好不容易到了所乘车厢,哎呦!那人真是,拼了命的往里挤啊,腚对腚,前胸对人后背,喊叫谩骂嘈杂声一片。
“哎,前面的往里走啊,愣着干啥,赶紧的!”
“我去!谁特么踩我脚了!”
“我靠!谁摸我屁股蛋了……!”
列车员也是开着大嗓门,“大家不要挤,请排好队上车,不要拥挤……!”
却是没一点用,迅速淹没在了嘈杂的人群喊叫声中。
叶泽一看傻眼了,他这就是两手空空,也不能保证能挤进去,更何况手上两个大包裹。
咋办?
娘的,一会车开了,人没上去,那就乐呵了,左右一瞧,跑到了下节车厢的中间位置,一个窗口开着窗户,叶泽喊道:“大叔,帮我接下包裹,好吧!”
靠窗坐着,一脸胡渣的大叔是个热心肠,起身道:“来,小伙子,把包给我,我给你接着!”
“哎,谢谢大叔!”叶泽一喜,将两个包裹依次递了上去,完了两手一抓窗沿,两脚尖一蹬,身子攀了上去,翻进了车厢里。
“大叔,谢了啊!”叶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额头见汗。
“呵呵,小事!”
叶泽把一个包扛肩上,一个拎手里,他座位在前一节车厢,缓慢移动过去,短短三四十米远的距离,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钟,真是举步维艰,过道上全是人,都没法下脚。
“哼哧带喘”的来到所坐车厢位置,坐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一头秀发甩在脑后,模样还挺可人的,身上穿着倒不怎么样,灰色的棉衣棉裤,挂了不少补丁。
费了番劲把两个包裹放到了行李架上,从兜里拿出车票一看,没错,是这座位,上前对这女人说道:“那个,同志,你这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这好像是我的!”
年轻女人瞥了眼他,往里侧了下身,置若罔闻般,权当没事人。
叶泽又叫了两声,对方没一点动静!
嘿!
我去!
真无语了,好不容易上了车,还遇到个‘女车霸’,娘的,破事全让他给赶上了。
不再废话,拿车票搁这女人面前晃了晃,沉声道:“哎,同志,你这要再不让开,我只能叫列车员了,到时难堪的可是你……!”
他这话还没完,女人气哼哼的站了起来,算是第一次正眼瞧他,提着眉梢,翘鼻哼道:“是不是男人?一点风度没有!”
“是不是女人?一点素质没有!”叶泽也没惯着这位,劳资又不是你爹,你也不是我老婆,惯着你干嘛?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
女人给气的不轻,咬牙切齿的,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搁座位边的过道上站着。
叶泽也不理她,闭目养神起来,刚可是累坏了。
没一会,火车启动了,伴随着一路的“况且、况且……”,睡得昏昏沉沉,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给压的很沉,睡眼睁开。
一副**景色!
这霸座女,左手勉强撑着座椅上沿,整个娇躯几乎都贴靠到了他身上,就这么倚着,那鼓鼓囊囊的胸,直接压在他脑袋上,怪不得这么沉,敢情托了俩球。
正昏昏欲睡呢!
叶泽无奈,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多,漫漫长夜,可怎么熬!
看女人疲倦样,终有些不忍,把她叫醒,起身道:“来,坐下睡呗,我去上个厕所!”
“啊?”女人一愣,眨了两下眼,“谢……谢谢啊!”估计是真困的不行,一坐下就睡着了。
‘翻山越岭’上了个厕所,来到两节车厢间,地上坐着、躺着全都是人,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不少。
……
熬过了一宿,到了白天,车厢里热闹了不少,“你要吃吧,来一个?”叶泽顶着两只熊猫眼,哈欠连连,腿上放着袋老妈给准备的煮鸡蛋,向边上的女人说道。
女人也不矫情,说了声谢谢,捡起一个,剥壳吃了起来。
“叶泽,你这到帝都去干嘛?也是跟我一样打工去嘛?”女人名叫章欣,通过昨晚的接触,两人也算认识了,“我看你人还不错,到时到了帝都,不行就跟着我,我有个叔叔在那边有几年了,给你弄个活,赚点小钱,应该不难。”
叶泽摇头笑了下,心想我这长的就这么像个打工的嘛?
不过也难怪人姑娘误会,他这身装扮,跟人姑娘相差无几,棉袄棉裤棉鞋,挂着补丁,倒不是不舍得穿新衣,旧衣服穿着舒适,他性子就如此,怎么舒服怎么来,再说一男的,捯饬它干啥,没必要。
就要开口解释,对面坐着的一中年妇女,接上了话茬,“哎呦,小姑娘,你这年纪轻轻的就自己出去打工了,可是厉害啊。
不过,这要我说啊,你们这年龄啊,还是学习要紧,考上大学才是正途。你们瞧我儿子,今年考上了首都的工业大学,这出来啊,就是公家人,捧着铁饭碗,单位还给分房,工资又高,户口落帝都,那就是首都人了……!”
这位大姐一说到自个儿子事上,这嘴啊跟开闸的洪水般,滔滔不绝,都不带歇气的,“突突突”的往外蹦。
叶泽也是服了,他从昨晚上车,这位大姐就已经在‘宣扬’了,这会估计整个车厢都应该知晓,她这宝贝儿子考上大学的‘天大喜事’。
就坐旁边,是个眼镜男,脸蛋比女人还白,看着倒斯斯文文的,不过看周围人的眼神,带有明显的不屑和傲慢。
瞧这神情,车厢内其他人都不配跟他坐一起,劳资是大学生,你们这帮臭打工的,嗯……大概估计就是这意思。
章欣黛眉微蹙,心想你儿子考上就考上呗,跟我说什么?这一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