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边的广阔天地。
下着漆黑的雪。
这是陆羽睁开眼后。
看到的第一幕画卷。
她正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雪原上。
脚下是覆着积雪的松软地面。
头顶是漫天飘落、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如果再来一座小亭，一只火炉。
温一壶老酒。
啊，真是完美的享受。
如果这雪，不是黑色，而是正常颜色的话。
陆羽低头看去，一片六角雪花恰好落在她右手大拇指关节处。
陆羽静静看着它。
雪花在她手上滞留片刻后，便如寻常雪花般渐渐消融，化入了她的身体。
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不。
不对。
还是有变化发生了。
陆羽仿佛心有所感般看向她的左前方。
那里一片黑暗。
与其它方位所见风景别无二致。
但她知道，刚刚的那片雪花就落在那里。
因为她感知到了这片雪原重量的变化。
尽管这个变化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就好像，这片雪原原本就在她的身体里一样。
于是在下一刻。
陆羽就相信了这个假设。
很多时候，刨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结果后。
剩下的那个，不管多么不可思议。
它也一定就是真相。
况且，陆羽还看到了位于冰层下方的“海水”。
没错，这根本不是什么陆地。
而是飘在无垠大海之上的一层浮冰。
大到遮住了陆羽视野之内的所有海面。
以至于让她误以为这是在陆地上。
这片大海，就是元精之海，也叫先天之海。
代表着先天之本。
是每一个修道者修行之路的源头。
“但是，它为什么会这么大呢？”陆羽困惑的地歪了歪头，有些微惘。
曹教习说过，每个人体内都有一片元精之海。
小则如水洼，方圆四五尺。
大则如池塘，五六丈宽广。
从这一点上来说，它并不配得上“海”这個形容。
修行者筑基完成后，需要调动储藏在先天之海内的元精来洗髓通脉。
元精储备越丰富，洗髓的效果就越好。
对体质的改造也会更加彻底。
先天境之后的修行也将更加顺遂。
而水洼般大小的先天之海，其中储存的元精很稀薄，数量也有限。
这么一点元精，注定很难在洗髓境走出去多远。
肯定有人会问，先天之海内的元精难道不能补充吗？
这个问题，白天的时候，有人问过曹教习。
曹教习当时给出的回答是：
当然是可以补充的。
当修行者到达先天境之后，元精之海通过天地之桥与外界天地相勾连。
元精就可以源源不断得到补充。
但那个时候，洗髓伐脉已经结束，先天之体既成，纵使有再多元精也无可奈何。
而在先天境之前，每个人的身体又是与天地自然相隔绝的。
这个时候的元精之海，只是一个没有活水的封闭池塘。
外界天地的元精根本无法进来。
这是一个死结。
陆羽伸出手，黑色的雪花再次落入掌心。
随着它的消融，陆羽分明能够感受到，眼前这片元精之海的重量，又增加了一丝丝。
这是怎么回事呢？
陆羽仰起头。
看向元精之海，也就是先天之海的最高处。
在视野的尽头。
那里有一本书。
早已与它非常熟悉的陆羽，几乎只用了一息时间就认出了它的根底。
道德经。
那本被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读过一遍又一遍的前世经典。
它怎么会在这里？
哦，想起来了。
先前就是它将正在看书的自己带进了这片先天之海。
它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陆羽穷尽目力。
才在它的四周发现了一片振荡着的古怪青光。
在这片青光的照耀下，先天之海的穹顶仿佛出现了短暂的虚化。
而片片黑色雪花。
就是从这片虚化的青光中飘了进来。
“它将先天之海与外界天地的壁障打通了。”陆羽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
这本被她观想出来的道德经。
不知用了何种她难以想象的手段，在不破坏身体壁障的情况下，将外界天地的元精接引进了她的元精之海。
如此手段，陆羽闻所未闻。
看这片雪原积雪的深度和冰层的厚度，显然不是今天晚上才开始的。
而这般广阔的先天之海，恐怕也是得益于这本道德经。
陆羽心中思绪百转。
对于寻常人。
池塘大小的元精之海，已经可以道一声天资不凡。
若是再稍大一些。
有两个或者三个池塘大小，那天资不凡后又可以多加几个“凡”字。
那么，像她这般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边的先天之海。
又该如何定义呢？
更何况，这片先天之海上，无尽雪原的深度，还在不断增加。
如果。
将这片雪原以及它下方的海水全部用来洗髓伐脉。
又能将她的身体改造到何等地步？
陆羽都不敢想。
……
在陆羽震惊于体内先天之海的同时。
在天然宫的另一侧。
某间四人居住的小院内。
刘平、唐四、赵江三人正在斗蛐蛐。
暗棕色陶罐内，两只威风凛凛的黑色蛐蛐撕咬得得正凶。
三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两只蛐蛐是他们趁着休沐，好不容易在山里捉到的。
为了奖励自己的辛苦，三人合计一番后，给这两只蛐蛐分别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一只叫曹教习。
另一只叫赵有乾。
眼看着赵有乾将曹教习踢翻在地，随即扑在其身上大口撕扯。
唐四顿时大急，那可是他捉到的蛐蛐啊。
“赵有乾，你敢倒反天罡？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还不快快放开曹教习！”
见唐四这副样子，刘平顿时露出了开怀笑容。
无他，这只赵有乾正是他捉到的。
“赵有乾，不要怕，给我狠狠地咬，咬死曹教习！”显然，刘平已经将这只名叫曹教习的蛐蛐，想象成了真正的曹教习。
并且将曹教习平日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都发泄在那只名叫曹教习的蛐蛐身上。
很快，随着三人的欢呼声响起。
曹教习一个蹬腿，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而赵有乾则是挥舞着前肢，发出了胜利的鸣叫声。
“吱呀——”
三人正欢呼着。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大门随即被人从外面推开。
三人吓了一跳，慌忙转头看去。
清秀少年周煜正推门走进来，四人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呼，周煜，你差点吓死我们！”
“就是，我还以为是曹教习来了。”
“话说，你不是去找曹教习检测元海的大小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