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邓欣就在那边叹气：“本来我也不想的，可朱志远搞那个杨梅节，搞得我们全市上下，乌烟瘴气，市长摔了好几个杯子，书记则放下话来，谁要是也能搞出类似的杨梅节来，他一定全力提拨，三年两级，绝对不成问题。”
“那就搞啊。”舒欣冷笑。
“搞不了啊。”邓欣叹气。
“有什么搞不了的？”舒欣道：“你们那边也有杨梅吧。”
“杨梅不行。”邓欣叫：“我们不象虎山那个杨梅镇，我们这边也有，但散乱，到处都有，不可能的。”
“没有杨梅，桔子板栗什么的也行啊。”舒欣道：“你们那儿，桔子不是很多的吗，还有橙子。”
“橙子倒是有。”邓欣道：“我们国林的橙子，还算是比较出名的。”
“那就搞啊。”舒欣啊：“橙子十月收，刚好准备几个月，就可以搞起来了。”
“搞不成。”邓欣道：“我们讨论过，事实上，我们以前其实搞过的，搞不起来。”
“为什么？”舒欣气笑了：“就照着朱志远的套路，照猫画虎都不会？你们那市长，不如换我来当吧。”
“别以为照猫画虎容易啊。”邓欣道：“你就没听过，画虎不成反类犬吗？古人有这个话，可见是吃过苦头的。”
舒欣哼哼两声：“我就不信了，照着抄也不会。”
“你还别不服气。”邓欣道：“宝贝，你知不知道，虎山这次杨梅节，一共免费送出去六百多万斤杨梅呢。”
“那又怎么样？”舒欣道：“你们也送啊，国林的橙子，一年好象也有上千万斤吧。”
“要钱啊宝贝。”邓欣叫起来：“虎山是两块一斤收上来，然后免费送给游客的，这就是一千二百多万啊，莫说其它的，就这个钱，你掏啊。”
“市里掏啊。”舒欣道：“国林一个地级市，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
“然后呢？”邓欣反问：“市里掏钱送游客，然后呢。”
舒欣一下子给僵住了。
是啊，免费掏钱送游客，然后呢？
就只为了办个节日？没有任何利益回来，你有病啊？
“虎山有个虎跳峡风景区。”舒欣道：“我听说，他们办杨梅节免费，其实是为了给虎跳峡风景区吸引游客。”
她脆声道：“你们也可以这么办啊，用免费来引流，用景区来收回投资，一样的套路啊。”
“这个套路我们也知道啊。”邓欣道：“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的景区啊。”
“找一个啊。”舒欣道：“虎山那个虎跳峡，其实也就那样吧，不就是一个峡谷，几个山沟沟，你们国林别的没有，山沟沟也没有？”
朱志远准备偷偷引进老虎的事，只有周云方自成高东红吕同几个人知道，他们当然也不会往外说。
舒欣虽然去采访了，也知道了杨梅的免费，是为风景区引流，但要引进老虎的事，她是不知道的。
“山沟沟有啊。”邓欣道：“可你确认，这样的山沟沟搞出的景区，会有人去玩？”
舒欣可没这把握，但有朱志远这个例子在前面，她道：“那朱志远为什么有把握？”
“他有个屁的把握。”邓欣直接否决：“我们市长，把他的司机偷偷派去虎跳峡看了，说是一个山包，看得远一点，这算什么啊，要看得远，就在你们广电大楼顶上，都可以看到半个东城，还用得着跑那山沟沟里去。”
事实上，舒欣也是这么想，道：“那他发什么神经啊？”
“不是说了吗？”邓欣道：“他为的是，虎山县长的那个宝座。”
舒欣顿时就不吱声了。
花几千万，搞一个县长的位置，很多人其实都愿意吧。
这样的交易，并不难操作，至于说投资商的那几千万，如果家族有人，那随便在哪里置换一下，就可以让投资商回本，甚至拿得更多。
这样的生意，有得是投资商愿意做。
别说现代，古代就有人做，最出名的，就是吕不韦投资秦始皇的故事。
“我们这边开过几次会，也找过几个投资商，但没人愿意接手。”邓欣道说着叹气：“没有哪个投资商有信心搞出一个风景区来，绝对亏本。”
“怎么会亏呢。”舒欣道：“市里面，或者给块地，或者其它方面给点补偿呗。”
“然后呢？”邓欣问：“市里给地，投资商出钱，免费送人橙子，我们国林的橙子其实好卖的好不好？现在免费送人，然后呢，市里的好处在哪里？”
橙子不象杨梅，橙子有皮，利运输，好保存，而且可以保存得相当久，还是比较好销的，算是国林一个比较亮眼的产业。
“可以让你们市长做业绩啊？”舒欣道：“搞火了，你们市长市委书记不也可以升官吗？”
“你当上面都是瞎子傻瓜啊。”邓欣没好气。
舒欣也就不吱声了。
好多官员上任，其实就是这么操作。
拆拆拆，建建建，反复这么一折腾，业绩就有了，各方面也盆满钵满。
至于说重复建设啊，没有用处啊，纯粹是消耗财力啊，这些不去管。
但国林要是这么搞，那就太明显了，卖得好好的橙子，免费送，让人来玩，人来了，却又兜不住，那纯粹是扔钱啊。
你有钱扔，可以，但这边扔了钱，那边给地去补偿，那国家利益呢？国林百姓的利益呢？
橙子能卖钱不？卖了钱，能收税不？
能啊。
地能卖钱不？卖了钱，能收税不？
能啊。
结果你倒好，橙子白送，地也白送，国家的税呢？地方上的税呢，没有税，你拿什么来发工资？
要不你干脆把国林白送出去好了。
上面只要不是瞎的，就一定看得到，也一定会问责。
“那你就算找朱志远，又怎么样？”舒欣问：“还不是白送？”
“不一定。”邓欣道：“我反复琢磨过他的事，还真是神通广大呢。”
“神通广大，哼哼。”舒欣冷哼：“我看你就是发骚了。”
“发骚也没错啊。”邓欣吃吃笑：“你不骚啊。”
“呸。”舒欣直接呸了一口。
“说真的。”邓欣笑道：“我是真想找他，直接摊牌，反正也不亏是吧，万一呢，万一他要是能帮我，那我就能升级了，要是能提正处，到下面哪个县当个县长，嘿嘿，女县太爷哦。”
“你少做美梦了。”舒欣又呸了一声。
“是啊。”邓欣叹气：“本来是做美梦啊，我没人又没背景的，混久了，行局当个处长什么的，有可能，想去地方当县长，真的是做梦。”
她顿了一下：“可这不有个朱志远吗？如果他肯帮我。”
舒欣这下明白了她的真意，而且，邓欣即然是这样的想法，她还真不好阻拦了。
可不拦着，想想邓欣去找朱志远，朱志远肯定会想到她，那又太尴尬了。
“那个朱志远，其实是个黑肚子。”
不好直接拦，舒欣就另想主意：“他明明认出了我，却装出不认识，可见一肚子黑水，你送上门去，十有八九，白给他玩了。”
“试一下啊。”邓欣道：“不试一下，我真的不甘心，这是我惟一的机会了。”
舒欣心中恼火：“那随便你，你愿意给他白玩，我也不能拦着。”
“怎么是白玩呢。”邓欣笑了起来：“我也不亏啊。”
这下，舒欣彻底气急：“你个骚货。”
“说真的哎宝贝。”她一骂，邓欣反倒来了劲：“他真的好强哎，好过瘾的，其他男人跟他比，真的，全是牙签，我跟你说，那天晚上……”
她一路往下说，越说越兴奋，舒欣不停的冷嘲热讽，却始终没有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