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看来只能暂时在此歇息片刻了,待到风雪渐小时,臣等再送陛下回宫。”
杨世荣也没想到,风雪会这么大,说是寸步难行,丝毫不夸张。
秦狄嘴角闪过苦色,干笑道:“宫内宫外都一样,朕担心的是这场风雪会持续多久,造成的损失会有多大!”
纵使心急如焚,也无计可施。三人在钟楼内,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
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不断,不时会有阵阵巨响传来,不用看就知道,必是枯树被风折断。
这一夜,整个京都被迫接受着暴风雪的洗礼。
倚靠在暖炉旁的椅子上,劳神一天的秦狄,竟然在呼呼风声中睡着了。
两人见状,取来御寒衣物,轻轻盖在皇帝身上。随后便继续大眼瞪小眼的等暴风雪结束。
三个时辰后,外面风声渐小。杨世荣悄悄起身离去,肩负着京都城防的他,必须要了解城内状况如何。同时也要将皇帝在这里的消息传达到各部,也省得他们见不到皇帝而着急。
将这些事情都交代好后,杨世荣再次返回屋内。要坐下还没坐的时候,突然听到“当”的一声巨响。
声音响起的太突然,毫无防备,惊得杨世荣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睡梦中的秦狄也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一激灵,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卧槽,是不是房塌了!”
皇帝话音落下,当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人木讷的对视后,都明白了过来,这是钟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本就是内城的城门,城门上有钟楼,钟楼上自然架着一口大铜钟。
正所谓晨钟暮鼓,现在时辰到了,兵士敲响铜钟,也是他们职责所差。
钟声敲响,便是日旦之时。何为日旦,说白了就是昼夜交替之时,黎明将至,新的一天正式拉开序幕。
朝臣们听到钟楼钟声,则要起床上朝。虽然他们的皇帝很少上朝,不管皇帝是否上朝,他们都要按照律令去上班。且必须赶在破晓之前,也就是卯时前抵达宫中。
寅时,也叫五更,五更出门,卯时上朝。点卯一词,便是由此得来。
今天的钟声敲击的格外响亮,兵士们也知道皇帝在此,所以特想表现表现。
震耳发麻的钟声结束后,秦狄彻底精神了,用手不断拍胸口,平复着内心的波动,长出口气。
“卧槽,吓得老子肝都颤了。”
杨世荣与喹莫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暗道不好:皇帝真被吓到了,都开始爆粗口了。
“陛下息怒,臣这就将他们处斩。”
说完杨世荣转身便要离去,只听秦狄出言呵斥道:
“站住,你要斩谁啊?”
杨世荣:“敲钟之人惊扰圣驾,理应问斩。”
秦狄:“罢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怪不得他们。”
心中确实有些窝火,但还不至于火到滥杀无辜的程度。再次坐在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刚才那的惊吓,确实给他惊出一身的冷汗,现在衣服里面还湿着呢。
昨夜头脑还有些昏沉,睡了一觉,又经历了刚才的惊吓后,精神状态反而好了许多。“外面的风雪是不是变小了?”
喝了几口茶水后,耳朵里的嗡嗡声逐渐消失,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风声,似乎少了些凌厉之音。
杨世荣:“回禀陛下,外面的暴风雪确实小了许多。臣已经派人去查看各个城门的情况,并且已经派人去准备马车了。”
秦狄:“都已经五更天了吧,就先不回宫了,待到天亮看看暴风雪造成的损失再说。喹莫,自你入京后,朕一直没能找机会和你详谈,难得今日得遇闲暇,将上庸屯兵的情况详细和朕说说。”
“诺。”
喹莫领旨,从梁都接到皇帝旨意开始说起。
将近一个时辰,喹莫将他如何征兵,如何训练,如何借兵等等,事无巨细的向皇帝说了一遍。
听他讲了这么多,秦狄暗暗点头。不承认不行,喹莫确实是一个统兵的好手,这一点就连杨世荣都自叹不如。
“越国政权覆灭前,你也算得上是朝中的核心人物了,在梁都之时,可曾听说过东瀛浪人?”
秦狄不过是随口一问,却见喹莫脸色当即变得凝重。
“不仅听说过,而且见过,就在梁都皇宫内。”
“越国皇宫内有东瀛浪人出现?什么时候的事情?”
面对皇帝的追问,喹莫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时间不算太久远,大约一年前。有东瀛浪人买通越国官员,以东瀛使者的身份,曾去见过沙哲。
此事极为隐晦,除了朝中几位重臣,几乎无人知晓。喹莫知道此事,并不是说他的朝中的重臣,完全是误打误撞遇到了。
那日他奉命挑选一批精锐兵士,去执行秘密任务。将挑选的名单送到沙哲手中,离开之时,恰巧东瀛浪人抵达殿内。
两人擦肩而过,喹莫见他穿着装束与众人有所不同,当时心中好奇,便多看了几眼。至于对方是东瀛人的身份,也是后来无意中听说。至于那日沙哲与东瀛人聊了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狄虽然没从喹莫口中获取什么太有用的情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东瀛浪人与越国沙哲肯定是互有往来,或许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们二人都曾在越国军中效力,可曾听说过藤甲兵吗?”
面对皇帝的询问,喹莫直接摇了摇头,低语道:“藤甲兵?闻所未闻。”
杨世荣:“在没有入京之前,臣也未曾听说过藤甲兵。不瞒陛下,甚至臣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藤甲兵是沙宸豹的麾下兵种。”
“你们都不知情,许多人也都不知情,难道说藤甲是东瀛人带来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东瀛人能有这么厉害?哼,甭管你厉不厉害,既然敢来刺杀老子,这笔账迟早要找你们清算。
罢了,不去想这些了,不管是与不是,现在都不重要,还是先顾好眼前之事吧!
心中暗暗自语时,双眸看向窗外。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放亮,窗户上隐约有蓝光映射。
起身站立,舒展舒展筋骨,迈步来到门前。
吱呀一声,木门被拽开,一股寒意迎面而来,脚下迈步,来到钟楼的栏杆处。放眼望去,秦狄的心中犹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