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只眼睛的注视下,那块黑石头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惯性的作用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直奔墙外飞去。
原以为石头只会被抛出去几丈,谁都没想到,它竟能直接飞出围墙。
投石器距离围墙,少说也有二十丈的距离。就这一下,彻底惊呆了所有人,其中也包括秦狄。
距离虽然够远,抛物线的轨迹却出现了偏差。石头并非是直线抛出,而是斜着飞了出去。
“哎呦...哪个王八羔子用石头砸我!”
木器坊外,突然听到有人低吼一声,语气中透露着一股痛苦。
秦狄脸色一沉,谁这么大胆子,竟敢骂我,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装作没听到。怪不得人家,是自己理亏。若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石头砸一下,肯定比他还要恼怒。
秦狄装作没听到,旁边的吴宇可被这一声怒骂吓的脸都白了。忍不住暗骂: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墙外的怒骂声刚刚落下,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听他再次发出一声尖叫,大声呼喊道:“不好了,有奸细。快来人,有奸细潜入铸造司啦!”
就在他喊完这句话没多长时间,外面开始变得嘈杂起来,明显可以听到,有不少人循声奔跑而来。
“何人在呼喊?”
“奸细在哪里?”
“快,传令守军,封锁铸造司,禁止任何人擅自出入。”
“快去通知吴大人。”
就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外面就乱作一团。
“还不错,铸造司内的兵士反应很及时。吴宇,去告诉他,这是误会,别引起惶恐。”
秦狄话音落下,早已被吓得心惊胆颤的吴宇嗖的一下,快步冲了出去。
吴宇的出现,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继续扩大。
既然吴大人都说了,这是误会了。刚刚聚集起来的兵士,以及正在奔赴而来的人则被就地解散,该干嘛继续干嘛去。
外面如何暂且不提,公输般几人也算是大开眼界。十几个人,将秦狄制作的简易投石器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区区几根木头,几块石头,竟然蕴含如此大的能量。”
“不可思议,当真是不可思议啊。”
“若非亲眼得见,谁又能想象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陛下真乃神人也,此物只怕也是仙境才有啊!”
听着众人的议论探讨,秦狄面露笑意,缓言道:“呵呵,此物只是做出一个简易框架,让你们知道其中原理。朕要的投石器,要比此物大数倍。好了,朕现在为你们详细讲解一番。”
秦狄将他自己理解中的投石器模样,描述给众人。首先是增加底座,以稳固上面的框架,其次是增加轱辘,可增加投石器的机动性。最为重要的,是其中涉及到的杠杆原理。
当然,投石器种类繁多,秦狄也清楚,路要一步一步走,慢慢发展,完整。否则就应了那句俗语,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
经过他的详细解说,连同公输般在内的十几名木器大师,终于明白了投石器的构造以及原理。
面对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秦狄则选择性的回答。知道的如实相告,不知道的倒也未曾逞能。
见他们已经对投石器的构造和原理掌握,秦狄则与众人一同在铸造司内用膳。
午时已过,日头开始偏西时,秦狄离开了铸造司。
坐在马车内,看着熟悉的街道,只觉得心口轻轻抽搐了几下。
“高将军的骨灰,今日送回高府了吗?”
“今日上午,陈丞相亲自前往高府,将高将军的英灵送回了家。”
得到范老的回答,车内的秦狄陷入了沉默。“去一趟高府。”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秦狄的声音缓缓从车内飘了出来。
得到皇帝旨意,范老驱赶马车,改变方向,朝着高家府邸的方向驶去。
距离没多远,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秦狄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悬挂着丧幡。左右观瞧,门口处一片冷清。向前走了几步,有两名家丁装扮的人穿着素服守护在此。看到秦狄与范老出现,两人当即起身迎了上去。
“属下参见陛下。”
“人多眼杂,不必行礼。”
秦狄及时制止了两人的参拜,他们本就是锦衣卫,半年前就奉命在这里保护。
“可有人来吊唁高将军吗?”
“回陛下,忠勇王的英灵今日刚刚回府,明日才是吊唁之日。”
“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秦狄低语一声,迈步走上台阶,在范老的陪同下,朝着二进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与外面一样,极其冷清。片片秋叶散落在地上,更是增添了几分萧条。
“多派些人来,高翔已经被追封为忠勇王,府上怎可如此冷清。”
“老奴即刻去办。”
范老应允一声,招手将暗处的锦衣卫召唤了出来。
进入第二进院子,正对着的厅堂,已经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府内家丁婢女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堂两侧,默不作声。高母身着一身素衣,蹲坐在灵柩前,手中的纸钱,一张接一张的投入面前的火盆中。
望着她纤瘦的背影,秦狄心中的那股抽搐感再次袭来。脚下慢慢迈步,朝着灵堂走了过去。
“夫人,陛下来了。”
有婢女发现皇帝驾临,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高母。
听到婢女的声音,高母回过神,缓缓转头看向身后时,秦狄已经到了厅堂的门口。
“民妇叩见陛下。”
高母转身,跪在地上,朝着秦狄拜了下去。
当秦狄看到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时,忍不住倒吸口气。半年未见,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圈。确切的说,应该是得知高翔阵亡的消息后开始,高母的天就塌了。
“快快免礼。”
秦狄快步上前,想要将她搀扶,伸出去的手要触碰还没触碰到她的胳膊时,就见高母向后躲闪。
“陛下身为真龙天子,一国之君,请陛下自重。”
此话一出,秦狄的手硬生生的止住了,僵硬的将手伸了回来。
“朕就是来给翔儿上炷香。”
话音落下,有机灵的婢女会意,急忙起身,拿起灵堂桌案上的香引燃后,送到皇帝面前。
接过婢女手中的香,秦狄并未急着插入到香炉内,而是当着众人,将高翔的丰功伟绩叙述了出来。
他虽被追封为忠勇王,但他究竟都立下过什么样的战功,高母尚不知情。秦狄口中的每一字,每一语,都犹如重锤,砸在高母的内心深处。
短短半年时间,昔日那个顽劣的孩子,仿佛在一夜间长大成人。听说完这些,旁边的高母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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