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大人,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从丞相府出来,李才对秦狄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
看似平淡无奇的少年,谋略远胜另四位公子。
就连王源这样老奸巨猾的人,都被算计,可见其城府之深。
“回宫?早了点。”
秦狄仰头看天,此时不过下午三点多,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
京都街道上的灾民,与上午相比,明显多了不少。从他们嘴里得知,北方旱灾远比奏折上说的还要夸张。
灾民更是数以万计的朝京都涌来,在他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听到这些人有钱的回答,秦狄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也想到了前世的一部电影。
电影讲述的便是自然灾害下,人们逃生的过程,即便当时的画面已经做出了美化,依然令秦狄觉得有的残忍。
“北方灾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我们耽搁一刻,就会葬送更多无辜性命。劳烦李公公引路,我们拜访一下其他重臣。”
秦狄的话说的丝毫不夸张,刚才的询问,李才就在身边。只是他没想到,这些贱民的命,却被秦狄看的尤为重要。
“这些贱民,死也就死了,小秦大人何必为他们奔波。”
李才嘴里的话,顿时引来秦狄不满。
想象着前几天的自己,不正是这些人眼中的贱民。
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想要改变别人的看法,不切实际。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按照自己初心去做。只要无愧于心,对得起良心,尚能寻得一丝安稳。
“李公公,无论贵贱,他们都是我大汉子民。他们既然不远千里来京都寻生机,那就证明他们的内心,相信大汉,相信陛下。”
“只要他们还承认,是大汉子民,我们便要尽最大可能,来给他们生的希望。”
秦狄的话算不上是慷慨陈词,只是说出内心的想法。
闻听此言,李才暗暗点头,脸上闪露秦狄并未察觉到的笑意。
一座相当气派的府邸门口,李才和秦狄停了下来。
门口上方的牌匾,写着何府两个字。
“小秦大人,这便是八大门阀之一的何府,几乎掌握着大汉全部的马匹生意。上到陛下仪仗马队,下到军队所需的战马,都是由何家人来承担。”
李才为秦狄介绍着门阀何家的情况,已经有下人前去府内通报。
“马帮?”
秦狄自言自语嘀咕着。
“小秦大人形容的倒也贴切,何府的家主何云鹏确实是相马的大家。”
“据说这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独门绝技,所以凭借相马的本领,累积了不少财富,成为门阀之一。”
两人闲谈之际,何府大门被缓缓拉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管家和几名仆役,快步从里面走出。
“李公公大驾光临,何亮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恕罪。”
说话之人便是何家家主的侄子,由于家主何云鹏并未在此,便长期让二弟何云海驻守京都。
“何公子严重了,咱家今日可是陪着小秦大人前来拜会。对了,这位是治粟内史,秦狄秦大人。”
李才面带笑意,为何亮坐着介绍。
“何亮见过秦大人,秦大人真是年少有为,何亮佩服。”
何亮施礼的同时,看向面前少年。
“何公子过誉了。”
何亮打量秦狄的同时,秦狄也在打量着他。
“家父得知二位前来,特意令在下前来迎接,秦大人,李公公,二位请到府内叙话。”在何亮的指引下,来到书房。
此时何云海早已在此等候,众人见过落座。
几句客气之语后,何云海话锋一转。
“李公公,秦大人,二位今日同来,不知所谓何事?可是陛下有旨意?”
听何云海的话说完,秦狄脸上闪过笑意,短暂沉吟后,缓缓说道:
“今日前来拜会,并非是陛下旨意,而是陛下提点,前来做个说客。”
“哦?此话何意?”
何云海饶有兴致的看向秦狄。
“呵呵,陛下听闻何家与娄家似乎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有些小误会。”
秦狄话音刚落,何云海的脸轻轻抽动几下。
原本两家的生意并无冲突,何家以贩马为主。而娄家的生意则是茶叶。
原本相安无事,后来何家家主到塞外采购马匹,发现茶叶在此地很受欢迎,便开始有了垄断塞外的茶叶生意。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触及到了娄家在塞外的利益。
两家的明争暗斗,也由此展开。
生意上的争斗,忽然被皇家插手,明显是娄家人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
尤其是秦狄刚刚说的这些话,令何云海隐隐感觉,皇帝似乎站在了娄家的立场,这才派人来做说客。
见他迟迟不语,秦狄知道对方已经上套,继续说道:
“其实陛下无意插手此事,不过碍于娄家募捐了不少粮食用来赈灾,陛下不想寒了娄家的这份善心。”
“原来是这样。”
何云海紧皱的没有缓缓舒展,看向秦狄,继续说道:
“秦大人,不知娄家捐献粮食几何?”
秦狄暗暗发笑,早就等待他的询问。
脸上却故作感慨的说道:“娄家为我大汉百姓,整整捐献了万担粮食。”
“陛下见娄家有此仁义之心,正想昭告天下,敕封娄家为大汉第一门阀。”
秦狄的话,直击何云海内心深处。
第一门阀士族的荣誉,足以令家族在百年内毅力不倒。
除此之外,税收和各种好处,都会源源不断,甚至子孙后代,都会有朝廷庇护。
区区万担粮食,就想拿下第一门阀的名头,未免也太小瞧我何家了。
想到这里,何云海的脸上忽然闪露出一股笑意。
“呵呵,秦大人有所不知,我何家家主书信今日午后才到,知道北方旱灾,特意叮嘱我,捐献两万担粮食,用来支持朝廷赈灾。”
“这…赈灾粮已经准备到位,今晚便可以开设粥棚了。”
即便对何云海说出的两万担粮食所震惊,秦狄还是故作为难的样子。
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对何云海说:已经晚了。
听到秦狄的话,何云海的眉头再次皱起,心里涌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眼前的少年,该不会是故意拒绝我的捐赠吧。难道说,他已经站队娄家?
不想还好,越想何云海越觉得不安。
当即拍拍手,对自己的儿子使个眼色。
何亮会意,转身离开。
不过两分钟的功夫,何亮再次折回房间,只不过在他身后,多了两个手捧托盘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