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暴蓝忽然哇哇大哭。
我问她:“真哭还是假哭?”“真哭。”
她说,“就要高考了,可是我什么也不会。”
“你不是会上网吗?”她骂我那么久,轮也轮到我报仇了。
“我想自杀。”
暴暴蓝说。
“吃安眠药比较不痛。”
我建议。
“我想像张国荣那样从楼上往楼下跳。”
她说,“死前飞一把,也够浪漫。”
“那捎上我。”
我说,“我陪你一起跳了算了。”
“再带把降落伞,”暴暴蓝咯咯笑起来,“我们没死先把咱妈吓死。”
“我没妈。”
我说。
“我叛逆那会儿也总这么说。”
暴暴蓝说:“其实有妈没妈也没啥两样儿!”。
说完,她下线了,留下一个孤独的我。
网上到处都飞着怀念张国荣的帖子,我点开他的一首mp3来听,是我所不熟悉的粤语,一个寂寞而深情的男声。
他们说,他有抑郁症。
麦子说过,我也有可能得抑郁症。
我恨麦子,这个看似温柔体贴的女人,恨她对我恶毒的诅咒。
我一定会报复她,迟早。
夜安静得让人发疯。
我裹紧了衣服看暴暴蓝的新贴。
她没有写张国荣,她在写她自己,写她和某个男人的冷战,写得让你心酸和绝望。
我没有对暴暴蓝说实话,其实我是喜欢她的文字的,她根本用不着读书,她可以去当作家。
当作家就可以养活自己,我一直记得她在一张帖子里说过:我一路狂奔,渴望在拥挤匆忙的人群里找到一个和我相似的面孔,她有和我相似的命运。
我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生命的参照,何去何从,不再那么仓皇。
她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其实一直都在潜意识里寻找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孔,那个人或许是我的母亲,或许是我的父亲,他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来自何方,应该去向何处。
只是这种相逢总是在黑夜的梦里,隔着伸手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
当我醒来,是林涣之给我的一个华美的世界,我在这个世界里处处碰壁狼狈不堪顾虑重重最终伤痕累累,永远也找不到出口。
这不是我想要的金色城堡,我从六岁的那一年穿着公主裙随林涣之跨进他的家门那一刻起就深深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