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我把表扔在阿译身上`发%发^说)阿译讶然地看着我,他仍是那张丑怪的脸站长的留声机冒了最后半个音符,停了迷龙还在院子里打架,被他打伤的人被扶着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和阿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我甚至比阿译更难堪,于是我简单地评论说:“都疯了”然后拔步走,我想速速离他远点儿

阿译在后面叫我:“烦啦!……孟烦了”我站住,看着他,他情真意切但是寡淡如水地说:“谢谢”

我忍不住恶毒地回他:“这回要能捞着上战场,你还是努力杀身成仁吧”

一向如是,阿译总搞不懂别人的恶言是什么意思,或者他明白,只是不明白是他的闪避他一脸赴死的表情,说:“我……会努力的”

他成功了我咧了咧嘴走开,但我终于忍不住把下边的坑对自己嘀咕了出来,“省得丢人现眼了”

都疯了

迷龙现在很好看,一个打过十几或者几十个人的人自然也被十几几十人打过,那样的人有多好看他就多好看这老哥的衣服已经彻底被人撕巴了,他正撕下身上最后几块破布,脸上的肿和身上的青都懒得去检查,他在查看胳膊上一条咬痕

你无法不注意到他身上那半幅团花簇锦,中间浮一个俊秀的龙头,也无法不听到那家伙说话已经气喘吁吁——说实话,从大早能向全体人挑衅并撑到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把他当妖孽看待

“谁咬的我?让我瞅瞅你牙口!”他倒不是愤怒,而是犯嘀咕,“没要揍你,就别给我整啥传染病来”

没人站出来我进来时把刺刀钉在要麻身边的地上,要麻看了眼,但没去动,他像其他人一样,看着迷龙

“……谁咬的反正都被我揍啦”迷龙又开始叫嚣,“还有找死的没有?一块儿上来嗅老子拳头!”

豆饼匆匆地过来,汇报观察成果,“成啦成啦他喘气啦”

要麻自己也能听出迷龙说话早已经气喘吁吁了,他想知道的是迷龙已经跟多少人招呼过了”

豆饼扒拉指头数,“十九……二十个!”

“那是成啦”这个心怀叵测也一直叵测的四川佬儿起身,起身时看了眼我钉在地上的刺刀,我看了他一眼,他看了我一眼,他最后没动那刺刀,他没动他刺刀可我瞧出他右手掌裹的破布里鼓着什么

然后这家伙就走上去和迷龙对眼,南方佬儿东北佬儿眼对眼好一阵

“瞅啥玩意儿你个巴山猴子?老子一拳头就让你爆麻辣脑花子!”迷龙提着拳头,不错眼珠地看着要麻

要麻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啊”

“好啥好的我不知道啊?你跟那个湖南佬儿一直想把老子打趴下去,没狗胆而已湖南佬儿呢,一起一起”

要麻还是笑,猛然暴喝一声:“豆饼,上!”

豆饼哪儿有那种,要动不动也只是晃下身子,赚了迷龙回个头,要麻也没指望他上,只是不偷袭他也知道不是迷龙的个儿要麻扑上,迷龙着了一拳,嘴角开始流血,还了一拳,要麻拿左手搪了,痛得迷龙直甩手

现在要麻可得意了,抖着两只武装过的手,猫了腰绕迷龙直转圈,看来是打算直取迷龙的下身迷龙开始如临大敌,弯下腰似乎要紧他早松开的鞋带,到了却是把一只鞋砸到了要麻的腰上,紧接着砸过来的是他自个儿,把要麻撞到了墙上,附带着一记膝顶

要麻立刻软得象面条了

豆饼离得老远虚张声势地叫:“呀呀呀——”

迷龙回头瞅一眼离了他足五米远,正对空气挥王八拳的豆饼,也没理,抓了要麻的右手一阵狠抖,抖出那货裹在缠布里的一块铁皮,撸了那家伙的左手,看一眼那腕子上绑的树棍,然后拖着只手把要麻拖出战团摞在一边

豆饼现在可有事干了,扑上去——照料

迷龙回到能施展的地方,站好,一顺气又要开骂,来自背后不算轻的一记砸上了他脑袋,迷龙回头时有些气结,那是形同他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一样的羊蛋子

羊蛋子显然因为这一下突袭的未遂而有些羞涩,“我也想去”

迷龙给他竖了个大手指,“成!”他当的一拳轰了过去,羊蛋子知道打不过他,拼着挨那一拳而抱住了迷龙的腰我们看着那两家伙在天井里推磨,迷龙看着一帮人仍在旁边虎视眈眈,开始把羊蛋子狠狠往墙柱上撞,撞了好几下后又加上了一拳,羊蛋子终于瘫软

迷龙回身,一共三个家伙正想趁隙扑上,现在大家学了乖,知道要收拾这头东北大熊只能是群殴但迷龙这辈子打过太多架了,他扫一眼正搀着阿译进来的郝兽医,一脚跺在羊蛋子的膝盖上我们都听见那声响亮得让人心里发毛的骨裂声,但羊蛋子只是轻哼了一声

“谁还来?谁还来先跟兽医那块报个号!我给你们当兵,给你们去当个瘸子!这事儿地道!要做炮灰嘛,最好就不过瘸子!”迷龙打量着一圈子人,狠狠地说

现在安静了,所有人都安静了,势的三个人收回了架子,打算势的五个人退回了人群他们最后决定安静地把阵前反戈的羊蛋子抬出这处天井以便照顾——现在被打残掉,就他们想做的事情来说不是个好的选择

迷龙喘着气,他也累够呛了,累得甚至连骂的力气也没了,他回到他的躺椅边,端起旁边的半桶水迎头浇落,当他躺坐在他的躺椅上时,我很奇怪那椅子咋没被砸成两截

“跟个疯子呛什么呛啊?”有人嘀咕着,他很声,但现在所有不打算像迷龙那样疯的人都有了个理由,跟疯子呛什么呛啊,人们慢慢散去我、康丫、蛇屁股帮着豆饼把要麻抬开

要麻哼哼唧唧地骂:“死湖南佬儿呢?要用的时候就是不在”

没人理他倒是康丫拿肩膀拱我,“副组长啊?”

我被这冷不丁的一下称呼叫得愣了一下,“啥事?”

“有吃的没?……我直说了吧,今天吃啥?”康丫简直成了这世界上最现实的一个人了

我看阿译,阿译被郝兽医在检查伤口,五官错位地看着我我看所有人,所有人像我一样呆呆地看着我

“我以为我们不用吃了”我说

无论去或者不去,我们都已经被搅到废寝忘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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