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孟才和周绍则虽然撤了,可眼看战果丢给了梁军,二人还是有些不满。
回到中军,周绍则便问道:“参军,我等正欲破贼,如何轻易撤退?以致功亏一篑啊!”
在李世民手中吃了这么多亏的周绍则,现在好容易有个打落水狗的机会,就此放弃,如何甘心啊。
陈啃并未给二人详解释,只简单了句“唐军有埋伏”,便命令二人即刻撤退五里,组建步兵阵地防线。
战场离着唐军大营也有二十余里,贸然撤退,一旦半路上被唐军骑兵袭击,就是大败的结果。
而就地结阵,步兵未必怕骑兵。
······
果不出陈啃所料,此时在战场南面不远处,一支庞大地骑兵正静悄悄地望着远处如火如荼的战场。
李世民两眼如箭一般,紧盯远方。三军肃静,如山巍峨,如石肃然。
这时前哨斥候来报,正在攻击唐军后军的北隋军不知为何,突然在向后撤退,整个战场,只余唐军和梁军在交战。
李世民听了一愣,当即明白,自己的计划被陈啃看穿了,他想跑。
其实李世民并不只是设计了一个计中计,准确的来,这是一个计中计中计。
用一封信来调动陈啃的情绪。
陈啃若是第一时间与唐军决战最好,那就直接在野战中摧垮隋军。若是陈啃选择第二层坚守大营,则唐军也能从容撤退。若陈啃跳到第三层,准备趁乱而击,那李世民则摆好了口袋,诱敌深入,打一场防守反击。
李世民对自己这四千骑兵很有信心。
玄甲骑兵一出,下莫担只要在野战中摧毁这支隋军,他甚至可能反败为胜,一举击破隋军水师和巴陵城,一竟全功。
所以李世民率四千骑兵悄悄撤退,佯装是提前逃命,可又很快返回,离着唐军主力只有二十多里的距离。
陈啃要跑,并不影响他的计划。他离着战场二十多里,陈啃离着最近的唐军大营亦有二十余里,看是他四条腿快,还是两条腿快了。
李世民一声令下,四千铁骑,直奔战场而去。
这四千铁骑,便是一万六千条腿,如密集地鼓点一般,震动着整个大地。
整个骑兵部队,如万马奔腾,惊涛骇浪一般,直插战场。
这就是骑兵。
这种面对骑兵的恐惧,就如鬼子见到大毛的坦克海,约翰牛见到汉斯喵的飞机群一般,他们从未想过,骑兵集结出现时,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郭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骑兵的恐怖,望着远处排山倒海的人浪,他吓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而其余的梁军士兵,更不如他。
很快,当唐军骑兵插入梁军阵中,整个梁军便开始崩溃起来。唐军如刀切豆腐一般,劈开整个梁军的阵型,将上万梁军,切成了数截。
而梁军除了四面逃散的,只能引颈受戮。
战斗的顺利超出了李世民的想象,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萧铣就靠着这样的军队,是怎么征服荆襄的?荆襄之兵得弱成什么样。
其实梁军并不弱。
梁军本来就打了这么长时间,上下疲惫,而李世民则是以逸待劳。再加上以有心算无心和大部队骑兵的威慑,梁军不敌也就正常。
当然李世民顾不得收割这群战利品,他的主要目标还是陈浚
于是李世民命令李琛、贺若怀广二人继续收揽俘虏,全歼梁军,而李世民则率领骑兵一路向北,继续追赶隋军。
陈啃的反应之快出乎李世民的之料。
不过李世民并不在乎。不管怎么,只要他的骑兵出现,这一仗陈啃就是败了,没有翻身的可能。
可向北行进了数里,李世民就发现在平原之上,有一支军队列阵以待,那绛色的“隋”字颇为刺眼。
这时隋军中军出了一人,正是陈浚
李世民有些愣神,不是隋军已经撤退了,怎么突然在此列阵以待。李世民看着对面的陈啃,很快明白,陈啃这是担心无法返回大营,便准备列阵跟自己决战。
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老爷总是不帮自己,陈啃在最短的时间内修正了错误。现在是亡羊补牢,就是不知道为时晚不晚啊。
李世民握紧手中的长槊,现在就看是他的骑兵强,还是陈啃临时组建的这个步阵强。
这时对面的陈啃突然大声言道:“李贼世民,你这无君无父、弃国弃家、数典忘祖、数礼忘文的逆贼,可还有脸见我?
你李家不过是高车乞伏李部的一个胡狗,冒领世家大族,欺世盗名,致有今日。先帝待汝父子之隆恩,不可谓不山高海深。李渊不过是庸芃下才,负恩累叶,斗筲器,遭逢时幸,俱蒙奖擢,礼越旧臣。可尔父子兄弟,兴夷奴饿殍,假子恩幸,因利乘便,先图干纪,率群不逞,职为乱阶,拔本塞源,裂冠毁冕。躬为戎首,亲行逆事,衅深指鹿,事切食蹯,真可谓是地所不容,人神所同愤。
你李家有何脸面,立于世上。”
陈啃这一番大骂,直骂得李世民和麾下将士脸都红。因为没有获得代王,所以李家自始至终都是叛逆。尤其是在黄明远中兴大隋之后,这个叛逆的身份便越来越洗脱不掉了。
平日里李家一直避免提及,可真让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李家还真无话可。
这时隋军的周绍则喊道:“李世民,卫公从收你为徒,悉心培养,是要把你培养成一代名将,继承他衣钵的,不是让你学了他的本事做反贼的。你要真对得起卫公,就把这一身本事还给卫公,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否则我等就替卫公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一众士兵也纷纷高喊,直窘迫的李世民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不出话来。
李世民其实也挺能的,可现在对方是道德碾压,让他张不开嘴。
好一会李世民才又羞又急地喊道:“陈啃,你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辩论的。”
李世民唯恐对面再什么,也不待对方答话,便向着对面的隋军杀去。